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还是把扇坠给了庄星原,不过有了容慎那一通闹,她把小毛球撤下来用了其他动物的毛发替换。扇坠一送,两人间的恩情也算有了了结。
庄星原很喜欢这条扇坠,当即将扇坠挂在扇子上,他对于扇坠上的小毛球爱不释手,“这上面的茸毛是……”
“是别的动物毛发。”夭夭回答的很快,生怕被庄星原误会什么。
“真的?”庄星原不信,双眸黝亮隐隐期待着什么。
在得到夭夭肯定的答案后,他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扬起笑容,真诚道:“虽然当不成道侣,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
想了想,他又换了个称呼,“或者是像燕和尘那样的哥哥,我有妹妹,也能很好的照顾你。”
夭夭不由想起他同庄星寒的相处模式,打了个寒颤,她委婉拒绝:“还是当朋友吧。”
不需要过多的亲密,但需要帮忙时,她一定尽力而为。
庄星原也不强求,点了点头说好。
夭夭没同庄星原聊多久,把扇坠给了他,她无聊的在走廊上踱步。
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夭夭在厅堂看到容慎的身影,男人独自坐在窗边,单手支额望着窗外,一小缕头发搭在肩上要落不落,带着一股子忧郁落寞。
明明昨晚是他欺负了她,如今这模样倒好似她欺负了他。
几步走到容慎身边,她端起他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自顾自道:“我把扇坠给庄星原了。”
“我知道。”容慎情绪很淡。
明明不喜夭夭把扇坠送给庄星原,但他已经不敢再表现出不满。低眸看着空掉的茶盏,他问:“还要喝吗?”
这么说着,他已经又贴心为夭夭倒好了茶。
夭夭被他这番态度弄的没脾气,再次喝光他倒的茶,夭夭强装不开心,“伸手。”
容慎乖乖摊开手掌,感觉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落在掌心,等到夭夭撤手,他看到掌心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白球,是昨晚她挂在扇坠上的那只。
“你……不是送给庄星原了?”容慎微怔,他还不知夭夭替换毛球的事。
夭夭:“你不是不想让我送吗?”
同容慎相处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失态。
不过昨晚也是她欠考虑了,当时灵感一来她没想这么多,险些忘了把自己的毛发送人有多不妥,更何况她要送的人还对她有意,她更该多加注意。
“我尾巴上的毛毛都快被我拔秃了。”
夭夭说的夸张,一屁股坐到容慎身边,她继续抱怨着:“拔了这么多毛,我好不容易才做成小毛球,现在不仅没送出去还没人要了,你说该怎么办?”
容慎攥着这团毛茸茸的小球,聪明的他很快听出夭夭的话外意,压着几分笑意道:“我要。”
“只要夭夭肯给我,我愿意把它串成剑坠挂着。”
这次小白花总算不傻了。
夭夭终于忍不出弯起笑,“剑坠倒不必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拉过容慎的右手,她作势要去摘他腕上的手链,这手链容慎极为宝贝,不知夭夭要做什么,所以他下意识拦了下,“你要做什么?”
“帮你串手链啊。”夭夭拂开容慎的手,顺利摘下手链。
容慎很爱干净,再加上极为爱惜这条手链,所以戴了多年朱红色的串绳很干净,只是有些发旧。捏着这条手链放在掌心,夭夭发现中间的小白花晶石泛着淡淡的粉,疑惑放在阳光下看。
“这是怎么回事?”
