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时分,床上的少女睁开双眼,起身之际,黑色清爽碎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化作灿金发丝,甚至有点乱糟糟的。
面容大变的少女……这时似乎用青年来形容比较合适。
灿金眼眸望向天际,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变了副姿态大晚上搞事的沙哈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先去拜访了下被朝仓千夏异世界带回,分开后回到京都进行大刀阔斧改革,完事后硬是要穿过残存传送阵去魔界找她儿子算账,弄死儿子后打算自尽可惜没成功的羽衣狐。
“零。”一声低哑微带惑意的呼唤传来,身着和服的九尾狐唤出声后,又改口道,“我总是喊不惯沙哈尔这个名字。”
“随你。”青年翻窗而入,“羽衣,你们妖怪为什么都跟吸血鬼似的,大晚上才肯出来玩?”
“毕竟夜深人静之时,才能更大地激发人类的恐惧呀。”羽衣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现在仅是因为你晚上才肯见我罢了。”
“你可以白天来找我,她不会拒绝的。”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羽衣狐语气中带上些许委屈,伸出纤长手指戳了戳沙哈尔,“你这个负心的家伙。”
“她只是记不全罢了。”沙哈尔笑起来,“不要说出去啊。”
羽衣狐低哼一声,复又道:“今夜带你去见识一下妾身的百鬼夜行可好?”
“不好,长得太丑,不想看。”他耿直道,“奴良组虽然奇形怪状的也多,但是好歹有好几个能看的。”
“你当真要入奴良组?”羽衣狐郁闷道,“我讨厌奴良滑瓢。”
“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沙哈尔哭笑不得,“我就是被当个靶子罢了。”
“但他既然给你了名,你便可在打败奴良陆生后轻易成为奴良组首领。”羽衣狐转念一想,“倘若你控制了奴良组,那么我和奴良滑瓢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你就是爱记仇。”沙哈尔无奈摇头,明明都清楚自己是被儿子坑了才和奴良滑瓢对上的,但奴良滑瓢毕竟是和她对着干,这笔账怎么也不肯忘了。
“我可没那么好心,全帮他人做嫁衣。”羽衣狐严肃表示,她看秀恩爱秀到她头上的奴良滑瓢相当不爽,就算对方现在是个糟老头子,但是她还是不能忘怀。
这是来自单身狗的愤怒,那就没办法了。
沙哈尔摸摸对方的发丝,低声道:“别动乙女,知道吗?”
“其余随我?”被近在耳边的声音酥得脸颊微红的羽衣狐轻笑道。
“只要别玩得过火。”沙哈尔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我可不想在遇到当初那种两军对峙的情况,夹在你们中间我很难办啊。”
“放心吧,我不会对花开院家那个小鬼做什么的。”她靠在沙哈尔身上,把头贴在对方的胸膛处,明明听不到一丝心跳,却只觉得满心欢喜,“只要她不再对我出手。”
“虽然破军对你应该没什么用了,”配合地拍拍对方的头,“但是封印类的手段,多少还是要防备着的。”
“都听你的。”
总觉得好像在上演什么霸道总裁小娇妻。
沙哈尔低头看着满脸娇羞的羽衣狐,思考起下次来找对方时是不是该幻化成妹子比较好。
说得好像变成妹子她就不粘了似的。
还是就这样吧,总变来变去也不好。
沙哈尔告别了羽衣狐后,瞬移到了一艘飞艇里。
“欢迎回来,master。”欢快的童音响起。
“我回来了,”昨晚没能让这个小家伙改口,已经彻底弃疗的沙哈尔随口应道,“今天晚上有谁在家吗?怀丝。”
怀丝的来历有点奇特,她是赫尔曼先生的异能“白鲸”这个生命体的意识。
沙哈尔在周日晚上找玛门结果发现对方窝在这么一具白鲸模样的飞艇里的时候,是相当无语的。但因着白鲸格外亲近他,一不小心暴露对方有自我意识的沙哈尔在老人的拜托下编了套程序将其生物电波导入装置,转化成人类语言便于沟通,白鲸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小家伙对于可以更轻巧地控制自己体内的东西显得相当开心,甚至于安装了很多机械手用来照顾赫尔曼。
顺便还捎上了他。
“玛门有事找您。”
“……帮我转述一下,我在三楼的会议室那里等他。”老实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沙哈尔慢吞吞道。
“收到。”为自己那么厉害感到自豪的怀丝语气变得极为正经,“他为第一优先级,之后还有人,需要我全部通知吗?”
“还有人?”沙哈尔压下想要放出精神力扫描这一变相欺负白鲸的念头,“等我们说完再通知吧。”
这两天晚上他就没见过几个家伙,姑且认了圈顶着七罪名头的家伙,也不知道是谁找他。
“沙哈尔!”玛门现身,急道,“是你做的吗?”
“难得你不纠结对我的称呼了。”沙哈尔含着多加了三倍糖的咖啡,含糊道,“你指什么?”
因路西法要求把对方当母亲来看待,结果对方变成男性喊母亲喊不出口,喊父亲怕被路西法揍的玛门噎了一下,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后说道:“该隐。”
“哦,我昨晚是去了地狱,路西法没跟你说吗?”
