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几个梦，每一段梦都很长，而且都是噩梦，让她筋疲力尽。
在梦里，她大概也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醒来之后佟羽也觉得自己很疲惫，昏昏沉沉的。
她的意识首先苏醒，过了很久，她挣扎了很久，这才勉强把眼睛睁开。
她觉得实在太难了。
“醒了？”季乔看到佟羽睁开眼，马上站起来靠近她，“感觉怎么样？”
佟羽的脑子还有点懵，缓了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
“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季乔帮佟羽测量和血压和心跳，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在佟羽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我已经……安全了吗？”
佟羽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已经逃出来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有没有出错。
毕竟在那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尤其是最后一天。
“是，你安全了。”
季乔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疼惜。
佟羽看着季乔，微微扯了扯嘴角说：“你瘦了。”
“没有。”
“有。”佟羽确定地说，“你瘦了很多。是我的事让你担心了吧？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佟羽摇头：“我找不到你，怎么吃饭？怎么休息？”
佟羽看的出季乔眼底的憔悴。
他的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下巴上甚至还冒出了一些胡子渣。
她大概能知道季乔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的。
“对不起，是我没听你的话，是我自己出来乱走，才被抓到的。”佟羽低声说，“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本来……本来那天是想给你送饭，我还想的挺好……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这个惊喜就成了惊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佟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她也很倒霉啊。
但是这段时间她一想到如果当时她不是非得要给季乔一个惊喜，现在肯定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惊喜是她要给的，惊吓也是她自己活该受的。
哪怕那天她出门的时候告诉季乔一声，季乔也一定会很快发现她失踪，也不会耽误这么久。
季乔心疼地摸着佟羽的脸颊。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找到你，那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佟羽拉住季乔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还好，我也没什么大事，现在我回来了，你不要担心了。”
季乔没说话，只是很心疼地看着佟羽。
佟羽觉得自己身上隐隐作痛，总之不大舒服，整个人虚弱的很，不过她还是很关心辛瑞的情况。
“对了，你找到我的时候，是不是看到辛瑞了？就是我跟你说的，辛鑫的那个大哥，就是那个傻子。”
“看到了。”季乔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他竟然欺负你！”
“没有，也没有欺负我。”佟羽叹气，“其实辛瑞就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而且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他就那样压着你。你的心脏本来就不好，还被他压着……幸亏我们到的早，不然你就窒息了。”
季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几句话，但佟羽还是能感觉到季乔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佟羽很心疼季乔。
像是季乔这种平时都不怎么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的人，现在他一定也是在控制着自己，可即便这么控制，她还是能轻易看出他的慌张，可见他现在有多崩溃。
“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嗯，你没事了。”季乔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拉着佟羽的手重复说，“没事了。”
“那辛瑞到底怎么样了啊？”佟羽好奇地问，“问题不是出在辛瑞身上，我觉得辛瑞应该是无辜的。”
“他是个傻子，警方会考虑这一点的。”
佟羽点头：“那就好。”
“下午警察会过来问你当时发生的一些事，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说，让他们过段时间再来。”
“不，不用。趁着我现在记得还都清楚，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们。我刚醒来的时候有点恍惚，我怕我再睡一会儿，可能就更分不清是现实发生过的还是噩梦了。还是在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的时候把我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和警察说了吧。”
“好。”
佟羽静静地看着季乔：“你，这段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找你。”
佟羽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这还用问吗？看到季乔现在这个憔悴的模样也能知道了。
“所以你真的没吃饭，也没好好休息喽？”佟羽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那我过的可能还比你好一点。本来老爷子是想让我和辛瑞在一起，给他们家生个孩子，但是老爷子无意间知道了我心脏病的事，一下子吓得就不敢想了。以前以为这个病在我身上是个累赘，让我没办法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现在这个病救了我。老爷子知道了之后，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也不敢让我再做什么，生怕到时候担上一条人命。”
“呵，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来，我看不出他们还会怕什么。”
“他们当然还是会怕，买卖人口这是犯法的，但是如果出了人命，那就更麻烦了。”佟羽无奈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种事离我很远，没想到……我更想不到我竟然还是被我的亲生父母给卖了的。”
佟羽说完这话之后自己就笑了。
“以前我还不理解你。那个时候我跟你说我想见我的父母，你支支吾吾的，我还以为你在骗我。虽然我还是信任你，相信你不会害我，但要说我一点都不介意也不可能。不过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感谢你。如果我早听了你的话，不对那个家庭抱有期待，也不想着回去，就好好地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佟羽坐起来，抱住季乔，“现在我知道错了，彻底知道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我就只有你了。”