容慎道:“是我的血。”
仙剑大会最后那场,他与燕和尘比试伤口崩裂,血液顺着手腕渗入了透明晶石里。
夭夭想起来了,将手链拆解放在桌上,她拿出朱绳结扣,挂在容慎的中指上又重新编了一条小手串。
编绳的过程两人都很安静,一个专心编手链,一个专心看着面前的小少女,偶尔有碎发调皮的蹿到眼前,容慎就帮她轻柔撩到耳后。
“好了。”
比先前更加精致的手链编好,夭夭串上白莲晶石和小兽晶石,末了在打结活扣的时候,将那团小小软软的毛球分为两只,一左一右编入活扣中,留下小段绳子垂坠。
“好像更女气了。”夭夭戳了戳那两只小毛球。
阳光下,透明晶石熠熠生辉,泛着清凌凌的光泽。这本是一条简单冷清的手链,如今因为小毛球的点缀,多了几分柔软与可爱。
容慎丝毫不介意,“我很喜欢。”
“真的吗?”夭夭犹豫着要不要拆下小毛球。
容慎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喜爱,直接挽袖伸臂,他露出手腕道:“帮我戴上吧。”
夭夭将手链戴回了容慎的腕上,朱红的绳子与他白皙的皮肤映衬,一红一白搭配极佳,在加上垂在他腕后的雪白小毛球,清冷与柔和捏碎混在一起,产生一种反差的美感。
“果然好看的人,戴什么都好看。”夭夭由衷夸了句。
她没想到这么女气的手链,戴在小白花手上会这么好看。
软软的小毛球垂在容慎腕上,随着他的动作不时蹭过他的皮肤。容慎因夭夭的举动内心再次放柔,见小少女还在低头看他腕上的手链,容慎没忍住展臂抱住她。
就是这样一个时刻能温暖他的姑娘,他怎么舍得放手。
“谢谢。”容慎抱紧夭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着:“我很喜欢……”
很喜欢你。
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拥抱,里面包含着容慎对夭夭浓烈的感情。夭夭兴许是感受到了,她眸中闪过略微的困惑,莫名间她不舍得推开容慎,就这么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当燕和尘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厅堂内相拥的两人,俊美的男人温和柔软,靠窗而坐环抱着身侧的姑娘。娇俏的姑娘很乖让他拥着,因身高问题,她只是倚靠在男人胸口,手指一下下戳着男人的手腕不知在说什么。
夭夭说:“这毛毛太白了,好像很容易脏。”
容慎陪着她一起低头思索,“但应该很好清洗。”
毕竟是夭夭身上的毛毛,真毛发一洗就干净。
自从离开飘渺宗后,两人已经很久没这般亲近依偎在一起聊天,容慎感觉此时的他们就像回了无极殿,回到了夭夭眼里、心里还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暖暖的阳光倾洒在两人身上,容慎心念一动,生出对夭夭表情意的念头。
“夭夭,我……”
燕和尘没少见容慎抱夭夭,但从未见两人贴的如此亲密过,就好似是热恋中的眷侣。心情复杂,他走到两人面前,“你们在做什么?”
容慎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
他与夭夭同时抬头,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容慎动作自然的把人放开。
“没什么。”容慎理袖掩住腕上的手链,“在讨论方乐城的失踪案。”
讨论失踪案需要搂抱在一起?!燕和尘觉得有些怪。
夭夭及时接话,“对!我们是在讨论方乐城的失踪案。”
他们久留在方乐城不走,就是因为在此处也发现了有孩子失踪,不过人数不多,三年内只有两名孩子失踪,孩子的父母们还都说见了鬼。
“时舒,你说方乐城的孩子失踪会不会也是影妖所为?”
燕和尘成功被夭夭转移话题,坐到他们对面,他猜测着:“可能性很大。”
目前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这只作恶的影妖。
“可方乐城这么大,我们该怎么找呢?”这个问题令几人陷入困境。
白梨和庄星寒就是在这个时候赶来的,一路风餐露宿,两人终于与庄星原汇合,庄星寒见到自家哥哥眼眶瞬间红了,哭着跑过去道:“哥你怎么走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那日庄星原追着影妖到封平县,只说自己会尽快回来,让她们留在村里安心等待。没曾想这一等等了快半个月,再见面却是在方乐城。
“哥,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庄星寒对于封平县的事一无所知,更不知自家哥哥已经对夭夭表了情意。
她满满都是不高兴,而白梨见了容慎他们大喜,迅速整理着自己的衣裙,她先到燕和尘面前,“燕师兄,好久不见。”
她还记得燕和尘丢下她离宗历练的事,激动过后涌出委屈,望着燕和尘的眸子生出水意,“梨儿真的好想你。”
南明珠从夭夭身后冒头,扯了扯她的袖子问:“这俩谁啊?”
夭夭:“庄星原的妹妹庄星寒,另一个叫白梨。”
这俩都是比南明珠还讨厌难以对付的主儿。
看到这两人,夭夭的心情有些不好,扭头见南明珠望着白梨和燕和尘一脸的看戏,她疑惑:“你不生气?”
