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去丹峰要来一株梅树后匆匆跑去陆黎的洞府处。
洞口被一道草帘子遮住内里的光景,一想到自家师尊此刻就在洞府内闭关,楚瓷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抱着含苞待放的梅花树在平台上转了一圈,楚瓷最终选择了洞口边的角落。他小心翼翼地将梅花树靠着山壁放着,还给它加了层灵力罩,不让剑峰上的风雪有一丝侵扰梅花树的可能。
楚瓷蹲下身子,打开腰间的储物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极品灵石在选中的角落处摆了个法阵,再用一些下品灵石在法阵上垒一个花池。
他往花池里倒入一些特意问左右护法要来的不知名但据说很厉害的土壤,再小心地将梅树放进去,然后又往里面加了些土。
剑峰寒冷,花花草草无法在这儿生存下去。但若是用法阵为梅花树御寒保暖,这满目皆白的地方或许能多一分别的颜色。
也不知是他先寻到灵药回来,还是师尊先出关,故而他想在走前为师尊种一株梅树,让师尊出关后一眼就能看见满树的梅花,嗅到扑鼻而来的梅香。
刺骨的寒风吹拂而过,纤细的梅花树在角落里纹丝不动。鹅毛似的雪花落在梅树的枝上和花苞上,不过片刻便花成水沿着枝干落入花池里最终滋润了树根。
有法阵护着,这株梅树算是能在剑峰站住脚跟了。
“师尊再见。”楚瓷轻声道,看了眼草帘才转身离开。
闻人璟今日出发,他会随之一道去昭国。
混元书院位于昭国王城郊外,是少有的离凡人城池这么近的修者地盘。修者大多恨不得割舍掉与凡间的联系,那九霄仙君倒出乎意料得与众不同。
“师弟可准备好了?”
闻人璟换下飞仙宗的白衣,穿上一身华服,行走间腰间悬挂的几块玉佩叮咚作响。
楚瓷缠着要和他一道回家,说什么自己是小地方出来的还没去过王城想去看看,还说什么要见识一下曾经的昭国第一美人也就是他娘亲是何等风采。
见小师弟一副小可怜样,他便应下了。
“好了,我们出发吧。”楚瓷上上下下打量了闻人璟一番,不禁笑道,“师兄这一身可真华丽,难道是想衣锦还乡?”
闻人璟无奈道,“唉,没办法,不穿成这样,我娘亲会以为我在外受了苦。”
他神色无奈,眼神却隐隐有炫耀之色,楚瓷瞧见了心下一酸,他也想要小爹爹关心。
“走吧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楚瓷扯着闻人璟的袖子,拖着人就要走,不想继续看师兄得意的模样。
柳月一路送两人到了山脚处,想了想对闻人璟叮嘱道,“你身为师兄,在外要照顾好若磐师弟。”
“师姐放心,我自个就能照顾好自己。”楚瓷昂首抬胸,拍了拍胸脯。
少年的样子像三岁小孩在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一般,看得柳月不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到了昭国,你莫学谨言喝酒,凡间美食繁多,莫贪吃撑坏了肚子。”柳月叮嘱道。
楚瓷弯了弯眼睛,欢快地点了点头,“都听师姐的!”
“师姐偏心,就知道关心师弟。”闻人璟眉一皱,不满道。
他自然不是嫉妒小师弟,只是对师姐不一碗水端平的行为有点心酸。
真是人不如新呐!
“那、祝谨言师弟一路顺风?”
柳月沉默半晌,最终在闻人璟的期待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楚瓷忍不住笑了。
闻人璟扶了扶额,只得叹道,“师姐保重,我与师弟这就走了。”
“保重。”
柳月淡淡道,望着两位师弟踩上剑,御空飞向远方,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才回那冷寂的剑峰上。
只剩下自己一人,柳月在风雪中站了会,突然感到一丝寂寞。
昭国离飞仙宗不算太远,楚瓷与闻人璟御剑不过一日便到昭国境内。
然而昭国是一个疆域很大,疆界又很长的国家,他们仍需半日路程才能到王城。
飞着飞着,楚瓷忽然瞅见远处有烟雾升起,怀疑是哪儿失火了,便赶忙放出神识查看。
此处偏僻,无凡人城池,若是失火无人扑灭,恐怕要烧光附近的山林。
“咦,这是打仗了?”楚瓷惊呼道。
远处一片旷野上,两支甲胄刀枪等制式不一的军队正在激烈厮杀,地面几乎快被他们流下的血染红。
凡间如今尚未统一,有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彼此间时战时和已经持续了近千年。
楚瓷来过凡间数回,还是第一次撞见两国交战。刀枪交错下,血肉横飞。怒吼嘶鸣中夹杂着濒死的痛苦哀嚎。
战争远比他想象的残酷。
“什么?”闻人璟停下。
楚瓷指了指远处的烟雾,“看那儿!”
闻人璟一看怔住,“那是我昭国的士兵,另一方是……大月国?”
