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运送“齐帝”棺材的马车缓缓而行。
吴王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长安城,眼中浮现一抹野望。
终于还是让他回来了。
想当初,被灰溜溜地赶出去,当时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但现在还是让他回来了。
而且是带着“传位诏书”回来的。
传位诏书在,他倒要看看满朝文武敢不敢不认。
还有魏王、汉王两个人现在都被他架了上去,进退两难。
他们两个人没有大义名分,无论是自己赢了,还是太子赢了,他们都要死,而帮着太子,他们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没他们,太子也是正统,只有帮自己,他们才能得到好处,他们也没得选。
只待时机成熟,这两个人也可以去死。
想到这里,吴王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大齐是他的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一想起这八个大字,吴王浑身的血就在沸腾。
而其余人看着那出现在眼中的长安城,神色各异。
谢介甫、谢阳夏、王超三人目光隐晦地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微妙的笑容。
终于回来了,在演完最后一出戏之后,这個傀儡就可以丢了。
魏王、汉王如今没得选,一定也会反,正好一并收拾了,将这天下交给太子,或者说交给袁家。
鲁公怀、陆贤昭、陆贤节三人面色微妙,终于到了,但踏入这座城池,到底是吉是凶呢?
这局势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呢?
三人叹了口气,旋即又有些坚定起来,眼下没得选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一群人继续向前,途经一片树林阴凉地的时候,五个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吴王骑在骏马上,正志得意满,自以为掌握一切,但当他看到坐在道路正中央的齐帝的时候,瞳孔骤然缩紧,面色煞白一片,怎么可能?
父皇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超一行人同样面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齐帝,齐帝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要是还活着,棺材里的是什么啊?
“成国公,还有两位陆家舅父,还愣着做什么,吴王犯上,还不将这贼寇拿下?”纪仁站在齐帝身旁笑道。
鲁公怀、陆贤昭、陆贤节三人闻言,顿时反应过来,这是纪仁在给他们机会,当即反应过来,厉声喝问,为国尽忠,就在今日。
四周成国公府和陆家的士兵当即听从吩咐,反将吴王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父皇的尸体就在后面,面前这贼子怎么可能是父皇?纪贼,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贼子,胆大包天得竟敢冒充父皇,犯下这欺君之罪?”吴王厉声咆哮道。
鲁公怀闻言,面色略有些许迟疑,主要是齐帝的尸体他是亲眼看到的。
是真的,做不得假。
这也是为什么鲁公怀投靠吴王的原因,因为齐帝死在江南,无论如何,他这个成国公都要担责。
而如果是吴王登基的话,他成国公府就可以逃过一劫。
陆贤昭、陆贤节则是面色冷漠,周身灵力涌动,凝聚出巍峨法相,一动不动。
他们相信纪仁不至于伪装,而就算是假的,他们也不在乎。
因为纪仁在,那说明明王也活着。
而既然明王在,他们支持吴王做什么?
纪仁,镇国公,大齐军方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而更重要的是他师兄诸葛清岚是百官之首,掌握朝政几十年。
齐帝在,好说。
齐帝不在,以诸葛清岚的威信就可以将明王扶到那个位子上去。
所以说,不管齐帝是生是死,纪仁出现了,那吴王就没有价值了。
“贼子?张景谋,你是连朕都认不出来了吗?王超,他认不出来,你呢?朕信了这么多年的王师?”齐帝听到这里,面色更冷,心中最后一丝温情消失,看到他复生,毫无欢喜,第一反应就是希望他是贼子假扮。
听到齐帝的质问,王超身躯下意识地一颤,吴王虽然是齐帝的亲儿子,但要说谁更了解齐帝,那必然是他这个守护了齐帝无数年的天武卫首领。
这个姿态,这个语气,只可能是齐帝,不可能是别人。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敢认?
谢介甫、谢阳夏两个人也眉头紧皱,意识到出了变数,环视四周,寻求突围的机会。
只是看着四周树林,静谧无声,察觉不出半点伏兵的迹象,更让他们忌惮害怕。
齐帝既然带人前来,那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只有眼前这些人。
只是不应该啊,以他们的实力,有人藏在密林中,他们定然是可以发现的。
怎么丝毫都感应不出来?
