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吃鱼呢?”
倪又青往冻得梆硬的手套指尖儿呵了口气,往里探了探头,便看见了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汤。
“进来吧,我给你拿个碗。”
外面风雪正盛,硕大的雪片被裹挟在风刀里,刮得人脸生疼。
倪又青裹得像头熊,浑身沾着雪片,带着一身冷气站在门外头,手里还拎着药箱子。
容允侧身让过路关了门,倪又青脱了外套抖了抖雪,嘿嘿笑着凑上了桌。
她目前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医疗站总部,一切生活资源由市政配给。
唐邱&平瀚海:容允的厨艺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这里暖和。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容允正端了浓白的鱼汤从厨房里出来,脚边跟着仰着头喵喵叫着讨食儿的花卷。
闻声,容允把手里的东西搁在茶几上,擦擦手便去开门。
只是这些似乎对肖深蔚和容允他们影响不大。
此时肖深蔚脖子里挂个奶瓶,一手抱着小平安,一手捏着几张扑克,正跟唐邱和平瀚海打牌。
对此,大兴也束手无策。
市政上的资源拿来给员工发工资都勉强,更遑论大批地拿出来救济难民。
担心那些珍贵的仪器被冻坏,倪又青不得不拖着塞满仪器的车厢,趁着大雪彻底封路之前回到大兴。
燃料资源的缺乏让大兴几乎断了集中供暖,只有部分小区会在夜里给暖,但也只能持续三五个小时。
倪又青是冒着风雪回的城,随行的还有滞留在绿洲的全部人员。
眼看天气一日比一日恶劣,又要提防丧尸群的来袭,大兴城也不免地染上了萧瑟而肃杀的意味。
“今天点儿这么背呢……”
为了节省资源,唐邱和平瀚海干脆搬来住进了容允的小公寓。
唐邱“噗”地吹了一下挂在脑门儿上的纸条,手里的牌往中间一扔,撇着嘴心疼吧啦地从怀里掏出来糖罐子,扣了两粒出来:“拿走拿走……”
大雪封城,猫冬的大兴人没事情做,打牌唠嗑搓麻将就成了日常,这几个也不例外。
好在容允家的库房还放着一台小型的家用锅炉,足够他们度过冬天。
只是外城的难民们算是遭了灾,风雪一来,就开始不断有人在夜里冻死,或是患上严重的伤寒,又吃不起药,只能熬着等死。
至于实验室,市政已经给找好了地方和人手,倪又青的研究还可以继续进行,只是不能把活的丧尸带进城里。
对于这些医疗科研人才,市政上从不吝啬。
“注射器和药都在箱子里,你自个儿给他扎哈。”
倪又青摆摆手,捧着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
鱼是临走前从绿洲的湖里捞的淡水鱼,个儿大肉鲜,鱼刺还少,就是长得丑。
唐邱用筷子戳戳张着大嘴露出满口密密麻麻尖牙的鱼头,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平瀚海:“嗳,被这玩意儿咬一口,得缺个二两肉吧?”
平瀚海侧过头朝他笑笑,两颗虎牙亮闪闪的:“不知道被它咬一口会怎样,但你要想知道被我咬一口会怎样,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唐邱:“……蒜了。大哥吃鱼,吃鱼,呵呵呵呵呵……”
另一头儿,肖深蔚跟着容允回卧室里扎针去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剂药,这次过后,就可以断药了。
就是这针扎得有点久,出来的时候脖子里多了几点红痕。
肖深蔚涨红着脸回到茶几边坐下喝汤,一抬头又跟对面的容允看了个眼对眼,耳根子一热,一口汤便呛在了嗓子眼儿里。
“咳、咳咳……”
肖深蔚放下汤碗想擦擦嘴,一抬手,线衫歪了歪,露出了锁骨上一圈红红的咬痕。
屋子里的气氛安静了一下。
肖深蔚头顶炸着两根呆毛,有些迷茫:“?怎么了?”
“这么大人了喝汤也能呛着?”
容允揽过肖深蔚,不着痕迹地将他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顺手揩去了他嘴角残留的一点鱼汤。
唐邱:“……咳,吃菜,吃菜。”
平瀚海:“嗯……汤味道挺好的。”
倪又青:“……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呵呵。”
花卷蹲在窗前,惆怅地看着窗外的飞雪,甩着尾巴喵了一声。
壁炉里火正旺,整个屋子里都暖融融的。
窗玻璃上的水蒸气结成了冰花,透过窗户,外面的万家灯火都模糊成了晕开的光影。
炭头翻着肚皮躺在壁炉边儿上,睡得像一头死猪。
“……什么东西糊了?”
倪又青抽抽鼻子。
唐邱看向容允。
容允正握着奶瓶子给小平安喂奶:“厨房没煮东西啊。”
平瀚海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别看我,我没抽烟。”
最后肖深蔚伸手一指:“……别找了,狗糊了。”
头朝壁炉躺着的狗子一抬头,脑门儿上冒着烟:“嗷?”
只见头顶的雪白的毛发已经焦黄了一大片,中心甚至烤成了黑色,冒着红艳艳的星星火光。
几个人:………………
……请问直接笑还是走程序?
倪又青:“……愣着干嘛?救火啊!”
唐邱:“好的。”
旋即一盆水泼了上去。
狗子一声惨叫蹦起来,撞翻了茶几:“嗷!!!!”
平瀚海:“……那是开水!!!!”
肖深蔚拎着打算用热水烫一烫消毒的尿布,看看身边的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又看了看抱着孩子显然已经懵逼的容允:“……要不,再烧一壶热水?”
