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二下台,紧接着是下一位。从这里开始,桩桩丑事都是捏造,但经过之前的铺垫,就算是假话,人们也会信以为真。
郑先富听着他们编造的谎言,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因为都是假的,所以他没什么可害怕的。殊不知他这副冷酷无情的态度,激起了人们心底的憎厌。
“我原来听人说,飞剑山庄庄主是当世英雄,对他崇拜的不行,这才赶来目睹他的风恣,谁想他竟然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这样欺世盗名的人才最可怕!”
“真是的!这么多人指证他,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拿得出有力的证据呢?让这么一个恶人逍遥法外,真是气死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她所料,越是光辉高大的形象,毁塌的一刻也就越彻底,今天就算郑先富斗败所有与他对质的人,他的声誉扫地,也再难在江湖立足。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郑先富带了大批人马混入平阳,怕是就埋伏在此处监视,若是今天不定他的罪名,每一个与他对质的人都性命难保。
随着现场的怨气加重,钦点点的心情也越焦急。
要怎么才能找到他的破绽,怎么才能找到证据……她不能让这些冒死前来作证的人白白搭上性命!
钦点点绞尽脑汁想主意,可是她的脑子里偏偏只有一片空白,甚至于还没有失败,她就已开始自责自己的胆大妄为,不自量力……她是不是太没用了?空有勇气却没有胆量,总是遇到困难就想退缩!
他们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明明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却卡在关键之处无计可施……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这一点缺陷?
“你敢不敢承认,丰州季家一门血案是你所为!”
“季家的血案是在四月,当时我赴少林寺之约,武林同仁可以为我作证。”
“难道你不会指使弟子杀人?”
“若真如阁下所言,天底下的命案岂不是都有可能是我郑先富所为?”郑先富冷冷一笑,不再多说。
真假莫辨,是非难断。
面对各种指责,郑先富都四两拨千斤的反驳回去,虽然有强辨的嫌疑,却让人挑不出理,说到底,就是缺了一个证据。
随着天色渐渐阴沉,在场人的情绪也渐渐焦躁起来。原本安静聆听的人,开始喧闹。
段无痕向钦点点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可若是就这么散了,她一定不会甘心。
最后一名对质人也下台,几乎所有人都发出惋惜的叹息。
郑先富自恃在江湖根基稳固,根本就不把这些平头百姓放在眼里,对于他们的指谪只是傲慢不屑。“郑某行走江湖三十余年,惩奸除恶无数,当中也得罪过不少人。有人怀恨在心,抹黑郑某,也不意外。若是有人拿得出证据,郑某自当领罪,可要是拿不出证据,随意诬陷……哼,飞剑山庄也不是好惹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呐。
段无痕心下冷笑,脸上却始终是淡然的笑容。
“若是没有人再来与郑某对质,那么……”
正在此时,第一个与他对质的书生复又提出疑问。“小生刚才仔细听了诸位的冤情,虽言辞确凿,却皆是过往旧事,一时难以寻得证据也是正常。那么,我们不妨不提过往,就说说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被他坑了一回,郑先富对这位书生颇为忌惮,只是他一向少与文人打交道,怎么也猜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先生指的是哪一件?”
“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道听途说,相信大家都承认,江湖这场风波是从镇江魏府开始的。”书生悠悠一笑,负手昂立。“庄主为儿伸冤,召集武林好汉齐聚魏府,怎么偏生这么巧,魏府就发生了命案呢?”
“天下人都知道,无尘公子是毒杀魏盟主的凶手。”
“庄主没有听清我的话,我还没有问到这儿。不过庄主既然提起了,那么小生就不得不问一句……无尘公子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什么动机?”
“捉捕立案,首要考虑的就是犯人的动机,这是追拿审案的常识。”书生向官爷一拜。“大人,小生说的对么?”
“对。”
书生谢过官爷,接着说:“据小生所知,无尘公子答应为令公子诊治,伤人之事实属无意,这件事,平阳王也可以作证。”
别的人证没有说服力,但王爷却是怀疑不得的。
“无尘公子名扬天下,想必不是一个糊涂人,小生实在不明白,依他的用毒之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大可以暗中下手,做的不留痕迹,为何偏要选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时机为自己招来嫌疑呢?”
书生问众人。“大家觉得奇怪吗?”
想想是挺奇怪的。毒杀本来就是一件隐密的事,什么时候不挑,偏挑这么多人在的时候下手?
郑先富眼底浮出一道冷光。“郑某不知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小生当时并不在场,对当时的情形也不十分清楚,故而只是推测,庄主不如来说说小生推测的对不对?”
郑先富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含糊哼了一声。
“凶手杀害魏盟主,必然是要从中获益,这就是动机。小生大胆推测,魏盟主一死,武林群龙无首,凶手冲这个目的杀人,理所当然,成为新任盟主的人就是凶手。”
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郑先富冷冷一笑。“先生巧言如簧,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到底是个读书人。武林以武为尊,凭的都是真本事,没有人可以用下三滥的招数坐上盟主之位,更何况,盟主之位至今悬空,郑某敢问先生,如此何以推断出凶手是何人?”
书生没有把他言辞间的轻蔑放在心上,淡淡道:“小生不过是推测,庄主若认为错了,否了小生便是。召开武林大会的人不是小生,力主选出盟主的人不是小生,自荐竞争盟主之位的人不是小生,最后与盟主之位失之交臂的人不是小生……小生与武林无关,一切都只不过是推测。”
郑先富刷的一下变脸,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却句句针对的就是他!
钦点点把武林大会的经过描述的太详细了,这些细节,就连沿街叫卖的商贩信手拈来都能说上一段,如今对照着书生的这番话,每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书生厉害,那么多人没能揭掉他的虚伪面具,他却仅凭一个“推断”坐实了他的嫌疑。
其实只要仔细推敲就会发现书生的言辞牵强,故意模糊了重点,偷换概念,但是有了之前众多质疑,以及因郑先富的傲慢态度萌生的偏见,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书生的错误,认定郑先富有罪。
书生听到议论纷纷,仍旧不疾不徐的问:“庄主还有什么话可说?”
做就是做了,不论他如何掩饰强辩,面对众人的指点,不可能丝毫不慌。郑先富沉默良久,眼中的狠意一层盖过一层,怒到极点,竟然笑了出来。“说?有什么可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可以证明!”一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指着台上的人。“就是这个人给我一大笔财物,买通我给公公下毒!”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钦点点更是瞪大了眼睛盯住她,这名女子竟然是投井自尽的魏氏!
魏氏大胆的走上台,慨然陈说自己的罪行。“郑先富知道我贪财,许我重金,要我杀害公公魏淳,我一时迷了心窍听了他的挑唆,不但害了公公,还将罪名推在无尘公子身上!”
“哪里来的疯女子,简直是一派胡言!”郑先富眼中现了杀机。她居然没有死。
“郑先富,你还不承认?”魏氏激动的指着他。“你见我失了利用价值,派人来杀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做了地府的鬼魂!”
“你说你是魏氏,谁能证明?”她的出现的确让他意外,但那又怎么样?魏氏已死,天下尽知,魏家恨她入骨,他就不信有人能证明她的身份。
“我。”
青衣公子徐缓步出,郑先富脸色巨变。
魏青?!
钦点点十分意外,但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在西北遇到他不是偶然,写信约她面谈的人就是他。而他当时之所以没有露面,怕是为了保护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