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霓正趴在北凌天的身上嚎啕大哭着,突然间有人问道:“此话当真?”
她一心沉在自己害死北凌天这件事情中,悲痛不已。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问题根本没有心情去多想,于是擤着鼻涕往北凌天的白色衣衫上一抹,随口一答:“当然是真的,我绯霓从不撒谎。”
他似乎很爱穿月白色的长衫。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便是一套飘逸的月白长衫。
“那就好。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我当然能说……”
咦?不对不对……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好像是……
北凌天?!
绯霓惊得一哆嗦,猛地离开他的胸膛跳了起来,指着他鬼喊鬼叫:“诈尸了,诈尸了,诈尸了!快来妖啊,你们的尊上诈尸了!”
结果嚷嚷了半天,别说妖了,周围连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绯霓鼻子又一酸,替北凌天不值当起来,“北凌天,你说你平日里无事老是耷拉张脸干嘛啊?瞧瞧,现在你死了,身边连一个关心之人都没有。唉,你也是够可怜的了!放心吧,既然你的命是我害的,我不会放任不管,一会儿我便把你好生安葬了。”
殊不知,早在北凌天惨叫的那一刻,夜笙宫的大小妖怪都已经围拢了过来,只不过全让他给悄悄处理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绯霓发愣走神之时便将周围数丈设好了结界。
外头之人非但进不来,更看不见里面所发生之事,反之亦然。
眼看这戏要演不下去了,若是绯霓脑子一热,当真拖着自个儿找个地儿给埋了,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北凌天眼睛一睁,眨了又眨,最后坐起身看着泪痕满满的绯霓,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傻丫头,我可是妖尊呐,妖尊又怎会轻易死去?方才不过是骗你的。”
绯霓傻愣愣地瞪着突然“活”过来的北凌天,完全不知该如何将他的话接下去。
“适才你说什么?你,你没有死?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北凌天并未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还真是令她又惊又喜。
她那么相信他,对他的“死”已经深信不疑,甚至还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深深自责内疚着。
到头来,却是他在骗自己?
一瞬间,绯霓变得不知所措,一股说不清的情感涌上了心头,令她难受。
“哼,我是傻!傻到不管你做什么都那么相信你!”
绯霓啪的打开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接着唾了口唾沫,冷冷地说道:“妖尊,恕我胆小,承受不起你如此大的恩泽。既然你无事,那我也没有必要去做那些多余之事了!但愿后会无期,告辞!”
“我承认骗你是我不对,可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会留下来吗?你说过,只要我活过来,你便留下……现在我活过来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面对北凌天所问,绯霓只觉得他既幼稚又无赖,完全没有一界之尊应有的样子。
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转过身来,反问道:“请问,你是真的死了吗?你没有!既然没死,又何来‘重活’这一说法?北凌天,我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去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你若不过瘾,妖界这么多小妖,只要你一挥手,随随便便招来一大把,何必跟我这个凡人过不去?”
话说至此,绯霓抱拳弯腰作了一大揖,恳切地说道:“妖尊,求放过。”
北凌天紧眉叹气,他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好心竟然办了坏事,惹得她这般不愉快。
从头至尾,他都只想治好她的伤,等她痊愈了再亲自送她回天宗门去。
伤在她身,疼在他心。
之前是没有立场亦无法给她疗伤。眼下她已经被自己接回了夜笙宫,甚至做好了疗伤的第一步。
可是,她却连三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还一心惦记着她的笑师兄。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好用我的方式了!”
话落,只见他一个闪现晃到绯霓面前将她打横抱起。
速度之快,快到绯霓尚未反应过来,人便已经在他的怀中了。
她拼了命的挣扎,对着北凌天是又抓又挠又骂:“北凌天你想干什么?混蛋,王八蛋,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你个登徒子,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我的师傅还有笑师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快放我下来!”
不提笑湖戈还好,这一提,北凌天便又是气不打一出来,心情糟糕的很。
他低头睨去,冷声喝道:“住口!现下我并不想干什么,不过你要是一直这么闹腾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一句话说的绯霓立马乖乖地闭上嘴巴安静了下来,就连双手双脚都老实了起来,不再乱动。
看着怀里的人儿突然间像兔子一样温顺,北凌天忍不住扬起了薄唇。
在他抱着她走至床边准备放下的那一刹那,绯霓像头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从他怀里跳下爬到了床上,蜷缩到了角落里。
见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北凌天本想好好安慰一番,却又忍不住想先逗她一逗。
他将长发一撩,唇角一勾,不顾绯霓的反对,慢慢,慢慢地爬到她的面前,温柔凝视。
绯霓一把扯过锦被横隔在两人中间,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你下去,我警告你啊,我可是捉妖师,你,你不许乱来!快点下去,再不下去我要喊人啦!”
北凌天邪魅一笑,“哦?你喊一个试试,看有没有人应你。”
绯霓吞了吞口水,扯起嗓子当真喊道:“来人呐,救命啊,登徒子要非礼啦!”
非礼?
北凌天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在天宗门的小河边的那一幕。
这个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他非礼吗?那他便好好配合一回,让她长长记性。
他笑问:“呵……你知道登徒子长何模样吗?”
绯霓把被子往胸前拉了拉,缩着脖子脱口而出:“我,我知道!就长你这样子!”
北凌天一怔,唉,真不该多此一举,问这么一个尴尬又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