书中因为南明珠喜欢燕和尘的缘故,她和白梨一直不对付。如今不知是哪点剧情偏差,南明珠至今都对燕和尘无感。
“生气。”南明珠回了句,“这白梨长的没你好看,怎么却比你还要讨人厌?”
夭夭一口气没上来,不服气的回怼:“你才讨人厌,你也就比白梨好一点点。”
南明珠哼了一声,看不惯白梨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她撸袖子挤到两人之间,“不是说好要和本小姐讨论失踪案吗?你在这干什么呢!”
南明珠性格刁蛮,当即就要拉燕和尘走,要是以往,燕和尘定要甩开她,今日他借着南明珠摆脱了白梨的纠缠,总算对南明珠态度好了些。
“本小姐就是看不惯那叫白什么梨的,你别误会。”
燕和尘:“我没误会。”
他是真的没误会,虽对南明珠的态度好了些,但依旧冷漠疏离。
望着燕和尘清俊淡漠的面容,南明珠忽然来了气,“没误会最好,本小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穷光蛋!”
“你就算喜欢我,我爹爹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呵。”燕和尘嘲讽出声,根本不知这大小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临走前只留下一句:“你疯了吧。”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刁蛮小姐,她也真敢想。
白梨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指甲掐入掌心,她看到南明珠对着燕和尘的背影好一阵比划,不服气道:“对,要是喜欢你我才是疯了!”
“不对,本小姐才不会喜欢你,是你别妄想喜欢本小姐!”
……燕师兄喜欢她?
不,她不允许,她为燕师兄付出这么多,燕师兄只能是她的。
……
白梨和庄星寒来了后,夭夭不愿再待在客栈,拉着容慎走访了丢孩子的两户人家。
第一户人家的孩子是三年前丢的,那个时候孩子才两岁,每天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每晚还会嚎啕大哭。
孩子的奶奶回忆,孩子失踪的当晚哭的最为厉害,一直嚷嚷着看到有黑影在他眼前晃。
奶奶以为孩子是故意不想睡觉,她身体不好,被他吵烦了就将他独自关在房中,谁知过了半刻钟,屋内的孩子忽然止了哭声,她进屋查探只看到了晃动的摇车,孩子凭空消失无踪。
第二户人家的孩子是半年前丢的,孩子失踪时才出生两日,裹在襁褓中啼哭不停。失踪当夜,孩子也是无缘无故止了哭声,奶娘觉得奇怪,查探时刚好看到一团黑影,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那,孩子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这个问题夭夭问了两户人家。
两家皆说没有,不过夭夭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两家的孩子身体弱还都爱哭,而且在失踪前哭的最凶。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夭夭将疑点写在了纸张,走在路上边看边思索。
这时一辆马车冲着她疾驰而来,惊险下容慎将她拽入怀中,鼻子撞到坚硬的胸膛,她痛呼一声才知后怕。
“没事了。”本以为容慎会训斥她,然而容慎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薄薄的纸张飘飘落在地上,容慎俯身帮她捡起,拭去上面的灰尘塞到她手中,“以后走路的时候不要再想事情了。”
夭夭说了声‘好’,捏紧手中的纸依旧是傻愣愣的模样,睁圆的瞳眸一直望着他。
“怎么了?”容慎拉住夭夭的手,轻捏她的脸颊问:“被吓到了?”
“不是。”夭夭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云憬好温柔。”
这要是换做燕和尘,这会儿一定把她好一顿说,根本不会如容慎这般好脾气。
容慎无声笑着,半响后他问:“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你……喜欢我吗?
“喜欢。”夭夭没有犹豫,正是因为感情纯粹没有杂念,她才可以回答的这般干脆。
容慎听后笑容不变,只是眼底碎了几分流光,他轻应着:“我也喜欢你。”
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真的……喜欢。
此时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穿着白裳的男人沉静温和,右手垂落牵着一只白嫩嫩的手。被牵住的少女步子慢他一步,水红色的裙摆荡开,她捏着纸张歪头又看了几眼,忽然停下脚步。
“我想到了!”夭夭终于想出这几起失踪案的诡异联系。
“云憬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的失踪案里,大多数孩子都没超过三岁?”
