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锦衣卫,主掌刑狱案件审理,有巡查缉捕之权,下设南、北镇府司,长官名为锦衣卫指挥使。
卫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北镇抚司待着,平常也没有人敢来北镇抚司找他,因此当门房来报,说是外头有人在等他时,他是有几分茫然的。
“外面是何人?”
门房恭敬道:“小人瞧着,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带着一个丫鬟。”
这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卫砺扶额,只觉得头疼,这祝家的姑娘是脑子有点问题吗?在这京城里,还没有哪个姑娘敢大胆到这种地步的,可若说她行事狂悖,可她每次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较弱小姐模样,愣是让人生不出火气。
“让她进来吧。”卫砺到底还是顾忌着两家的面子,没有把事情做绝。
祝良宵今日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衫,缘边绣了团花纹,整个一娇俏少女的模样,北镇抚司很大,她同翡翠一块走进去之后,在廊下看见了卫砺。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飞鱼服,侧站着,祝良宵只能看见他线条优越的侧脸。
翡翠自觉屏退,祝良宵走上前,将食盒递给他,“卫大人,良宵觉得你整日忙于公务,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特意做了一道菜给你。”
卫砺看着那方精美的食盒,挑了挑眉,“你做的?”
祝良宵分毫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是啊。”
卫砺倒是没想到,祝良宵还会做饭,这外面还刮着风,想来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进来吧。”
祝良宵心中暗笑,男人果然都吃这一套,哪怕是卫砺也不能免俗,至于这菜,反正卫砺看起来不像是做过菜的样子,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实际上难不难做。
祝良宵一想到上回的事便有些恼怒,说她不讲道理也好,说她胡搅蛮缠也罢,总而言之,她向来是被人宠着的,这种宠并不是将她关在笼子里,哄着她,纵着她,而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所以哪怕她是女子,她也可以习武,不仅如此,在前世甚至做到了将军之位。
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一个卫砺,在她看来也只是一个稍微困难一些的题,但不代表做不成。
卫砺领着她进了书房,祝良宵自信满满的打开了食盒,将那盘豆腐拿了出来。
卫砺看见一盘汤色漂亮,刀工精细的菜,直接愣了一下,他顿了顿:“这是你做的?”
祝良宵:“嗯嗯。”
“你……学过厨子?”
祝良宵懵了,这个菜厨子才能做吗?可瞧着也没多难啊,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现在再说这菜其实是厨子做的吧,那她多尴尬,堂堂祝将军也是要面子的嘛。
祝良宵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其实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下厨,但厨子有给我指导了。”
“当真?”
不知为什么,祝良宵总觉得卫砺这个表情透着点不怀好意的意思,就好像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可能是前世滤镜太重,在祝良宵这里,她始终坚信卫砺是个铁好人。
她点点头,看这豆腐丝估计挺难切的,还自作聪明的给自己加了一句戏:“对啊,这个切丝特别难。”
卫砺勾唇一笑,到底还是没戳穿她,“多谢祝小姐了。”
祝良宵也就没想到卫砺已经发现不对了,她美滋滋的觉得卫砺肯定感动的不行。
她想过了,她把东西送到了就差不多可以回去,因为这样,下次卫砺就还得还她这个食盒,那不就可以多接触一次了么?祝良宵想的那叫一个好,简直是天衣无缝,因此她很快就告辞了。
为了防止卫砺这个木头疙瘩真的吞了她一个食盒,祝良宵走之前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大人下次有时间再把食盒还我吧。”
……
祝良宵回府之后,鸳鸯便将之前徐邪交代的事都说了。
“这徐邪和方家是远亲,后来又给方姨娘交了不少孝敬,才得以到咱们府上来做事,光是这个孝敬就有几十两银子,不仅如此,徐邪坐在主厨位置上时,厨房采买中的回扣、小厮孝敬,这些银子也有一部分给了方姨娘。”
祝良宵对方姨娘这个人之前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将军府一向阔绰,也断不可能亏待了她什么,怎么瞧这模样倒像是异常缺钱。
“除此之外,徐邪还和我们交代了,从去年开始,方姨娘便开始借着方家的手,买卖咱们府里的活计,将军府的大方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便有不少人给方姨娘好处,希望能通过她的关系,能在咱们府上做活。”
鸳鸯边说着,边呈上由徐邪签字画押的供词,祝良宵接过来大概扫了一眼,除了惊叹方姨娘的胃口之外,也难免对方家上了心。
方姨娘能把府里的事情搞得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她的脑子是坏到什么程度了?
“奴婢觉得,当务之急便是要把府里有问题的下人通通换掉,奴婢已经将府中下人的籍契都检查了一遍,还发现了不少问题。”
“按理来说这府里的下人应当有许多家生子、许多签了死契的,但是除了几个主人院里,咱们府里很多下人竟然都是外聘来的,不仅如此,还都是这一两年才来府上。”
鸳鸯不愧是鸳鸯,她能在祝良宵身边得脸了这么久,处事稳当是很重要的一点。
祝良宵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不仅如此,这府里的下人还太多了,是不是?”
鸳鸯一怔,“是,奴婢下午粗略看过,咱们府里如今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挂着闲职的。”
祝良宵心想,上回那方姨娘身后可跟着八个丫鬟,之前在厨房里,看着也是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
祝良宵道:“鸳鸯,找个机会将他们都发卖了吧。”
这时,翡翠提醒道:“小姐,咱们如今可是在京城,在这隔墙有耳的地方,动辄遣散几十个下人,恐怕会引起旁人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