……
……
炭头最终被剃了头,成了秃头。
它还是对那个盆子产生了畏惧心理,以至于路过那个盆时都要绕道而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住在公寓里的这些人正开着车在风雪里疾驰。
半个小时前市政收到了来自京都卫队的求救信号,那些人在赶来大兴的路上被一群丧尸困在了舟泉哨所,他们还携带着京都几所研究所的重要研究资料。
由于大雪封城,普通车辆难以在半人厚的积雪里行进,市政只能委托到了容允这里,油耗和食物、武器均由市政提供。
舟泉哨所就位于大兴城以东四十公里的舟泉县遗址,是一座七层高的砖石塔楼,现如今已经废弃。
此时正由平瀚海驾驶的大车开道,身后跟着数辆大型越野车,在雪原上朝着舟泉县的方向而去。
长长的车队在雪原上留下了一道突兀的雪沟,朝着东方延伸。
没了丧尸病毒的抗低温保护,肖深蔚老老实实地穿上了厚实的冲锋衣,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捧着保温杯,蹲在一边吸溜吸溜喝热水,里面还泡着红枣枸杞。
作为一个后勤医疗人员,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肖深蔚并不需要下车作战。
但这并不妨碍他未雨绸缪,为怀里的rpg擦炮管做维护。
众所周知,小口径子弹除了能威胁威胁人类,除非能一枪打碎丧尸脑后的腺体,否则对于丧尸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些没有痛觉的一根筋的家伙就算被削掉了腿,崩掉了半边脸,照样能抱着你的腿啃上一口。
四十公里路并不算远,但在恶劣的路况和天气之下仍然拖慢了车队的速度。
他们赶到时,塔楼外墙上已经密密麻麻爬了一堆丧尸,正顺着墙壁试图攀上顶楼天台。
他们要救下的人就被困在天台上。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丧尸们的注意。
“怎么办?”
唐邱看着窗外涌过来的丧尸,蹙了蹙眉。
“碾过去。”
平瀚海握紧了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翁——轰——”
排气筒冒出浓黑的烟雾,发动机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
车子如同巨兽一般径直撞进了丧尸群里。
骨骼破碎的咔嚓声被闷进了厚厚的积雪里,平瀚海开着车,仗着自己皮厚个儿大在丧尸群里横冲直撞。
肖深蔚将rpg架在窗口,抽冷子对着丧尸密集处放炮,看着丧尸混着被掀起的积雪炸成一朵朵烟花。
至于跟在车后的其他人,则借大车的掩护提着刀下车开砍,浓郁的腥气弥漫开来,又被风雪盖了下去。
清理这些低级丧尸是一件简单却很倒胃口的事情,尤其是这些丑东西的残肢混着灰绿腥臭的鲜血糊在窗户上的时候。
肖深蔚憋着气扛着rpg朝着外面放了一炮,又迅速关上窗户,背靠着车壁呼出一口气,到底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车队像一把利剑,在塔楼下聚拢的丧尸群中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很快便逼近了天台之下。
容允接替了平瀚海的位置,算好了发射角度,将车载炮口瞄准了天台边沿的墙垛。
“砰——”
“哐啷——”
一声脆响,火星四溅,被发射出的爪钩拖着粗长的铁链便牢牢扣在了墙头,在天台和车子之间搭起了一座天桥。
停下来的车子遭到了丧尸的围攻,它们趴在车身上拥挤着,嘶吼着。
仿佛肉眼可见的剧烈异味,通过为了方便放炮而半开的窗户涌了进来。
肖深蔚红着眼睛(被辣的)摸到控制台,拉下了容允手边的一个红色操纵杆:“从老子的房子上下去!!”
“滋滋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高伏的电流瞬间被释放出来,甚至在车身外形成了闪亮的蓝紫色电弧。
浓烈的烧焦味道伴随着尸臭,以及噼啪的电弧声席卷过来。
成片被烧焦的丧尸尸体从车厢外剥落下来。
肖深蔚捋了捋被电流刺激地炸起来的头发,看了一眼窗外。
肖深蔚:……算了,今天暂时不想吃烤肉了。
二十分钟后,在众人的掩护下,天台被困的三十七人通过爪链成功获救,进入了车厢,沿着来路调头就走。
车队在前面油门一踩到底没命地跑,丧尸群乌乌泱泱一大群在后面玩儿命地追。
进来的京都人则都瘫坐在地,还有些缓不过来神儿似的,透过车窗呆呆地看着后方吃着尾气正在追赶着的丧尸群。
“都坐稳了——”
前方传来平瀚海的一声低喝。
容允下意识地扶好了身边唯一的扶手,肖深蔚扶好了容允。
唐邱转了一圈儿,默默搂紧了驾驶座的靠背。
发动机一声轰鸣。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传来,车厢里没坐稳的人瞬时间被一股力量甩向了车厢左侧,挤成了一堆。
巨大的车身在雪原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一车屁股将身后紧咬着的小股丧尸拍散。
而后再次神龙甩尾,漂移两次骤然加速,将丧尸群远远甩在了身后。
车厢里的京都人扒着车窗,半张着嘴看着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踪影的丧尸群,回过头比了个大拇指:“兄弟车开的溜啊,驾照哪儿考的?”
平瀚海点了根烟,吐出一个烟圈,眼神有些迷离:“故宫驾校,听过没?”
……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有一个作者买了13号凌晨的回家车票,于是她13号下午就去车站转悠,终于熬到了晚上11:59。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0:00的时候日期无情地变成了14号。
????????
没错,那个憨批作者就是我。
抱歉我来晚了。
本打算考完试放假回家就更新的,但无奈一回家就大病了一场,挂了五天水才出院。
总算是没在医院过年。
我太难了。
最近武汉那边病毒有点严重,正在扩散,大家出门一定一定要戴好口罩,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家里要注意通风啊。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据倪又青说,绿洲里连深处的那潭泉水都上了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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