之所以用大多数,是因为封平县失踪的孩子太多,他们调查的不详细,并不能保证有没有三岁以上的孩子失踪。而夭夭了解到的这几起失踪,所有的孩子都不超过三岁。
“早些年的都是三岁之前的被偷,而近年都是孩子刚出生就被偷走了,影妖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偷,它每次偷的孩子定有符合它要求的点。”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它所定的标准是什么呢?”
容慎耐性听她说完,“你觉得是什么?”
夭夭指了指薄纸上的一行字,“第一户人家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每晚都会哭,你还记得他奶奶说了句什么吗?”
她说孩子看到有黑影在他眼前晃。
“我们走。”夭夭拉着容慎重新去了这两家,敲开他们的家门,她道:“不好意思,方便告诉我们,你家孩子的生辰年月吗?”
两户人家极好说话,叹着气说了各家孩子的生辰。
夭夭看不懂这些,她递给容慎,“你能看懂吗?”
容慎接过细看。不比其他几殿,身为道尊的徒弟,他什么都要精通,很快发现这其中的不对。
“你看。”容慎将第一个孩子的生辰指给夭夭看,“他是寒冬腊月出生,八字中水多,而且是**,属阴寒。”
“这一个,命局时柱的天干地支全属阴性,八字全阴,干支偏颇,身上阴气极重。”
阴气重的人,最容易招邪祟,容慎仔细推算了这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发现他们全都是纯阴体质。
夭夭恍然大悟,“所以影妖找的全都是纯阴体质的孩子?”
容慎点头,“单看这两个孩子的生辰,确实如此,但还不能马上下定论。”
毕竟还存在一定的巧合。
不管怎样,这确实是一个重大发现,夭夭回去将这条线索说给了燕和尘几人,燕和尘听后连连点头,“这是你发现的?”
“算是吧。”夭夭没有骄傲,她将容慎拉到他们面前,“我只想到了可以从生辰八字入手,真正发现纯阴体质的是云憬。”
白梨属无为殿,她在混月道人座下学的就是这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被夭夭盖了风头,就接了句:“我刚刚也看了那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容师兄说的不错。”
庄星寒眼睛一亮,“对啊,梨儿就是学的这些,她才是最为懂行的。”
“是吗?”夭夭故作崇拜,“刚好我这儿还有几张八字,不如白师姐帮我再瞧瞧?”
白梨脸色一变,师尊讲课时她都溜出去完了,只知一些皮毛哪里真看得出问题,生怕出丑,她连忙推脱,“不、不用了,我最近劳累稳不下心神,要是推演错了会耽误你们的正事。”
夭夭:“没事,我们不怕耽误。”
庄星寒也小声催促着:“你倒是快看啊,没看到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吗?你总让着她做什么。”
白梨哪里是想让,是她根本不会。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被庄星寒掐的手臂疼,她脸色难看的离开。
南明珠嗤了声,不等白梨走远,她就嘲讽道:“还当是什么厉害人物,装了这么久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本小姐看她就是不会!”
这话说到夭夭心里了。
下意识去看容慎的脸色,容慎捏着剩下几张生辰八字正认真算着什么,察觉到夭夭的目光,他分神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都怪容慎之前对白梨太纵容,夭夭总担心他心里还想着她。
南明珠是官家大小姐,有了她的帮忙,夭夭他们又顺利从封平县要到了几张失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与前两个孩子一模一样,这些孩子也全是纯阴体质。
如此,就已经确定了影妖偷孩子的具体标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并保护这些纯阴体质的孩子。
“这个我可以办。”南明珠一大早出了门,当天下午就拿回来一份名单。
名单上记录着近三个月即将生产的孕妇名字,容慎算过时间后划定,“纯阴体很可能出现在这五家。”
夭夭一看,这五名孕妇的生产时间都排在下个月。
“还要好久。”燕和尘颦眉,这意味着他们要在方乐城要多留一个月。
容慎看出他的心早早就飞去了万花城,特意提醒了句:“我只能说纯阴体很可能出现在这五家,而且必须是在我算的那日,子时降生。”
其中有任何一处出现偏差,那这孩子就不会是纯阴体质,这也意味着,他们白白等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看你。”容慎拍了拍燕和尘的肩膀。
他与夭夭是陪着他来找万魅冥君的,是走是留他说了算。
燕和尘思考了一日,还是决定留下来等一等,“时间还早,若我们走后真有孩子在那一天降生,我就成了影妖杀人的帮凶。”
“好,那我们陪你一起等。”夭夭和容慎全听他的,南明珠只能随着他们。
庄星寒不愿留在这里,她从这玩了几天就想去别的城镇看看,本想让白梨跟着她一起劝劝庄星原,结果白梨反过来劝她,“来都来了,咱们在多留一些时间也没什么。”
“不是还要一起抓影妖吗?”
