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华话落，面前的人眼中逐渐染上一层水雾。
她擦了擦眼尾，感激的看着楚明华。
“小姐当日不光救了我的命，更是改写了我的命。”
若是没有楚明华，她早在那一日便死在了冰冷的河了，若没有楚明华，她即便不死，后半生也将会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昏沉。
楚明华笑着摇了摇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傻姑娘。”
她只是搭了一把手，真正能立起来是她自己。
楚明华并未在桃黛居待太久，她看了一眼天色，再不回府便午时了。
楚明华一路便逛边走，出了永兴坊，前面便是长乐坊，与后方的繁华盛景不同，进入了长乐街周围便静了下来。
“这才大清早呢，小公子太心急了些。”
娇笑声传来，楚明华抬起头，正见几个娇媚女子倚在窗边，轻摇着小扇打量着她。
因她的动作，几人这次看清楚她的脸，纷纷面露惊喜之色。
出声的女子眸底划过一丝亮色，软声娇语，“好俊俏的小公子，若是你今晚来找奴家，奴家便是不收你银两也是愿意的。”
说着，她向楚明华抛了一个媚眼，娇娇道：“记住，奴家名为含笑。”
瞧着她眼角眉梢的媚意，被她一瞥骨头似乎都酥了半边，楚明华还是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红了红脸。
她的反应落在几人眼中，又是一阵调笑。
楚明华羞愤的朝她们瞪了一眼，垂下头疾步往前走去，心中却是又火热又好奇。
这就是古时候的勾栏了！
那个小姐姐美是真的美，不光是皮相，还有那浑然天成的媚意，单单一个眼神，就能将人魂都勾了去。
再往前，便能见到已经开门阁楼。
长乐坊里除了夜里繁华的青楼，白日另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例如馨雅阁，便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她们才貌双全，能吟会画，接待的大都是权贵雅士。
楚明华正走着，前方不远处忽然停下了一顶软轿。
先是跳出了一个清秀的丫头，她立在轿旁，伸出手，一只纤细雪白青葱玉指便搭在她的手腕上。
轿帘被掀开，出现一张秀丽绝俗的容颜，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一截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她面上戴着一层轻纱，看不清全脸，但余留在外的绝色已足够让人喟叹。
楚明华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视线定定的落在那道倩影上，一动不动。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火热，那女子的丫鬟忽然回过头。
原来是一个少年人。
她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又扶着女子款款走入了馨雅阁。
楚明华跟着走了上去，至门房，忽然迎来上来一个优雅端庄的女子。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眼尾有一些细纹，但仍不妨碍她是一个美人。
“小公子瞧着面生，怕是第一次来馨雅阁？”她笑吟吟的道。
楚明华虽然已满了十八，但女扮男装，看起来也只有约莫十六模样，面目清秀，唇红齿白，也难怪之前遭人调笑。
楚明华回以微笑，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却再没有看见刚刚那女子。
她毫不掩饰的神色落在女子眼底，女子眼底顿时划过一丝了然。
“公子可是在寻人？”
楚明华看向她，她又继续道：“奴家是馨雅阁管事，名唤十三娘，小公子若是要寻人，尽可说与奴家听，让奴家帮您找可比您一个个看去更快些。”
“那就劳烦十三娘了。”楚明华向着她拱了拱手。
“我是跟着刚刚那姑娘来的，十三娘可知道那姑娘是哪府小姐？”
听到楚明华的话，十三娘先是一愣，随后掩唇轻笑。
“小公子若是说的先你一步进来的姑娘，那就不是别府小姐了，而是咱馨雅阁的花魁，名唤揽月。”
揽月？
楚明华回想起她的模样，周身气度果真如霜月清冷，皎洁无暇。
只是这般天上明月般的女子竟是花魁！楚明华不由得对馨雅阁更是高看了一眼。
“敢问十三娘，我可见一见揽月姑娘？”
楚明华从袖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入十三娘手中，轻声开口。
心里盘算着虽是花魁，但只是见一面，一百两应该不算少吧？
谁知十三娘并未收下银票，反而往回推了推，柔声道：
“小公子初来咱馨雅阁，不知道咱揽月的规矩，多少贵人为了揽月一掷千金，可是却连门都进不了。”
楚明华好以为是钱给少了，正想再拿，又听见十三娘继续道：“要成为揽月的入幕之宾可不能用金银俗物，而是得入了她的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拘是何，单有一项能打动她，便可入幕一叙。”
听着这话，楚明华挑了挑眉。
馨雅阁里的姑娘都是清倌人，日常便是配文人雅士吟诗作对，不能说有多精妙，但绝对不差，其间更有女儿家的温柔小意，娇俏可爱，恰恰是那些男人喜欢的一点。
而揽月能被推举为花魁，那一身才气怕是不输男儿。
楚明华顿时多了丝好奇。
“请问能揽月姑娘的入幕之宾都有何人？”
对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十三娘稳重的脸庞上也不禁划过一丝自得。
“偌大的京中，无数英才，但能成咱们揽月入幕之宾的，统共也就一只手都输得过来。”
她看着楚明华，唇角微翘，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说一个人便按下一根手指。
“有安王，高阳徐公子，去岁状元郎谢公子，还有魏小将军。”
听到厉云逸时楚明华本还有些惊讶，虽然在她心里早已经将厉云逸烙上了一个渣男的标签，但也知道他并不风流，直到最后一个人出来时她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等等，十三娘说道魏小将军可是魏子枫？”楚明华轻咳了一声，眸色有些古怪。
“正是，小公子认得魏小将军？”
楚明华忽然放下茶杯，上牙磨着下牙槽，心里恨不得将魏子枫揪出来打一顿。
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回京几个月就来逛青楼？
便是馨雅阁再清倌，那也是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