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场上瞬间哗然一片,全都炸开了一锅一般,人人面面相觑,人头涌动,寻找着被挑战的那人在何处;而被叫着的那人,此时居然还是一脸平和地坐在座位上,毫无心情波澜。
坐在舞台下的原亭听见陈千叶突然间轰然来了这么一举,都有些惊呆了,惨白无一丝血气的脸紧紧皱了起来,不断咳着嗽,十分费力。
而那江图南和白朝歌一听到陈千叶的话,瞬间就跳脚了,一人抓着秋和的一只手,不停地晃啊晃,两个人一大一小,都着急得不得了:
“秋和!你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就没安好心!”
“小师弟,你可听到没,他居然要向你发出挑战,你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而就在这一两句话的功夫,眼尖的观众学子们已然找到身居角落的三人了,全都盯住了小小少年,一时间,白朝歌和江图南都不好意思再晃秋和的手,不由得僵在了空中,有些尴尬,轻轻吞下口口水。
舞台上站在陈千叶旁边的严夜弦,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千叶,了然于胸的样子,嘴角轻轻笑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垂下手,安静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候,秋和却当着众人的面,很是轻松地,站了起来!
少年压根没有任何怯场的感觉,而是直接回望舞台上的陈千叶,眼神干净明亮。
“你刚刚说,你要挑战我,要怎么挑战呢?”
秋和朗声问道,却把舞台上的陈千叶有些惊住了,有些讶异他那么快就站起来回应自己,而且一点都不胆怯的样子。
陈千叶清了清嗓子,眼神略微有些飘忽起来:“咳...就是,就是这个,我刚刚不是说了我是表演了《长安绝》嘛,就挑战你这个首榜状元,不知道哈云圣人他老人家口中说的,千年一遇的奇才,是不是能够在乐器上同样有造诣啊,如何?”
陈千叶一开始结结巴巴的话越说越流畅,亦越发暴露出他的真正意图。场上的观众学子开始有些人对陈千叶这一举有些无语,但更多的人,此时被吊起来极大的好奇心,全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极其好奇地往秋和那里张望着。“这...这陈公子明显是在给状元他下绊子啊!”
“那又如何,你没听到么,都说了是哈云圣人亲自点名的,真正的天才,肯定样样都是通的。他要是连乐音尚且不熟,那又怎么可能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呢?”
许多人从一开始同情秋和,到迅速变成看热闹的心态。
毕竟,除了秋考之外,便再也没人知道这首榜状元到底有何厉害之处,能被称为千年一遇的奇才呢?许多人,此时都已经有了不屑的心情,与相当想看热闹的心态。
秋和静了静,侧身低下头,问了下身边的江图南和白朝歌:“这个...《长安绝》,原本是怎么样的?”
憨厚少年与大高个儿立马就愣住了,有些无语,又有些着急。
这孩子,怎么连严夜弦都不知道呢...?
江图南一脸无奈,叹了口气,一想到这孩子连哈云圣人也不认识,便也不再多责怪了,只当他是个刚下山的毛孩,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于是他悄悄把秋和往下拉了拉,在他肩膀旁边捂着嘴,偷偷地快速解释着:
“这个《长安绝》,原作是...严夜弦,就是现在站在场上另一个相当优雅的人,这个曲子的关键在于金凰过桥,就是原封表演的那样子。”
急匆匆地说完这段话,憨厚少年放开手,继续若无其事一般坐着;而白朝歌则有些着急,但又被全场目光盯着,只能呆若木鸡。
秋和则“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抬起身,对着舞台上的陈千叶;而舞台上站着的陈千叶还在好奇秋和要做些什么,只听下一秒,秋和直直地对着舞台喊道:
“严夜弦,你能不能给我吹一吹《长安绝》是怎么样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首榜状元,眼下是在做什么...?
居然直呼严乐师之名,还让严乐师给他吹奏他的成名曲?!
这首榜状元,莫不是太过于心高气傲了吧!
白朝歌心下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实在不太熟悉人事,向来有些单纯得莽撞,便急忙拉着秋和肩膀,对他小声说道:“严乐师是京都梨园第一大乐师,向来在京都里粉丝拥趸众多,你可不要直呼严乐师之名,会受大家不喜的...”
但此时,站在舞台上、被秋和直呼其名的京都梨园第一大乐师却完全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而是非常优雅地笑了一笑,而后抬头,对着大金喇叭轻轻开了口:
“好啊。”
“哇...”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严乐师竟然真的答应了秋和这个要求!甚至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而是非常直接地答应了秋和的要求,也没有感觉被冒犯,而且,他们俩的语气,仿佛就好像认识了十年的老友一般......
场上的学子观众都相当震惊惊讶,看着名冠京都的梨园第一大乐师如此彬彬有礼地面对一个新生学子有些无礼的要求,都不禁为自己的偶像暗暗生气。
但严夜弦只不过轻轻一笑,转身招了招手,从小跑上前的小侍从手上接过来自己平常随身携带的那管“严箫”,而后再次站在那大金喇叭面前,举起来严箫。
一些女孩子此时都暗暗捂住了自己惊讶张开的嘴巴,窸窸窣窣,人头涌动:
“严乐师要开始表演了吗?!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能听见严乐师的现场表演啊!”
“别说你了,我也是啊!我老家的吹箫者,哪里能得严乐师那金凰过桥三重境界的精华,太幸运了啊啊啊啊!”
“嘘嘘!快别说了,严乐师要开始表演了!怎么连吹箫时都这么优雅帅气,温润如玉啊...天啊...”
万千少女在环形舞台场上偷偷羞红了脸,少女们的低声呢喃讨论,顿时传遍了全场。
下一秒,严夜弦闭上了眼睛,真正的《长安绝》,开始了。
醇润如玉,西雪初临,长安新城伊始,万象更新。箫声绵绵,温醇清新,一声声,一许许,宛若荷叶上睡莲,火红石榴裙。袅袅聘婷,亭亭玉立,小荷才露尖尖角,一一风荷举;水面清圆,昆仑池上波光粼粼,沉香溽暑,朱雀街中夕阳依依。
长安新,初日起,箫声长虹贯日入夕阳,串起珠珠回忆;一曲秦王破阵去,留得凌烟阁二十四群英,西征西域东高丽,延揽贤杰万象新,甫创鸿业,水击三千,扶摇直上,大唐是也!
江图南惊讶地睁开了眼,不禁不停直呼:“大美哉,大美哉!”
一旁站着的闭上眼睛的秋和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环形舞台场里的观众学子全都闭上了眼睛,皆沉浸在这《长安绝》的世界里,众人皆惊讶万分,双眼紧闭,但仍能不时听到惊叹声,身体皆随着乐声轻轻晃动,一个一个,一个接着一个,都慢慢沉浸在严夜弦开始编织起来的长安梦境......
风云之间,雷电瞬变,帝国初成,睥睨万千!
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回望眼,上元节,一钩弯月碧天歇。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绣户夜攒红烛市,舞衣晴曳碧天霞,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东风新了岁华。
光景仍在,思今华年,天上清光留此夕,人间和气阁春阴;罗幕翠,锦筵红,晓日迎长岁岁同,异日图将好景,太平箫鼓间歌钟。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三千双蛾献歌笑万姓聚舞歌太平!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座雕龙盘绣楹,宫苑傍山阴,云林带天碧。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素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风林暗影,黄烟漫天,庶几即变,天下皆惊!
只听得箫声突变,金凰起身,霎时之间,风云变幻!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