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公共租界,在圣母院路的一所花园洋房的别墅里,阳光从百叶窗里折射过来,窗上格子的花纹,投影到大红漆的地板上,这里是新一届电影皇后慕容凌雪的住宅,一名出道只有两年,却已经以歌声和电影红遍整个上海滩的超级明星。
慕容凌雪,这个极具感染色彩的名字已经被人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她是一位美人儿,一位性感高挑儿的美人儿;她是声音优美的歌星,能让歌迷们为之疯狂;她有才华,能自导自演,《这个杀手不太冷》一经推出,立时引起了轰动,不仅在上海,在中国,甚至包括世界,美国的福克斯和华纳都争相购买版权,准备翻拍成美国风味的电影,这使慕容凌雪俨然有了国际巨星的声誉。但也有人说她是个喜怒无常的妖精,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将男人的热情提到最高点,再无情地羞辱折磨,使这个男人了无生趣。
现在,充足的阳光把慕容凌雪的房间照得一派空明,身着纯白衣裳的凌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国男人。
“慕容小姐,关于上次谈到的事情,希望今天我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中国男人带着上海口音微笑着开口说道:“条件嘛,我希望你可以换一个。”
凌雪轻轻张开小嘴,用手遮着,打了个呵欠,姿势很美妙,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李先生,我再说最后一遍,那就是,条件不会更改,这是原则问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对不起,我要失陪了。”
李先生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微笑的面容,“慕容小姐,我知道你向美国大使馆递交了加入美国国籍的书面申请,如果有我们的帮助,你会很快如愿以偿的。”
慕容凌雪抿起了嘴角,怎么看都象是在冷笑,“李先生,你不是在说笑吧,你认为我拿到绿卡后,作为一个美国公民,还会为你们服务吗?当然,你们可以暗中阻挠这件事情,但我不在乎,英国、瑞士、巴西……或者是日本,你觉得你们的组织能一手遮天吗?”
李先生眯了眯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并不是那种光有美色,只会招蜂引蝶,而且头脑简单的浪*女人。尽管小报上有种种关于她的暖昧传闻,而且她对阔少豪富的殷勤也并不拒绝,但据他们所掌握的情况,她并没有与哪个男人真正发生那种关系。
“呵呵,慕容小姐误会了,我们只会助你一臂之力,哪能暗中阻挠呢?”李先生很快便作出了决定,此时还不能与她撕破脸皮,他笑得很真诚,“买卖不成,仁义在,况且慕容小姐的条件,我们也未必不能达到。”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慕容凌雪轻轻站起身,作了个送客的手势。
李先生走后,慕容凌雪稍微收拾了一下,迈步走出了别墅,一辆福特牌汽车早已等候在那里,一个保镖似的年轻健壮的女人快步上前,为她拉开了车门。
汽车行驶在上海的街道上,建筑、行人从车旁闪过,凌雪叼上根香烟,保镖马上用打火机给她点上。凌雪笑了,人都在适应,这个原来打把式卖艺的姑娘,现在当保镖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可自己,为什么还在执着于回到原来的世界呢在原来的世界中,自己只是一个民间特工组织中的一员,默默无闻,哪有现在这么风光无限。影后啊,媒体的宠儿,万人瞩目的明星,无数公子王孙追逐的对象。但自己为什么就觉得这世界是空的,一切都是虚的,令人不安呢?
在美国的孤儿院长大的慕容凌雪,由于种种令人难过的遭遇,没学过中国历史,甚至连小学的基础知识都没有学全,这种状态无疑会使她的适应性大大减弱。凌雪迫切地想要回去,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世界,可以去酒吧狂饮,可以疯狂打电玩,可以在迪厅跳个通宵,可以在加勒比的海滩上晒太阳,可以开着跑车在高速路上飞驰……
去他x的,我不愿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看见乱七八糟的人,遇到乱七八糟的事,凌雪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头弹到窗外,心绪很繁乱。四哥,你快点出现吧,凭你那聪明睿智的头脑,一定能把我送回去,你是我唯一希望的寄托。我打拼出名声,不就是想让你看见我,知道我也来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呢?
