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州便有一句诨话,传遍了浮生五域,令许多人忍俊又唏嘘。
条条大路通圣域,但有的人生来就在圣域。
作为圣地宿老的子嗣,天生便会是圣域的亲传弟子,轻而易举的拥有从父母那里遗传的怎么也不算太差的天赋,令诸多寒门贵子羡慕的资源与地位,最重要的是,修行路上的真心指点与经验。
显然,这些都是诸多向往圣域,期望前往圣域修行的年轻灵修们,都羡慕不已,却求而不得的。
更令人无奈的事情,这个‘圣域’并不单单指的是圣域,也可以是蓬莱斋,可以是菩提城,可以是太清宫,可以是天门……甚至可以只是一方巨擘。
相对于小伞而言,隐月海无异于就是那个‘圣域’。
钟声儿便是天生生在‘圣域’的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是她嫉妒到骨子里,甚至梦魇之时都忍不住生吞的……
好在,只差一点时间了。
“姑娘,衣裳缝补好了。”
绣楼内,小伞笑颜浪漫的举着那件牡丹色流裳羽衣,那处撕破的小口子上,多绣了一朵极美的小巧牡丹,精致而优雅,与整件衣裳的颜色搭衬的极好。
显然,这绣工极为精致,不知练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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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针脚的手法,是钟声儿极为熟悉的手法,因为这真是她曾经教给小伞的刺绣手法。
虽然不算多么特殊与了不起,但却因为个人的针脚习惯,是极少人会使用的绣法。
见此,钟声儿哪怕有些不喜这件衣服,眉眼依旧稍缓。
“都说了教给绣娘,你何必辛苦。”
言语间,钟声儿轻抚着小伞的头,眼眸中泛起些怀念的温柔,一如很多年前,她将这个小姑娘救回来时,悉心教导的模样。
“那哪行啊,生辰宴可是姑娘的大事,何况这次您的生辰宴分外的不一样。”小伞娇俏的扬了扬眉,似有些促狭。
这是整个焚圣神谷都隐有传言的消息。
这次嫡女钟声儿的生辰宴,并不仅仅是生辰宴,还是择婿宴。
有传言道,焚圣神谷的谷主钟十三,准备在此次宴会上,便为嫡女钟声儿定下婚嫁,择出未来的传承人。
这亦是焚圣神谷内,诸多宿老看好钟羡阳的因由。
钟羡阳不仅是钟十三的嫡徒,钟声儿的师兄,在血煞炼狱的炼骨河死后,作为北疆年轻一辈子男子的翘楚,也极有实力声望。
虽然这份声望,在不久前天门的那场‘斩九礼’中,被忽如其来的道公子磋磨的稀碎。
但饶是如此,莫说整个焚圣神谷,就怕放眼整个北疆,也再没第二个年轻男子,能够与钟羡阳比肩。
“那辛苦你了。”
钟声儿的眼眸中,是愈加柔和的光芒。
小伞一如既往的向前伸出了头,任由钟声儿抚摸。
直到钟声儿从荷包中掏出来一块芝麻糖,想要喂给小伞,方才被小伞拒绝。
这令钟声儿怔了怔,隐有不解。
“我记得你自小就爱吃芝麻糖。”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
……
……
小伞的话轻轻回荡在耳畔,让钟声儿微微怔了怔。
看向窗外被斜枝打散的阳光,钟声儿微怔许久后,方才缓过神来,有些无奈的将芝麻糖,收回了荷包之中。
是啊,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个被她收养的小姑娘,如同妹妹般教导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再也不是一颗芝麻糖,就能哄的开心的小姑娘了。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可以给你。”
不知为何,轻轻的捏着那身牡丹色流裳羽衣,钟声儿的话显得有些悲凉无助,听在耳中,隐有一种令人憔悴的难过。
她很认真的看着小伞,似乎是想要得到某种回答。
小伞以为钟声儿今天是累了,亦或者还在沉浸在小时候的大小姐过家家里?
“没事儿姑娘,我喜欢的,自己动手就行了。”小伞浪漫的笑容之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您以前教过我的,自己动手拿来的,才是真的。”
听着小伞浅浅的话,钟声儿沉默了很久,忽然更加难过,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有时候沉默,往往比出声更加痛苦。
“有时候……我教的不一定都是正确,你学的也不一定都是正确。”
钟声儿想要这般告诉小伞,不知为何,却没有开口。
或许是因为心中知晓,在如何开口,也是意义不大。
随意寻了个理由,让小伞告退后,钟声儿不在迷茫,眉宇间的忧虑,变成了些许严肃与果敢。
她向来不缺行动力。
“得做些什么了。”
左右她命运的,并非是钟羡阳与小伞的算计,而是她父亲钟十三与母亲鱼青莲之间的问题。
后者更加致命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