“谁愿意抓这破影妖!”庄星寒吼她,“我看你就是看到燕和尘在这里拔不动腿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
白梨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忍耐着脾气,“你别生气,我……”
“滚,看到你就烦!”庄星寒将白梨推出房间。
白梨跄踉了两步,刚好撞到路过的南明珠,南明珠被她踩到了脚,尖叫一声把她推到地上,指着她鼻子道:“你是不是瞎啊。”
白梨可不怕她,正要回嘴,她的余光看到燕和尘的身影,赶紧软趴趴倒在地上,颤声道:“明珠小姐,梨儿不是故意的。”
“你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南明珠笑了,“本小姐说话就是这么难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再从这里碍本小姐的眼,我就让我小姑姑诛你九族!”
……又是诛九族。
燕和尘眉头一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白梨计谋得逞,慢吞吞爬起来心中正窃喜,这时撑在地上的右手被一只脚踩住,南明珠使劲儿撵了两下,嚣张道:“以后看到本小姐,记得躲远些。”
“记、记住了。”白梨压下眸中的阴狠,小声回了句。
“……”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彻底进入炎炎酷夏。
这半个月里,白梨不是缠着燕和尘就是容慎,容慎有次约了夭夭单独出去,本想借此让两人更近一步,白梨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脸的单纯,“容师兄你们是要出去玩吗?带着梨儿一起好不好?”
“玩?”庄星原也跟了出来,“我还没好好逛逛这方乐成,若是方便的话,也算我一个。”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
还有的时候,夭夭正要同容慎说话,白梨像是算好了故意先开口,将夭夭的话堵回后,笑得甜兮兮的同容慎撒娇,“今日天气真好,师兄陪梨儿去游湖好不好?”
当着夭夭的面,容慎只能淡漠而回,被缠的次数久了,容慎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停在白梨面前冷声:“你最好适可而止。”
白梨咬着唇瓣,“梨儿只是想同师兄多说说话。”
“师兄如今有了夭夭,真就不愿意理会梨儿了吗?”
容慎只回了一个字:“是。”
……真的是吗?
白梨嫉妒夭夭能得到燕和尘和容慎的全部宠爱,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心思歪曲,某夜她特意等夭夭路过长廊,轻飘飘说了句:“你真以为容师兄会一直对你好?”
夭夭脚步都没停。
白梨着急道:“我曾经救过他,他也承诺过要护我一世无忧,可现在呢?他有了你就忘了对我的誓言,现在根本就不再理会我。”
“容慎就是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伪君子。”
“等他寻到更好的灵兽,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我,到时候他也会抛弃你,不信我们走着瞧!”
回应白梨的是巨大关门声。
很巧,白梨说的这番话刚好全被容慎听去,站在暗影中,他全身都沾染着寒凉气。
顾不上理会白梨,容慎匆匆回了房间。房间里,夭夭正坐在镜前梳头发,几缕头发打结纠缠在一起,夭夭气闷用力梳着,不小心劈断了两根木齿,还拉疼了头发。
什么玩意儿,夭夭烦躁的将木梳丢在桌子上。
容慎看出夭夭在生气,喉咙轻动,他走到夭夭身后,轻轻拢起她的头发,“我来梳吧。”
见夭夭没有拒绝,他拿起桌边的木梳为她细细梳理。从镜中看到小少女气鼓鼓的脸颊,容慎问着:“怎么了?”
夭夭也没有隐瞒,“我刚刚遇到白梨了,她同我说了好多话,我有些生气。”
容慎指尖一颤,他自然知道白梨都同她说了什么,以为夭夭不信任自己,他哑声低唤,“夭夭,我……”
他想说他不是白梨口中的那般人,也曾努力过信守承诺,容慎欠她的恩情都已经还完了,两人早已互不相欠。他还想告诉夭夭,他此生只与她结血契,就算她抛弃了他,他也绝不会弃她不顾。
解释只出一个字,夭夭恼怒道:“她有什么资格说你,明明她才是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小人!”