季乔没说话，他只是也紧紧地抱着佟羽。
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佟羽，以后他会好好保护他，同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
佟羽已经找到了，但是因为佟羽一直昏迷不醒，警方还不能从佟羽嘴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警方当时看到辛瑞趴在佟羽的身上，就把辛瑞一起带了回去。
当时他们旁边的邻居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还吓了一跳，以为警察是来抓他的，不过后来他看着警察把那个傻子和那个漂亮的姑娘一起带走，他就松了一口气。
他清醒自己幸亏当时因为有那个傻子的阻拦，没对那个女的动手，不然现在被带走的可能就不是那个傻子，而是他了。
辛鑫的父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辛瑞。
辛瑞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辛瑞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父母。
他也不认识他们。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们看到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多感动，也没有多……慈爱，他们只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是在诧异辛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母亲甚至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他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是。”辛瑞的母亲咬着牙说，“你们怎么把他带到这来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个病人。”
“呵，这个时候你们才有点做父母的样子。他是你们的儿子，但是却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现在你们给他找了个媳妇儿，你们觉得没人愿意嫁给他，所以就去买人了，是吗？”
“这都是佟家心甘情愿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应该问我们，应该问她的父母。听我儿子说，当初是佟羽的父母死缠烂打，非要把佟羽嫁给我们家儿子。我知道辛鑫和佟羽分手的事，当时他们分手了，辛鑫也没去纠缠什么，是佟羽的父母一直抓着我们不放，说了那么多，还说佟羽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将来她会想明白的。如果不是佟羽的父母一直说这些，我们辛鑫怎么可能会抓着她不放？还有，我们也从来没个辛瑞计划着找个女人。他爷爷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我们也知道，现在这年头，大家都是父母的宝贝，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和一个傻子结婚？不过老人家很疼爱这个孙子，毕竟是血脉相连，老人家也不希望将来辛瑞就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不是你们策划的，是你们的父亲，也就是辛瑞的爷爷策划的？”
“当然不是了。老爷子一辈子都生活在那种地方，根本就没进过城，他有这个想法，那也只是随便想想，根本就没做过。”
“我们知道这件事是辛鑫做的。”
“辛鑫和老爷子的关系很好，他也很心疼那个大哥。大概是因为觉得老爷子一个人辛苦，他也是孝顺老人，所以才做了这种事。”
“那你们知道吗？”
辛鑫的妈妈摇头：“一开始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们也很诧异，觉得辛鑫这么做不合适，但我们一想到孩子也没有恶意，他就是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他也是孝顺，所以才这么做，我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并且还决定帮着他一起隐瞒，是吗？”
“这也不是隐瞒的事。我们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辛鑫说他和佟羽的父母都说好了，是佟羽的父母心甘情愿把佟羽给我们，那我们能怎么办？当然就接受了啊。我看佟羽他们家的条件确实也不怎么好，佟羽的父母都是爱慕虚荣的人，他们还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他们家很需要这笔钱。反正其他的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你们可以去问佟羽的父母。”
辛鑫的父母说的话和辛鑫差不多。
他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从之前还没找到佟羽的时候，辛鑫就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现在就算已经找到佟羽了，辛鑫的态度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你们都找到人了，那还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真搞不懂你们，人没找到的时候你们找我，从我这问佟羽的下落也就算了。现在人找到了，你们还在这问话，你们还有什么可问的？我之前说的不够多吗？还是说你们记性不好，有哪儿没听见的，现在想让我跟你们重复一遍？”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犯法了吗？”
辛鑫一脸无所谓地说：“之前不知道，后来你们都这么说，我才知道的。确切地说，其实是因为你们都这么说，我才不得不认清楚这个事实。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我之前做的是犯法的事……”
“你知道你把佟羽给害惨了吗？”
“能有多惨？我爷爷是个好人，我相信我爷爷肯定会对她很好的。她现在就算再惨，那能有我惨吗？我都已经进来了。”
“你这是活该！”
警察都没办法继续和辛鑫说下去了，感觉说一两句话都能被辛鑫气个半死。
“你知道佟羽的孩子都掉了吗？如果不是你，人家一家三口本来能过的很幸福的！”
辛鑫愣了半分钟，半分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地重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佟羽……怀孕了？”
“对，孩子是无辜的，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就在你们的折磨之下没了，你害死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你知道吗？”
辛鑫摇头：“不，不可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她怀孕了？她，她也没跟我说啊。对，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意外让辛鑫也有些无措。
他确实没想到佟羽竟然……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