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身，林枫看向道人，这道人持竹筷缓缓夹菜，时不时抿一口酒，眸子漆黑明亮，鹤发童颜，若不是身上道袍破烂，还真有股子超凡脱俗的姿态。
这老头也是脸皮够厚的，刚才的事就跟没发生似的，林枫也是服了。
放下筷子，道人拿袖口擦了擦嘴，他缓缓开口。
“老道这次来，除了想为你们卜一卦，其实还厚着脸皮想向小友借一物。”
眼中浮现一抹异芒，林枫暗道这道人果然是有什么目的，只是不知对方是看上了弑神枪还是别的什么，他开口。
“不知前辈想借什么，小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宝物。”
可别装了，道人哧鼻，那杆断枪，还有那大印，乃至丹田里的罗盘哪个不是至宝，只是那都对他无用。
“想借小友一颗三生果核。”
林枫一愣，那颗自血月部族长秘境中得来的果笛，据小紫言语，来历确实很不凡，目前来看也对他无多大用处，可他为什么要借给这个道人，他摇头。
“不知前辈打算何时归还。”
面色一僵，道人哪里想过要还这回事。
“等到结出新果我就还你，到时候多给你几颗果子。”
你妹啊！林枫嘴角一抽，那颗果核都凿成笛子了，还结个屁的果子，直说不会归还不行吗。
“那恕晚辈不能借给前辈了。”
林枫果断拒绝，没见过这么借东西的，而且说不定哪天事情败露了，那颗果笛还要还给血月部族长呢。
“别急啊，虽然还是估计还不了了，但是我也不白拿你东西，老道我送你一个大造化，再破例为你解惑，回答你一个问题，无论任何问题，要知道老人家我活了无尽岁月，基本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老道拍着胸脯，他既然来了，那颗果笛绝对逃不了他手，要是林枫再不愿意，他就要直接抢了。
面露犹豫，林枫有些意动，先不说那所谓大造化，便是道人答应的一个问题，便很诱人，他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卷入诸多大能的博弈中。
“你能保证我问的你都能回答上来。”
他询问，若真可以，将那枚果笛赠与道人也无妨，他心中有极大疑惑。
“不一定，我又不是全知全能。”
张口就是老摇摆人了，道人一脸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要是真的堪破世间一切，他也不在这待了，起码林枫来历他就看不出来，只知道对方是从一方小世界而来，究竟为什么会成为一颗主棋也没想明白。
“不过十之八九的疑惑我都能为你们解答，总之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林枫与多宝对视一眼，他点了点头。
“好，如果真能如你所言，我就将那枚果笛借与你。”
虽然知道借出去就一去不复返了，林枫也没说是送给道人，说不定哪天他还能要回来呢。
“慢着！”
还没等道人说话，一个轻灵的声音响起，月灵一脸不高兴。
“那颗果笛是我血月部宝物，林枫哪有权利私自借给你。”
旁边月无痕一脸疑惑，血月部啥时候有什么三生果核了，他从没听说过啊。
只见月灵一脸正色，正气凛然。
“身为血月部第一天骄，我有权利决定做主，所以，我也要一个问题。”
道人：“……”
“也回答你一个便是，多大的事，老道还以为要变卦了呢。”
这边其他人坐不住了，看道人言语这般轻松，多宝缠身上去，这位老大爷来头大着呢，几任人王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古董，有这种好事，哪能错过。
他一通马屁拍过去，只把对方喜得胡须都要翘起来了，连连开口。
“都有都有，我都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林枫扶额，怎么感觉三生果核借的一点价值都没了。
喜笑颜开，胖子倒是直接开口了，他倒是对道人很有信心。
“我幼时有一位前辈在梦中授我道法，收我为徒，教我大术，才有我这一身本领，可惜我遍寻人界，也没找到他的身影，我想向前辈询问一下，你可知道他在何方，我想亲自去求见师尊。”
胖子描述，教他术法之人虽面容遮掩看不到容貌，但以他来逆推，道人断然能判断出对方是谁。
道人轻抚胡须，掐指连连，他咦了一声，竟从怀中摊出几枚铜钱，轻轻掷在桌面上。
多宝：？？？你会不是要给我算一卦吧！！！
眸中异芒连连，道人将铜钱收起，他面色凝重。
“那人来头甚大，这不是你现在能知晓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他不在人界，有朝一日你们自会相见。”
闻听此言，多宝反而松了口气，放松的坐了回去。
场面一时冷了，许久才有一个轻灵的声音。
“傻大个还好吗。”
是月灵开口，他询问蛮刑情况，哪怕猜测对方无碍，她也有些担忧。