容慎怔住。
夭夭怎么会信白梨的挑唆,她与容慎相处这么久最知他的为人,气自然也是气白梨说容慎的坏话。
“她就是那种真小人,你有多好我心里清楚,本来也懒得同她解释,可我现在越想越生气,好后悔刚刚没有理会她。”
她就该同南明珠那样,指着她的鼻子狠狠骂她一顿。
“不行,我得再去找她。”夭夭咽不下这口气。
起身就要往外冲,夭夭此刻怒火正盛,决定敲开白梨的门先给她两爪子。容慎反应过来赶紧去追,伸臂拦住即将撞门出去的小少女,容慎从后面把她拥入怀中。
“算了。”容慎嗓音里含着笑,从无望的深渊到抬手就能摸到太阳,这些都是夭夭带给他的。
“怎能能这么算了。”
夭夭说着:“你都不知道她当时诋毁的多难听。”
“无所谓。”只要夭夭能信他,容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他不在乎,可夭夭在乎啊,她没小白花这么好脾气,也见不得他被人欺负。
容慎最喜欢夭夭在意他的模样,心里柔软又温暖,为了能多抱夭夭一会儿,他故意装成无害可怜的模样,小扇子似的睫毛一直颤着,压低声线道:“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这些忍一忍、退一退就都过去了。”这话不假,在夭夭没出现时,他的确一直以这种低姿态示人。
夭夭越听越心疼,抓着他的手道:“以后你不准再退、再忍了。”
“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倒不如不退不忍,随心做自己。”
容慎没听过,也从未有人教过他这话,所以他被夭夭逗笑了,“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容慎笑了,夭夭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些,她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反抱住容慎,像是抱毛茸茸的大兽般窝在他怀中,夭夭安慰着,“总之,云憬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比你的时舒还要好吗?
容慎很想问这么一句,但他不想让这个名字打扰两人难得的亲近。
夭夭安抚完容慎,还是决定去回骂白梨,她骂不过还可以找南明珠一起骂,反正就是要帮容慎争回一口气。容慎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两人在门边拉扯,容慎忽然俯身靠近她。
“我必须……”扭头,夭夭正要向容慎表决心。
阴影笼罩下,一张俊美的面容贴近,夭夭感觉颊边一软,好似被人轻轻亲了一下。
“还要去吗?”容慎俯身平视炸了毛毛的小崽崽。
夭夭有些懵了,瞳眸睁圆望向容慎,她大抵没反应过来容慎做了什么,微微结巴着:“我、我还有些气。”
气白梨诋毁容慎,也气自己刚刚一声没吭。
容慎知道她在气什么,紧攥着夭夭的手臂不松,他思忖片刻抬起她的下巴,将自己软软的唇瓣又贴在她的另半张脸。
“这样……”脸颊与脸颊亲昵相蹭,容慎附在夭夭耳边低喃:“还气吗?”
夭夭傻愣着失了语言,最后一丝火苗苗要熄不灭,于是容慎又亲在她眉心赤色的火莲图腾上。她若再气容慎就继续亲,只是这次,就只剩……
容慎将目光落在夭夭的唇瓣上。
夭夭总算反应过来,颤着手把容慎推开,她这会儿不知该捂脸还是挡额头,眸色慌恐毛毛乱颤,被容慎一通亲下来,哪里还记得去找白梨算账。
“你、你你你做什么!”夭夭双手捂着脸颊,感觉自己被容慎亲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发红。
容慎淡然自若站在原地,收敛刚刚的蛊惑诱哄,此刻他干净坦然,“我只是想让你平静。”
想让她平静就要亲她吗?!
容慎看出夭夭的意思,瞳眸黝黑认真,他说:“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方式。”
是了,随着他这几亲,夭夭的确是平静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容慎刚刚那轻如羽毛的亲吻,在亲吻她额头时,淡雅的檀香与他的气息融合,扑在她脸上痒痒热热。
“那……你也不能亲我啊。”背抵在门框上,夭夭顺着门缓缓坐到地上,心里乱糟糟团成一团。
容慎既然敢亲,就有把握安抚炸毛的崽崽,他提醒夭夭,“你之前不是也亲过我吗?”
