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有着很多的迫不得已,也有着的不得已为之。
纵观人族史诗,每当天下风云变幻之际,必然会有着一个突发事件引动天下的焦点。
而今便是如此。
靠近极北荒原的草原之上,透骨的寒风之中,数百名身着兽皮的男人分成了好几队,每队各自围坐在土灶旁,沉默地看着土灶上大锅里的羊肉,沉默地吃着羊肉。
不过在所有人的中央呢,却只有一老一小独坐在一处土灶旁,而且这一老一小旁边的土灶上并没有如其他的土灶一般支上大锅,土灶之中只有着通红的火焰冒出,于这冰天雪地之中带来丝丝暖意。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此人的脸的话,便会发现这那名年纪小的竟然不过是名双十年华的少年,而且不同于荒人,少年皮肤皎白,面容出众,虽然身材不像荒人一般魁梧,但是简陋的兽毛大衣穿在少年身上却是没有半点违和感,且似乎透露着一些高贵之意。
而且周围数百名荒人所围坐的土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少年和老人围在了中央,不留一个死角。
.....
这是一群有老有少的男人们,没有一个妇人。
站在这他们阔别了千年的土地之上,所有人的神情没有半丝波动,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来到这里了,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这些便是南归的荒人部落军队的其中一部分,或者不能称之为军队,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系统性的军事训练,他们只是荒人部落之中所有能够战斗的男丁之中的一部分。
荒人世代生活在极北的冰天雪地之中,除了老弱妇孺之外,几乎其他的全部人都加入了这场决定他们命运的战争。
这一次的南归,荒人部落赌上了全部的筹码,征集了所有能够战斗的男丁,在这绵延数百公里的漫长战线之上,没有规律地散布着整个荒人部落最强大的力量,也是最后的力量。
而其他的所有人全部被抛弃在了后方,只有赢得战争,他们荒人才有希望,不然如果前方的男人们没有打赢的话,那么身后的所有人都将会被草原骑兵无情的杀戮给吞没了的。
无数年来,荒人被这个世界孤立,只能生活在极北荒原的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荒人心中早已经有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法则。
没有时间为悲哀的命运哀叹,荒人从来都是握紧手中的武器,去为部落而战斗,去为了能够活着而活着。
而如今,不知何故,极北荒原之地的黑夜开始变长,温度逐渐降临,他们只能南归,因为他们想要活着,只是想要活着。
不过,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土地,而土地自古以来都是绝大多数战争的直接引火线,这不,被世人孤立的荒人的南迁就只能战了。
......
于是,千年之后,那个曾经被天下争对,被天下赶到了极北荒原的荒人们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而且由于荒人的南归实在太过迅速,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的时候便已经抢先攻下了一处水草丰满之地,如今绵延在这数百公里的漫长战线之上,散步着的荒人男丁则是奋力杀敌,只为守住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的那一小片水草丰美之地。
虽然这片草地不算辽阔,但是相对于以前的极北荒原那就是天堂呐。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生活在极北荒原之地,以致根本就难以维持太多的人口,所以这么一片草地已经足够荒人生活了。
这些荒人此时只想守住他们新的家园,为此不惜一切。
......
荒人自古以来便被中原各国成为天生的战士,又在极北荒原之地历经了千年,战斗二字早已经和他们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同伴的死亡,自己的死亡,从来不能令他们有任何的动容,嗅着身边充满的恶臭血腥味,喝着满是膻味的油汤,这些人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在沉默中,又一次的战斗号角吹响了。
草原大地在微微颤抖,四面八方,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左帐汗王的精锐骑兵奔腾而来。
密密麻麻的人影慢慢浮现,一阵阵马的嘶鸣声传来,仿佛天边的阵阵惊雷一般。
而就在马蹄声传来的瞬间,那名被数百名荒人围在中央的少年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抬眼望向了天边,仿佛并没有看到那些宛如潮水般向自己等人涌来的左帐汗王精锐骑兵一般。
望着中央那名眺望远方的少年,周围的数百名荒人毫不慌乱,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羊肉和汤勺,抬起袖子擦了擦油乎乎的脸,然后慢慢拿起了身旁沉重而又稍显破损的兵器,再次聚精会神地守在少年的身边。
而那名老人在端坐于土灶旁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起身,神态轻松地望着身旁的少年,似乎只要有这名少年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马蹄声震天,下一刻无尽的黑点朝着众人而来。
那是无尽的箭矢,但是无论是那名老人还是那名少年都没人在乎。
只有那百数名围在老人和少年周围的荒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地盯住了那仿佛弥漫了整片天空的箭矢。
嗡嗡嗡!
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充斥着整片天地,草原骑兵本就擅射,往往数百人的骑兵部队射出的箭矢便异常恐怖了,更何况是如今似乎数不尽的左帐精锐骑兵呢!
一瞬间,仿佛雨点一般没有尽头的箭矢向着这数百名荒人而来。
叮叮!
硕大的武器与箭矢的碰撞声传出,显然草原骑兵的箭矢恐怖,但是荒人不愧是被誉为天生的战士的种族,即便是在这等让世人绝望的箭矢之下,依旧是不慌不乱,仿佛机器人一般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落破空而来的箭矢。
噗哧一声,锋利的箭矢射中了一名荒人战士,携带寒光的箭头几乎要穿透宽大的胸膛一般,鲜血在流淌,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身上的兽皮大衣。
不过,他却是丝毫不在意那仿佛生根一般长在了胸膛的箭矢,仍旧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然而,下一刻又是好几声箭矢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这一次那名荒人战士身上的又多了好几根箭矢,他的鲜血流淌的更加迅速了。
也不知道在挥舞了多少次手中的武器之后,这名荒人战士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他感觉似乎是有人在用力拉扯着他的眼皮,
不知怎得,这一刻,他好冷,
他要死了!
咚!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倒下,没有人关注他,除了那名静静矗立的少年之外。
但是那倒下的身躯之上,直插入胸膛的数根利箭却是仿佛将要屹立不倒,仿佛将要代替这名荒人战士好好看一看世间。
就在那名荒人战士倒下的瞬间,又是好几道高大的身影无声地倒下。
仿佛遮蔽天空的箭矢依旧在破空而来,那些草原精锐骑兵似乎在用自己射出的箭矢诉说这着,如果连箭矢都挡不住,那就没有资格和自己等人对敌。
无数的箭矢被荒人战士手中硕大的武器砍落,也有着数不清的箭矢射入地下,还有很多的箭矢直插入荒人战士体内,带走十数名荒人战士。
那名老人望着倒下的十数道身影,眼角有些湿润。
为了这个伟大的计划,这些荒人战士可都是在整个荒人部落之中千条百选出来的啊!
而今只是一阵箭矢就带走了这么多,他的心好疼呐!
箭矢结束之后,对面的无边骑兵之中,一道身着华服的高大身影端坐于一匹骏马之上,缓缓来到这支骑兵的最前方,凝视着那边的默默矗立的数百道身影,或者说是凝视着那被数百名荒人战士围在中央的老人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