车子停了下来,这是公共租界的射击场,凌雪喜欢用射击来舒缓心情,把自己的郁闷和徬徨凝聚在子弹上,疯狂地射出去。
凌雪刚走下车子,两个年轻男子便满脸谄笑地迎了上来,争相的问候,献殷勤。其中一个的小干脸刮得极干净,象个刚刚削去皮的荸荠;脸蛋上抹着玉容油,小干手上的指甲,打磨得十分整齐,而且擦着油。头发三七分缝,生发油与生发蜡上得到要往下流的程度。另一个长得好象还有些男人味,微微的胡茬,头发修剪得特别整齐,还烫了几道大*纹,穿着顶有款式的衣服。
面对这两个狂热的追求者,凌雪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对男人没兴趣,更讨厌这种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她今天的心情也不好,决定狠狠整整这两个家伙,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在她面前出现。
凌雪走进了休息室,刚坐下,一个公子哥便让侍者端上了她平常爱喝的葡萄酒,凌雪抽出烟,另一位马上将打火机伸了过来,真是殷勤得无可挑剔。
“我最喜欢男子汉,就象电影里那样的。”凌雪似笑非笑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挟着香烟,似乎要找烟灰缸。
“弹这里,弹这里。”那个有胡茬的公子哥捧着双手递了过来,说道:“我是最有男子汉气概的,为了您,慕容小姐,上刀山下火海——”
凌雪没有弹烟灰,而是将烟整个放进了公子哥的手里,斜眼看着他的反应。
咝,公子哥倒吸了口冷气,差点跳起来,但一接触到凌雪的眼神,又咬牙挺住,任由烟头烧烤着他的肉。
另一个公子哥咽了口唾沫,很庆幸自己没尝到这个滋味,也希望旁边这个竞争者因为忍不住疼痛而在凌雪面前出丑。
凌雪喝着葡萄酒,柔媚地笑着,各种勾引男人的表情和手段她都很精通,每种表情她至少对着镜子练了三个月,这是她的武器。她深信很少有人能抵挡住她的诱惑,她并有看他们,这个时候他们才是观众。虽然再换一个环境,他们没有资格做她的观众,但她的确是一个一流的演员。
两个公子哥如醉如痴,直到淡淡的烤肉味出现,凌雪才抿了抿嘴角,起身走开了。
射击场是一大片空地,没有几个人在玩,凌雪先是乒乒乓乓猛射了一阵,心情随之有所好转,两个公子哥象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讨好、献媚、奉承的话如大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
凌雪微微皱了皱眉,随着又是那副勾人心魄的柔媚笑容,“你们两个都很优秀,我真的很难取舍。到底谁爱我更多一些呢?咱们做个小测试,好吗?”
“好啊”两个公子哥异口同声,都挺起了胸膛,互相对视,象两只好斗的公鸡。
“你们都会射击吧?那我们就比比枪法。”凌雪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环,说道:“谁打中了,就算赢了。”说完,凌雪走到了远处,双臂交叉,笑意殷殷地望着两人。
两个家伙站着没动,谁有把握能只把耳环打碎而不把人打碎呢?嗯,这定是一个小把戏,谁敢狠心举枪,谁就会失去美人儿的芳心。
“怎么,害怕了,那就算了。来,你们站过去,该我打了。”凌雪走回来,不由分便推着两个公子哥向前走,一直到了远处,她从地上拣起两根枯草,分别插在他们头上,转身跑了回来。
两个家伙脸色变了,但还存着侥幸心理,以为这又是一次胆量的考验,只要有个人害怕退出,事情就会结束了。
凌雪娇笑着,数着一、二、三,“啪啪”两声枪响,子弹在两人的耳旁擦过。当这两个家伙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不禁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胆怯而让美人儿失望。
“哈哈,站着别动,我今天一定打得中。”凌雪不紧不慢地再次举枪,呯、呯…枪声不断响起,子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围着两位“男子汉”打转。
终于挺不住了,两个家伙都瘫倒在地,而满头都是发油、发蜡的家伙更是顺着裤腿流出了淡黄色液体,目光呆滞。
“嗨,小朋友,别害怕呀”凌雪走过来,笑吟吟蹲下身子,“你们要赶快长大啊,我在等你们娶我呢哈哈……”
看着凌雪笑着离去,两个公子哥羞渐满面,一个家伙终于捂着脸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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