此言一出，林枫和月无痕都有些羞愧了，他们都觉得蛮刑得了无上造化，没想过会不会有什么不测，早就将西荒之事抛之脑后了。
道人一掐手指，看向西方。
“好得很，再归来时，此世巅峰。”
放下心来，月灵一脸懊悔，在那里嘟囔。
“浪费了，我就知道他这么禁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枫，月无痕：“……”
这时道人看向林枫，林枫心里一紧，有些沉默，他不知该问些什么，或者说想知道的太多了，他没有想好究竟应该问什么，在思索。
道人不急，他看向李青莲，李青莲倒是洒脱一笑。‘
“何必给我一个答案呢，我没什么想去问的了。”
眼角眯起，道人笑的满脸皱纹，对于李青莲他很是满意，这个年轻人着实不凡，绝对会站在未来时代的浪潮。
他再看向陈真，谁知对方冷冷一笑，体内似一团黑雾笼罩，遮掩一切。
“莫要洞悉我，答案从不是别人给的。”
道人一愣，似是没想到这等回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枫还未想好，仙儿便先开口了，她一直自斟自饮，却一直有在观察这邋遢道人。
“如何为仙！”
这是她的问题，来人界也为此事，少女目光冰冷，如斩钉截铁一般。
道人露出一口黄牙，这问题在他意料之内，莫问，问就是排练过。
“逆天为人，踏天为仙。”
道人轻抚胡须，目光深邃。
踏天为仙，这是个不同的说法，因为七界各族流传的皆是顺天为仙。
“不是顺天为仙吗？”
林枫嘟囔了一句，自他来到人界，别人都是告诉他上古仙部叛变，依附上天，号为仙族，这段往事连天机都语焉不详，从未正面与他讲过。
“嘘。”
少女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林枫不要说话。
“啊，顺天为仙，是有这个说法，只是这小丫头问的不是那个仙啊。”
道人伸个懒腰，一时变了神色，一脸郑重，有一种莫名的势散发，久居上位者的大势。
“许久许久之前，大约是上古的时候，披荆斩棘，浴血奋战数百万年后，那时候人族从血食之流变成了百族中的最强六族，几乎没有族群能威胁到人族的存在了。”
“所谓饱暖思y欲，差不多无敌了的人族开始作死，哪怕其余各族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纵使天道大势定人族为天地主角，他们却也不满意，言道人定胜天。”
“于是乎，在人族几位至强者的谋划下，人族意欲斩天，想要举头三尺无真天，这就是流传下来的逆天为人。”
“可惜啊，上天不死不灭，哪怕斩掉天之化身也无济于事。于是，倾尽人族之力，某些古老者提议，创造出一个真正无敌，一个一经现世就可踏天的生灵，而后他们为那个未真正出现的生灵命名为——仙。”
“人族诸强同意了，这个计划展开了，投入无尽天骄，资源，人族所有的一切，一个超然所有大部的大部——仙部出现了，可是，令所有人失望了，仙根本无法后天造就，虽然仙部天骄辈出，每一代仙种都能杀的各族胆寒。”
“可距离所谓踏天，依旧太遥远，那仿佛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然后那些老家伙不愿放弃，后天无法诞生，那他们就准备先天造就，但是在洪荒的大世界，要造就一个踏天的存在，不外乎痴人说梦，于是那帮混蛋做了一个牛掰的事情，他们居然斩了洪荒一截天地，以此来演化世界，那可并非小世界，是一块真正的大界，约有洪荒五分之一那么浩瀚。”
说到这里道人停了一下，才摇头晃脑。
“你说这谁能忍，你要是洪荒之天，有人截了你小半身子，还要演化它来创造一个生灵来覆灭你，你不得跟他玩命啊。”
“人族倾尽所有助那方世界巩固，演化，成长，想要那个世界成长到不亚于洪荒的地步，然后以整个世界本源诞生一个——仙。然后这群混蛋玩脱了，那个世界没有诞生仙，而是又诞生了一个新天，于是洪荒之天，与那个他们命之为灵域的天碰撞了。毁灭，混沌……双天之战，一切的一切都打散了，初生的天被毁灭了，洪荒之天也被重创陷入沉睡，仙部在那之后也叛离了，计划的实行者们合力放逐了灵域。”
“而后之事你们都知晓了，人族造仙不成，也失去了天地主角身份，从此受天诅咒，生来缺失一魂一魄，一时之间与其他族群无相争之力。之后仙部自成一族，尊奉上天，称自己为仙族，强势占据了洪荒南瞻地域。这就是所谓顺天为仙，其实说到底那所谓初生就可踏天的真仙不过是猜想中的存在，从未真个诞生。”
几人俱都惊讶，那些人族先贤当真非凡，居然截断洪荒，要造出一个踏天的仙来，虽未成功，却也造出了一个新天来。
“传说吗？”
仙儿自语，她向道人询问。
“如何真正成就真仙。”
“那便是另一个问题了。”
没有答复，道人煞风景的开口，他自然知道仙儿何意，只是故意不回答，他自己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说的都是最古秘辛，少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