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的西游山上,层林尽染,满目红霜。
半山坡头上,站着一个清瘦的妇人,额上流着冷汗,濡湿了好几根头发。
她费力地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妇人怀里,正睡得香甜。
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有一个裹得紧紧的布包,里面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只是这一个婴儿,小眼紧闭,脸色乌青,嘴唇发紫。
她已经饿死了。
妇人一脸悲伤和绝望。看着怀里剩下的唯一的孩子,鼻子一酸,已经干涸的眼眶再次溢满了泪水。身后追兵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大,从山腰逐渐开始漫上来。
她把襁褓轻轻掖了掖,又把背上的竹篮费劲地移到自己的胸前。流着泪水的眼睛不住地看着怀里这两个婴儿,似是想把他们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一个婴儿已死,脸上毫无生气,稚嫩的脸上布满了一点点的斑纹;一个婴儿脸上也有些消瘦,但睡得香甜,表情很是平和可爱。
妇人瘦削苍白的脸上,泪水和冷汗交错流着。一股无名的巨大悲伤直袭心头,眼睛已经失却了神采。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解下身上的竹篮,然后轻轻地把那个正睡得香甜的婴儿放入了竹篮中,从怀里的最深处,掏出了一枚玉质的小石柱,轻轻地,塞到了襁褓里。
旁边正是一泉秋水,叮叮咚咚,一股股的细流涌向山下。
她把竹篮小心地放进水里,费力的将竹篮往前推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竹篮随一川秋水漂得越来越远,妇人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崩溃。
她抱着剩下的那个已经失去生气的婴儿,对着西游山下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西游山间的山谷,忍住哭的不行的呼吸,悲怆地喊出:
“行山道人,泊如之妻以命相求,愿助吾子平安长大,来生,圣人大恩,必定以命相报!”
用力地喊出这几句话,已经绝望至极的妇人看着已经漂远的竹篮,悲伤欲绝。了无生机的心里默默地念道:阿娘爱你,愿你平安长大,再无厮杀。
下一刻,西游半崖猛然跳下了一个抱着婴儿的脆弱妇女,如影子一般就迅速消失在了山谷间,过了一会儿,山谷底下的碎石阵上传来“嘣”一大声响。
天地间灰暗一片。
......
秋水一直流到了西游山山脚下,一个道人缓步踱到秋水前,手一伸,捞起了那筐小竹篮。
他拨弄了一下襁褓,发现了那枚玉红色的小石柱。
看着襁褓之中的婴儿,抬头望向对岸远处山坡头上仍在四处捕杀的士兵残影,道士不再说什么,抱起了竹篮里的婴儿,一步步隐没在山林中。
西游山间,只余一声长长的哀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