“我哪有!”夭夭不承认。
容慎缓步朝她走近,留给夭夭需要的安全感,他停在她一步之远,蹲身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还是小兽的时候,曾亲过我的下巴。”容慎记性很好。
他同夭夭翻着旧账,“云山秘境中,你趁着我睡着还亲过我这里。”
容慎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动作轻漫,眉眼柔和含着几分笑,与先前的怔愣难言神情完全不同。
“我都是有理由的。”
夭夭想起来了,她同容慎争论,“我亲你下巴,是因为我生病了你自责,我不想让你难过,是在安慰你。”
“原来如此。”容慎手撑着下巴,认真听着夭夭同他讲道理。
夭夭又说:“在云山秘境中,我才不是为了趁你睡着偷亲你,是你受了伤,我想让你快些好起来,不小心碰到了你、你的嘴巴。”
容慎作出一副理解的模样,紧接着他反问:“有区别吗?”
“你亲了就是亲了,若你要真同我争论理由,我刚刚亲你,也是为了让你平静,我也是有理由的。”
?!夭夭被容慎噎住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朵干净可怜的小白花吗?以前说不过她就一声不吭的小白花,这会儿竟把她堵得哑口无言,逻辑强的夭夭找不到丝毫破绽。
夭夭只能讲歪理,“我只亲过你两次,你刚刚却亲了我三次。”
她还亏了一次。
“那我让你亲回来?”容慎半分也不吃亏,“你亲了我的下巴和唇,可我只亲了你的脸,是不是也该让你还回来?”
说着,容慎靠近夭夭捧起了她的脸颊,夭夭哪里还敢让他亲,她推开他想跑出门,容慎先她一步在门上结了封印。夭夭出不去,只能气恼跑回内室。
扑回榻上,她揪扯着被子道:“哪里还用我去帮你出气,我看白梨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其实白梨一直不是容慎的对手,只不过是夭夭一直把他想的太弱了。
“……”
自这一天起,容慎不时会亲一亲夭夭的脸颊,不是毫无理由的亲,他总有千万种办法让夭夭信服。
就比如夭夭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扑在榻上不想去洗澡时,只需要容慎一个亲亲,小兽就能炸毛一溜烟跑去洗澡,生怕被他抓到再亲一口。
还比如容慎与燕和尘半夜出去查探影妖的下落,夭夭睡不着想和他们一起去,容慎不让,以往他都管不了她,如今只需拉住她在她额上落在一吻,问她:“还要去吗?”
她若说还要去就再亲,亲完左脸亲右脸,亲完右脸亲额头,夭夭很倔,每次都是等容慎下一步要亲她的唇时,才炸毛跑回房中生闷气,每次容慎都要笑她,“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多亲两下?”
不是的,当然不是!
因为容慎最近总爱亲她,所以夭夭这段时间很烦躁。夜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推开容慎搭在她腰间的手臂,说变兽就变兽。
“以后不要这样了。”夭夭声音闷闷的。
毛茸茸的小兽靠角蜷缩成球,大尾巴无聊的扫来扫去,它想说它不喜欢这样,这让它感觉很奇怪。可话到嘴边它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挠乱了自己一头的毛毛,炸在空中一颤一颤的,有些可爱。
忍着笑,容慎将烦躁的小兽捞起抱紧,放在自己怀中,他压下它乱颤的毛毛,安抚说了声:“好”。
只是夭夭,你什么时候能懂呢?
容慎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他想让夭夭快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担心她明白后会拒绝疏远自己。
夭夭心思敏感,其实她隐隐已经意识到什么,压下心中某些让人恐慌的念头,她做了一夜噩梦,梦中容慎从她的脸吻到她的唇,与她呼吸缠绵抵着面容。
【如果……我不想当你哥哥了呢?】
【不想当哥哥……那当什么?】
温柔的小白花眸光缱绻,捧着她的面容深深凝视着她,“夭夭,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对你生出了情意。
“我喜欢你。”
容慎……喜欢她?
梦中夭夭不安颦眉,身体不知在何时又化为人身,她靠在容慎怀中低声喃着:“不、不可能的。”
月光清亮,容慎用长指抚平她眉心的折痕,凝视着她的面容道:“这世间,只要你敢信,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