“那师兄,我们要去帮忙吗?”楚瓷道,他向来是个护短的人,只要师兄点个头,他就设法分开两支军队。
闻人璟犹豫片刻,拒绝道,“我们不该管,这不是修者能碰的事,你要切记万万不可插手凡间各国的战事。”
“继续走吧。”闻人璟扭过头,叹道,“这些都是有定数的。”
“嗯。”楚瓷应道,脚下的剑继续往前飞,但那放出的神识却未收回来。
直至到了极限,神识自动归来还顺便带回所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胸口插进一支□□,死不瞑目地瞪向对面一脸嚣张凶横的强壮男人。
将军一死,士兵们顿时士气大败,不敌对方,纷纷往昭国的方向逃窜。
这一仗,昭国恐怕要败了。
楚瓷看着闷头往前飞还突然提速的师兄,张了张嘴又闭上。
师兄是昭国皇族,如今见到自家落败偏偏不能插手,想必心里很不好受,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边境战火纷飞,王城却一派歌舞升平。
楚瓷随闻人璟下了剑,如同凡人一般走进繁华热闹的城内,他看见这儿的人脸上没有一丝忧愁,好似边境的战事无关紧要一般。
“我们先去混元书院见我曾爷爷。”
闻人璟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师弟,面色沉重得像乌云笼罩了天空。
“都听师兄的。”楚瓷道。
闻人璟便快步带着楚瓷穿过王城,从另一个城门出去,一路奔向郊外一片人迹罕至的桃花林。
前脚他们刚到,后脚桃花林中便走出一男一女,皆是相貌出众、衣衫华美。
男子腰间带刀,女子则手无寸铁。
“见过小殿下。”
二人行了一礼,做出个手势打开桃林的结界,恭迎闻人璟与楚瓷进去。
“我曾爷爷在哪?”闻人璟道。
“先生在琴阁。”侍女答道。
“你们下去吧,本殿下知道路。”闻人璟摆了摆手。
“是。”侍女和侍卫低头退下。
“我们应当会留几日,我和曾爷爷说一声,你这几日便住在这可好?”闻人璟低声道,“这儿比皇宫清静许多,你在这我也比较放心。”
昭国当今圣上乃是他父亲,他娘亲是皇后,他回来一向是要住在皇宫。他不能时时刻刻留意着师弟,而皇宫内的凡人纵使伤不了师弟,但人心复杂,若是有人故意带坏师弟,他可就没脸见师尊和师姐了。
“好呀。”楚瓷笑道,此举正合他意。
闻人璟见了师弟的笑脸,沉重的心情好了些。
两人走了没一会便到一处小楼,旁边有一小池塘,内里有颜色艳丽的锦鲤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
闻人璟带着楚瓷沿着楼梯一直到了顶层。
一袭紫色华服的男人跪坐在铺在中间的蒲垫上,怀里抱着一张琴,正低着头用指腹往琴身上细细涂抹着不知名的油膏。
那涂抹琴身的动作像是抚摸情人的身体一般,缓慢优雅且带着一丝情\色,润白的手指沾着一层油膏,泛起暧昧的油光。
“你父母已为你准备好接风宴,怎么不先回宫?”闻人雅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风流的笑,待看到闻人璟身旁的少年时,俊眉一挑。
剑峰某夜的一场雪他可没忘,不想今日少年竟自个送上门了。
“自然是多日不见曾爷爷,曾孙实在挂念,故而便想先来瞧瞧您老人家。”闻人璟笑道。
他拉了下身旁的少年,笑道,“您这地方又大又清静,不如让我师弟在这住上几天?皇宫您是知道的,人多心杂,而我小师弟人单纯,还是在您这儿我比较放心。”
“呵。”闻人雅拨弄了一下琴弦,深邃的眸子锁住少年的身影,“行,你这师弟就交给曾爷爷,曾爷爷保证给你照顾好咯。”
“那我就放心了。”闻人璟道。
“多谢九霄仙君收留。”楚瓷听后恭敬道。
少年神色客气,好似已经忘记自个曾惹过他。
“怎么不叫曾爷爷了?”闻人雅放下琴,拿起事先放在一旁的帕子擦拭手指上的油膏。
“您要是想听的话,我不介意喊。”楚瓷笑道,“就是您若是当了我曾爷爷,那与我师尊岂不是差辈了?”
“伶牙俐齿,星阑兄可真会收徒弟。”闻人雅摇了摇头,笑道。
楚瓷嘿嘿一笑,“多谢前辈夸赞。”
他可没忘记闻人雅之前酒后骂过他爹的事。
“曾孙还有一事,边境起了战事,可是时间已到?爷爷和父亲是否来找过您?他们……”
闻人璟看了看师弟,吞下欲脱口而出的话,转言道,“不管爷爷和父亲说什么,您都别答应。”
“你一个当孙子的竟管起你曾爷爷来了,真是胆大妄为。”闻人雅笑骂道。
“您常常叮嘱我不可……您身为长辈难道不更应该以身作则吗?”闻人璟低下头,语气里藏着一丝哀求,“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就让昭国顺应天命吧。”
或许是顾忌着楚瓷在,闻人璟特意隐去了一些话。
“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我逆一次又怎么了?”
闻人雅扔掉帕子,抱起刚刚保养好的琴转身放到琴架上。
“曾爷爷!”
闻人璟握紧拳头,深呼吸几下,突然转身大步离开,楼梯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楚瓷趴在栏杆上,看着闻人璟怒气冲冲的背影,喃喃道,“前辈,我师兄这是?”
他瞅着师兄像是气坏了要与人打架一般。
“有人求我逆天,我也想试试。”
闻人雅垂眸,指尖来回拨弄着琴弦,一连串低沉幽深的清冷琴音流泻而出。
楚瓷手扶着栏杆,回头望见那修长的手指,不敢置信道,“疯了吧?”
他不是傻子,从师兄与闻人雅的话中隐约猜到几分。但若真是逆国运,那不论是求的人还是想试试的人,大约都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抽奖设置错了,窒息,倒v看过的不需要买。
我等这个抽奖结束后(明天或后天)再来一个,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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