没说的,冰天雪地里露天拉屎的滋味简直是来自寒冰地狱的折磨啊,天冷造成小腹收缩,愣是拉不出一星半点的,就得延长受冻的时间,这光着屁股的感受简直是奇寒彻骨,宛如刀割啊。如果不是憋不住,谁也不想受这份罪。
就这样,黑夜中还是传来敲击的声音,散落在四周,此起彼伏。让人雪上加霜,痛苦不堪。林飞在极度痛苦中解完了人生中的一次大号。痛不欲生,不堪回首啊。
第二天一早,那叼烟斗的老兵就把一支半新不旧的驳壳枪交到了林飞的手中,顺便再塞给一个炒面袋,老兵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排长,就这么多炒面,省着点吃,得吃一个星期的,还有别喝冷水,容易闹肚子。”
林飞只在欣赏着那支驳壳枪,只是普通的长苗毛瑟驳壳枪,装十发子弹,看那膛线似乎老了点,枪身上的烤蓝都褪色了不少,怎么看都像是武工队当年使用的,现在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老兵看见林飞只顾着看枪,叹息一声:“林排长,俺们的那位鲁排长打仗就是不要命的主儿,子弹打完了,他是亲自率队冲锋反击,用刺刀顶住了伪军的进攻,这支驳壳枪可是消灭了不少敌人。可惜,在撤回阵地时,一发流弹打中了他的后心。”
说着,他指着握把上的红布说道:“你看这上面还有鲁排长的血呢,啊,你不会忌讳这个吧。都是刀头舔血,炮火中幸存下来的人,俺想你不会在乎的。”林飞是初来乍到,老兵们对他都不了解,据说还是犯了错误被责罚下来的。可也有人说,新来的排长本事很大,还会指挥炮兵,又懂几国英语,人才啊。
这些都是农民出身的老兵,在他们眼里看来白面书生都是纸上谈兵,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没两把刷子根本压不住。只是老兵和胡山虎都亲眼见识了林飞在战场上的英勇,军人都是佩服更勇敢的军人,正因为林飞战场上的绝佳表现才让老兵们信服。叼烟斗老兵的问话完全是出于礼貌。
林飞笑笑:“大叔,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驳壳枪呢,现在的缴获的美式手枪很多,为啥咱部队里还是用这种型号的手枪呢?当然,我还是很喜欢的,射程远,威力也大。”
老兵笑笑:“你是排长,就别叫我大叔了,俺姓潘,山东聊城人,当兵快三十年了,第一次见到你这般年纪却又如此高明的杀敌技艺的军人,真是感到俺们是老了哦。”林飞还不知道这是他手下的副排长潘长河,当年沂蒙山区的老八路,只是因为不愿意当官,才还是副排长。按他的资历早是团长一级了,但他还是愿做大头兵。
林飞看着这般年纪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他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结果却掏出了一把碎烟沫,整包香烟都被那苏军顾问要走了。那也是嗷嗷待哺的烟民,逃命期间哪有优待,饥荒烟荒一起来,险些没要了老毛子的半条命。金钟焕那里早就断顿了,所以看到林飞还是拉下脸皮来央求。
林飞看着手里的碎烟沫尴尬地笑了,他想给老兵一只烟抽的,结果却是烟沫。老兵赶紧用手替他接着,“可别洒了,这到关键时刻可就是精神食粮啊。没吃没喝不要紧,没烟抽还不得要了俺的老命?”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废纸,浇上碎烟沫,卷巴卷巴就成了一只自制烟了。
林飞没去接,而是对老兵说道:“那好吧,老潘,这支烟就算我送给您的,只要你别嫌简陋就行。可惜整包的好烟都被俄国老毛子顺走了,我就是心软哦。”
老潘笑得眼睛在眯成了缝,捏着香烟送到了鼻子底下,使劲吸了一口,久久地仰起头回味着,“好烟丝,闻着都香,俺得留着断顿的时候再吸。”说完郑重其事地塞进了上衣口袋。
这时,就听见前面传来命令:“所有人员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吃完早餐,迅速整队赶往温井地区。”林飞就和其他人一起捧着手里的炒面,大口大口地嚼着。吃一口面就一口雪,这炒面是用黄豆大米加盐,掺杂牛肉制成的,吃着挺香,不过吃多了就会喉咙上火,肝火旺。只是当时已是最好的野战食品了,连周恩来总理和功德林战犯管理所的杜聿明等高级战犯都曾为志愿军制作炒面。
看着别人吃的狼吞虎咽,林飞还是吃得比较文雅的,最后实在是舍不得多吃了,只能是将手掌心的碎末拍在一张纸里,倒进了嘴里。然后整装带着队伍出发了。
王海山营长就在路边大声喊道:“快点,快点,都给我快点,再慢点,兄弟部队都把伪军消灭光了,咱就连口汤都喝不上了。”这时,远处已经能听到枪炮的轰鸣声,王海山真是心急上火。
林飞带着士兵们立即埋伏在公路两侧的山林中,放眼望去,整座山上都遍布着白雪,那些隐蔽在山上的志愿军根本看不出痕迹,他才放下心来。想着驳壳枪会在严寒天气下冻住了枪机,他立即小声地命令道:“所有人都摩擦枪栓部位,注意不要用赤手,要戴着手套。”这道命令对于并不习惯冰天雪地的南方战士来说,真是救命的良药。
伪军真是记吃不记打,虽然他们的先头部队被志愿军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不剩,但是他们还是以为这是小股人民军的垂死反扑,仍然是大股往志愿军的口袋阵里钻。这也可以看出伪军是多么的嚣张,情报工作做的也是一塌糊涂,连和自己交手的敌人都没有弄清。