越是如此,他们心中便越是害怕。
而看着王超的反应,鲁公怀彻底下了决心,真的,就是齐帝,绝不是假冒的,棺材里的才是假的。
一念至此,鲁公怀目光凌厉,一尊八千丈的法相凝聚,一尊模样敦厚的长者法相浮现,长者儒雅,身穿官服,却带着肃杀的气息,灵力狂暴,恐怖威压肆虐,直朝谢介甫攻去。
谢介甫面色骤变,当即也凝聚出法相和鲁公怀斗在一处。
谢阳夏见状也不假思索地祭出阵法,身旁北府精兵,一瞬结阵,军阵凝聚,强势霸道的杀戮气息流转,一个个好似修罗神兵,而谢阳夏则似战神下凡,和吴国公联手,轻易地便压制了陆贤昭两人,与此同时,观察着四周,寻觅着突围的方向。
而王超在这时候也骤然间行动了。
一抹寒光闪过,宝剑出鞘,王超没有凝聚法相,而是将全部的灵力注入宝剑之中,身形消失,空中仅仅只剩下一把剑来。
人剑合一,刹那间,爆发出天王巅峰的攻击,直朝齐帝而去。
眼下两侧情况不明,不知是哪位绝世统帅暗中潜伏,但正前方确实只有纪仁几个人。
张鹤龄不善战斗,而张鹤龄之外,都不过是一群娃娃罢了,怎么敌得过他剑圣王超?
这一剑,堪称天王巅峰的攻击力。
纵然是袁懿在世,也不愿意接下,要暂避锋芒。
张鹤龄见状神色大变,虽是医者,但齐帝这边他修为最高,正要上前替齐帝护法,纪仁却在这时取出斩仙剑来,简单地挥出一剑,剑光璀璨,更胜日月。
一剑斩下,王超宝剑碎裂,王超身形再现,重重跌在地上,浑身是血,行将就木。
感受到这一幕,除却早知晓纪仁实力的齐帝几人之外,其余人无论敌我双方,无不震惊。
剑圣王超,天武卫统帅,要说单打独斗,超凡之下,这大齐稳胜他的,不过一掌之数,然而如今竟被纪仁如此轻易地斩杀。
轻松地好像是在杀一只鸡而已。
然而斩仙剑出,纪仁自然不会只斩一剑,又轻轻挥动两剑。
第二剑落下,谢阳夏法相碎裂,口喷鲜血,右臂被断,数千北府兵暴毙而亡;
第三剑落下,吴国公、谢介甫法相齐齐碎裂,好似泡沫一般不堪一击,俱是被斩断双臂,体内奇经八脉俱断,形同废人。
出完两剑之后,纪仁才又慢条斯理地把剑给收了起来,然后看向鲁公怀几人道:“诸位还不收拾?”
我杀完人了,你们来拖地啊。
听到纪仁的话,鲁公怀几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控制军队。
最后仅剩下吴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马上,如在梦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这样败了?
大好的局面,就这样败了,败在了成功前的最后一步。
吴王不敢相信,直到兵将听从命令擒拿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一个翻身,狼狈地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慌忙地朝齐帝爬过去,哀声恳求道:“父皇,儿臣是被他们蒙骗了!儿臣对父皇绝无半点不敬啊。”
“拖走。”齐帝面色冷漠,毫不留情道。
说罢,便有一群人去拖拽,只是吴王心知这是他最后的生机,当即拼命地朝齐帝这边爬来,乞求齐帝怜悯,其余人顾忌他皇子的身份,一时之间,也不敢太用力,最后还是齐帝送了吴王一脚,将他踹昏了过去。
而齐帝也没有多看,只道:“回京。”
纪仁点头,正要答应下来,忽然间动作一顿,抬头望去,见着远处苍穹之上,一头巨鹰飞来,巨鹰之上正站着三人,恰好是老中青。
老人,南华老仙,中年,诸葛清岚,青年,诸葛浩。
纪仁眉头顿时皱起,自家师兄这是出去破个境界,然后全程没参与,现在事情结束了,回来?
这样的福气,不该是他来享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