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执意要杀他?就因为他抛弃妻女?”
盛宥目送着扶茶拿着旗袍进入更衣间,眼睛差点没黏过去,只能问个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想喝茶……
“不是。”南鸢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对扶茶小姐说过,在我重回商城唱生之前,我从未恨过他。”
她那么听她娘的话……怎么可能会恨呢?
反正,在她以往的人生里,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恨的?
平白浪费时间罢了。
“我娘给我留下那个珍珠发卡,说是我爹的遗物,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保存。我也听了话,把它当命一样存着。”
她是存过侥幸的,万一靠着这个发卡,她爹看见她了,会不会带她回家?
颠沛流离了那么久,她真的好想有个家。
可是她等啊等,她爹却从来没有找过她。
后来她也就死心了。
一个人也挺好的,商城毕竟是繁华的,她最初在这里唱着旦,也会有人捧场,算是小有名气的角了。
……直到遇见了那个人。
南鸢说:“在我年纪小,还唱旦的时候,遇上了他。一个比我大挺多岁但为人正直的人。”
“他给我捧场,没什么钱,也去给我摘别人的花。”
她笑了,眸光浸了泪。
“但他肯定比不过九爷,去偷花儿的时候,被主人家的狗追了三条街,家家都在瞧他的笑话。”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保护好花,将其送给了我。哪怕自己摔了,最先护的也是花。”
那束花的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和桌上这一样娇艳鲜红,明媚蓬勃的颜色。
这时候,扶茶换好衣服出来了,正巧听见这句话。
一时之间,她表情变了变,说不清什么神色,最终回成淡漠,坐在盛宥身边。
盛宥眼里只有扶茶了。
嗯,他记得这件旗袍是他送的,很好,阿茶穿的是他的。
“后来我发现,他瞧着我的时候,好像总是透过了我在瞧着另一个人。我问过他,是不是他逝去的妻子,他说不是。”
“他避讳着谈这个话题,说那是他年轻时犯下的错。我说没关系,年轻都会犯错,现在好好的就行了。”
南鸢的语气终于夹杂了悔与恨。
“我当初就该追问下去,他年轻时到底犯了什么错,对谁犯了错。否则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
盛宥听到这儿,总算是听出了不对劲。
南鸢继续说下去,攥着手帕的手却越攥越紧,骨节都泛了青白。
“我当时还想不明白,怎么在他见了我的珍珠发卡之后,脸色会变得那么可怕,甚至急匆匆地要离开我。”
“那时我刚刚怀孕,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就那么的急不可耐,连包袱都没收拾就趁夜跑了!”
扶茶微抿着唇,忽地,门帘好似被风吹了一下,轻轻地飘起来。
她眼角瞥见,消失已久的园长鬼魂回来了。
分明是鬼,却感觉他在哭。
扶茶没说话,园长也没有,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边,听着南鸢说当年的往事。
以及对他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