林飞再次瞠目结舌地看到长长一串的车队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地行进着,火炮在汽车后面拖着,步兵在卡车的后面列着正对走着,怎么看都像是去接受一次检阅,在世界军事史上,还从未见过如此的行军态势。这就像三国中的曹操白马坡时,让粮草在步兵的前面行进一样。曹操那是诱之以敌,伪军这是愚蠢狂妄。
由于伪军的队伍太长,后面的步兵还没有全部进入伏击圈,而前面的几辆车竟然快要看到徐锐团长的指挥所了。林飞他们的位置恰恰正是埋伏在徐锐团长的指挥所附近,眼睁睁地看着这几辆车蒙头蒙脑地开过来。
距离太近了,即使用肉眼也能看到掩蔽的指挥所,就看到车上的南朝鲜军机枪手大吃一惊,连忙扶正了机枪,对着志愿军的团指挥所就要开枪。而徐锐团长他们这时正在指挥所瞪着眼睛看着呢。指挥所外面的侦察班战士也举起了枪,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呯——”的一声枪响,林飞开枪了,这时候不开枪也不行了。就看到那伪军机枪手身子一仰,子弹打到天上去了,还顺带着把扶着弹带的副射手的脖子射穿了,机枪子弹哗啦拖下来了。枪声就是信号,这时候不想打也不行了。志愿军指挥员也没想到南韩伪军的行军队伍会拖得那么长,竟然跑到面前来了。
刹那间,枪炮齐发,志愿军好歹还有隐蔽物,那些伪军则是无遮无掩,汽车成了他们的坟墓,志愿军的枪炮子弹不停地向哪里飞去,几辆卡车被打得浑身冒火,残存的伪军满身是火地从车上跳下来,扑倒在雪地上翻滚。翻滚一阵,就在雪地上留下烧得乌黑,如同焦炭般的尸体。
公路上已经乱了营,有的卡车试图调转车头,向后逃走。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公路的尾车已被一发迫击炮弹准确地命中,被炸得烟火熊熊地燃烧着。后路被堵死了,等待着伪军的只有被俘和被歼灭的命运。
伪军打仗不行,但是逃跑本事却是天下一流。上一次战斗因为地形所限,无法逃跑,这次则是因为周遭的地势较缓,山势不是那么险峻,这些伪军竟然放弃抵抗,四散而逃。
看他们翻山越岭,窜入密林的身影简直比猴子还灵活,有的竟然一头扑到了志愿军的怀里。成散兵线埋伏的志愿军根本拦不住这些无孔不入的伪军。这些美国人的奴才,毫不吝惜主子的武器,竟然随意丢弃,只为了自己轻便。雪地上都是崭新的枪支弹药啊。
林飞挥着驳壳枪,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也拦不住放羊的伪军,这些伪军除非被中国人从后面死死抓住衣服,挣扎不脱,否则就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的。
林飞大喊着:“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似乎效果不佳,只有近处的一些伪军举起了双手,其他的则是刺刀顶到了后背上,还是义无返顾地狂奔。
结果志愿军轻易地歼灭了伪军一个加强营。但是打死伪军不多,逃跑的却有一半,武器弹药基本上全部留下了。一辆抛锚的吉普车停在公路上,开车的南韩士兵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美国人被打得浑身冒血,躺倒在座椅上,汽车的轮胎都漏气了。透过车窗,还可以看到一个美国人举着白手帕向着外面不断地挥动。
林飞带着人冲过去,发现这美国鬼子有一条胳膊被打断了。正在眼泪鼻涕一把地哀求着:“朋友——朋友,别杀我,我是你们的……战俘,你们……要遵守日内瓦战俘条例。上帝,先救救我的这条胳膊吧。”
这还是志愿军第一次见到美国大兵,那些志愿军都围拢来,像看大猩猩一样观看着,看得喜笑颜开,美国大兵看着一身衣衫褴褛的志愿军,还配着老式简陋的武器,连脸都吓得面白如纸。因为他想到了太平洋海岛上凶残的日本人和使用简陋武器的印第安人。
美国兵其实是随军的美军顾问,他刚刚伸出脑袋,就“啊——”地惨叫一声,因为他的鼻子长得太长太尖,志愿军战士觉得好奇,忍不住伸手一拽,结果拽的美军顾问杀猪般嚎叫。林飞一看,这不是那胡山虎嘛,他是机枪手,扛着机枪满山跑,力气该有多大,美国佬该遭罪了。林飞连忙喝止。
这时徐如团长过来了,看着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对于爱兵如子的他只是当做没看见。不过美国兵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拼命地揉着鼻子,控诉中国人的粗暴,虐待他们,将来有机会,他要告上国际法庭的。因为团长身边没有翻译,徐锐看着战俘指手画脚,不住地跺脚,他只是笑。
林飞一看只得权充翻译,向团长控诉自己的战友如何地粗野,虐待美国人,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李伪军,成了美国佬的走狗啊。徐锐听得直皱眉,他惊讶地望了一眼林飞,“你还懂他们的话?”别说团长,周围的战士全都惊呆了,咱们的排长是高级知识分子啊。
不过,徐锐却严肃地瞪着美国人说道:“收起你的那一套吧,你们在朝鲜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你们就是战争罪犯,将来你们这些人是要受到朝鲜人民的审判的。”林飞带着恶狠狠地表情一翻译完,那美国佬一屁股坐在了血水和白雪融合的泥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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