“可……”
“没事的,你放心吧,他死了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影响的。”沙哈尔想起自己因为七倍报而濒死,却到底是没死成的情况,眼眸微暗,“你看路西法都不着急。”
默默把你们这帮堕天使是不是脑有坑这句话憋回去的玛门肉痛道:“可我还没查清楚他的资产到底在哪啊!”
“那你去问肯恩啊。”沙哈尔懒洋洋道,虽然对方很大可能也不清楚。
“他昏迷到现在了。”玛门翻了个白眼,对着这种性格的前任炽天使长,他是真没什么恭敬可言了。
“唔……等下。”沙哈尔挥开桌上的摆件,把昏迷中的肯恩瞬移了过来。握住对方的手后,简单粗暴地把魔力注入,绕了一圈后找到附在其心脏上,被他在动手前下的保护所隔开的诅咒,无情破坏。
肯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有点没控制好力道,按着以往破诅咒的魔力量来估算的沙哈尔收回手,给对方刷了个治愈术。
“你这样不行的,就算能赚钱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你多少还是得学点技术活啊。”沙哈尔摇头,“在这也就算了,等回去后被别西卜揍的时候,我怕你活不下来啊。”
见肯恩逐渐苏醒,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的玛门直接一口咖啡喷了出来:“路西法不是说会保我的吗?”
“我可以顶你的班。”沙哈尔耸肩,“毕竟我也会赚钱。”
“可我和他的交易明明是我……”把你当母亲就可以了啊。看着英俊阳光的青年这句话着实说不出口的玛门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玛门,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你活得真是太失败了。”沙哈尔好整以暇地看着肯恩恢复意识,翻身站起,“虽然你发展的七宗罪看起来很厉害,但是我看到现在,也就暴怒那一圈有点看头。”
身居高位的异能者构成的部门。
“你看那个独眼都敢拿那点生化产物对付你,路西法觉得你很丢他的脸。”
重点是这个吗?!
玛门心里咆哮,却还是老实坐在那听说教。
“当然,现在这个时代,武力并不能使你获得一切。”沙哈尔起身,走到墙壁边,白鲸适时将其变得透明,使他看到了下方的云层,“但这东西在地狱是最为重要的。”
“毕竟别西卜看上去真的打算好好和你聊聊。”沙哈尔笑起来,“作为和他相处那么久的家伙,我可没骗你。”
玛门欲哭无泪:“那我不回去了。”
“虚无之地已经被毁了。”沙哈尔的指尖触及那层玻璃,低声道。
“毁了?!?!”玛门噌地站了起来,喜笑颜开,“我看路西法那家伙还怎么发动战争。”战争花钱啊!尤其是就算打赢了也什么好处都捞不到的这种战争,路西法每次打完战都跟赶集似地催着他赚钱。
“所以换到这里来了。”沙哈尔指尖下移,指着地下。
“可这里……”不是人界吗?他们怎么来?
“耶和华的禁制已经快要消失了。”
禁制快要消失就意味着别西卜能跑来人界找他算账了啊!还有利维坦那个丫头!还有萨麦尔!他要完蛋啊!
“所以我让你去学魔法啊。”沙哈尔转身,看着面色僵硬的玛门笑起来,“抓紧时间啊。”不然大概真活不下来吧。
玛门夺门而出,径自奔向那被他扔到角落里的,沙哈尔给的魔法书。
“……要在人界开战?”肯恩哑声问道。
“不好说。”沙哈尔摇了摇头,“而且到那个时候,这里大概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界了。”
数不尽的岁月过去,就算对神依旧怀有敬畏之心,但在生存环境被一无所知的人类逐步侵蚀的眼下,那些异种在弥赛亚舍弃人类后会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但这终究是他们的贪欲导致的结果。
肯恩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
“沙哈尔,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沙哈尔走回到位置上,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肯恩,就算有着记忆,我们两个也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
“你看,我连该隐都杀了。”甜腻的液体划过喉咙,静默许久后,仅余消散不去,连绵缠绕的苦涩。
“可他欠的那一万三千一百三十九条命,到死都还不干净。”沙哈尔咧嘴,身体靠到椅背上,把手搭在眼睛处后忽然感叹,“被地狱烈火烧的滋味可真疼啊……”
“我就被烧了那么一天,都疼得想哭。”
“可是他看到我来了,是笑得那么开心。”他沉默一瞬,“开心得好像他和我就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
“开心到就好像,他还是当年那个装傻扮痴的肯恩,我还是那个不管他送我什么,都会收下的沙哈尔。”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疼。”
“可我知道那有多疼。”沙哈尔的嗓音里微带茫然,“你说,是不是就因为他不知道疼,所以才会眼睁睁看着玛丽被火烧死?”
“我……”真的很抱歉。
“错了。”沙哈尔似是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忽地低笑起来,“不是因为他不知疼,而是因为他谁都不在乎。”
“吸血鬼没有心。”
“他早就告诉我这件事了。”
当年那个面带微嘲地说着这句话的黑发男子,早就告诉他了,吸血鬼这种冷血生物,是没有心的。
“可是他的左胸膛里,是有心的啊。”
虽然因为没有氧气而缺乏红意,但是那个脏器,的的确确是心脏没错。
“到头来,他还是在骗我。”
明明最初的最初,他是世界上第一批的人类。
就算变成了吸血鬼,又怎么可能当真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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