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一成不变的面具摘掉了吗?安鲸落盯着他紧蹙的眉、冒着怒火的眼睛、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来呀,不就是互相伤害嘛!
“你管我想谁,江离你到底行不行啊?”安鲸落挑衅地直视他。
“行不行你不知道!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重温?”敛去眼中的怒意,欲望如潮水般汹涌地不停堆积,染红了眼角。
“我......”反驳的话安鲸落再也无法说出,恍恍惚惚的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只记得最后一抹微凉柔柔地落在眼睫上。
等到呼吸渐渐平稳、体温渐渐正常、周围的空气过滤掉暧昧只剩安静,安鲸落裹紧薄被翻身下床,把散落在地毯上衣物一一捡起,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手中皱巴巴的衣服和浑身粘腻的自己,在立刻走还是洗个澡再走纠结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向强迫症妥协了。
光速洗完澡,穿戴整齐,多亏了是晚上,别人不会注意到她这件少了好几颗扣子且皱的极具层次感的衣服,叹口气想用力把褶皱压平,又叹口气默默把手放下。
安鲸落把手握在洗手间的门把手上,思忖着等下出去就直接拿包走人,连个眼神都不给江离,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谁知她拿起包刚迈开步子,江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是要谈左左的事吗,安总监这是要走了?”安鲸落脚步一滞,不愧是演员,心理素质够强大。
她还在想怎么面对他的时候,他已经快速抽离出自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就是比谁不在乎嘛?不就是比谁更潇洒嘛?不就是比谁能赢吗?虽然她不是演员,但好歹也跟在江离身边那么久,观摩了那么多场电视剧电影,演起来还是能唬人的。
“我还以为江总累了要休息,想明天再谈。”想通后的安鲸落顺着他的声音来到餐厅,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各式各样的食物。
“我是累了,但安总监应该比我更累。”他的心情不错,平时低沉的声音多了些愉悦,“我们边吃边聊?”
穿着黑色浴袍的他,短发湿漉漉的站在窗边,晚风裹挟着淡淡沐浴露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既然他诚意诚意的邀请了,安鲸落觉得自己应该大发慈悲地答应他。
“每周我要见左左一次,具体时间地点暂时不确定。”安鲸落咬了一口欧包,口齿不清地说道。
“行。”安鲸落惊讶于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果然在抬起头求证的同时听到了转折,“但每次见面要么在我熟悉的地方,要么必须在我的陪同下。”
“这不现实,万一你要出差,我又想见左左,那怎么办?”安鲸落摇摇头反驳道。
“要出差我会提前告知你,见面时间可以调整。”
“地点限制的太严格,你熟悉的地方,我怎么知道要带左左去的地方你熟不熟悉?”安鲸落喝口水,“而且如果你全程陪同的话,我们还怎么培养感情?”
言外之意,江离是个大电灯泡。
听着她话里话外嫌弃的意思,江离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安总监多虑了,且不说我熟悉的地方多,单就目前而言,即使我不全程陪同,你以为左左会毫无顾忌的跟你,一个陌生人出去?”
江离注视着她怔愣的脸,忍不住感慨: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呢,想问题总是这么简单?
“好,我知道了,还望江总到时费心安排配合。”安鲸落明白自己心急了,江离说的没错,对左左而言,现在的她就是一个陌生人。虽然带有天生血缘亲情的一些好感,总总归和朝夕相处的家人是有差别的。
“谢谢江总的款待,很晚了,我先告辞了。”
“你只为感谢食物?没有其他?”江离坏心眼地逗她。
“没有,左左的事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与江总无关,要感谢也是感谢我自己。再见。”安鲸落不卑不亢地直视他的眼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
直到听到关门声,江离才把落在玄关上的视线转移到窗外的夜景上。对于安鲸落他再一次产生了迷茫。
若说刚见到安鲸落的时候,他满腔充斥着愤怒,想报复她的心情日甚一日,满脑子都在想各种方法让她痛苦,仿佛看到她伤心他才开心。
但渐渐的接触下来,这种复仇的心理似乎没有那么旺盛了,甚至在刻意制造机会的时候,他会想起以前两人类似的甜蜜的瞬间。
拿今天的事来说,自从安鲸落走了以后,江离每天为左左、经纪公司和自己的公司忙得疲惫不堪,身边也就一直没有交往的女性。
倒不是为了守身如玉,只是之前在娱乐圈见识过太多太复杂的名利场,他从刚开始由内而外地感到不适,到后来的冷眼旁观,除了日益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有一层层加深的感情洁癖。
在这个速食感情的时代,他始终妄想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纯粹。
除了在信任的人面前会放纵自己的酒量,在其他人面前都克制的很好,所以那些主动投怀送抱或不怀好意的人在他面前和身边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后来亲朋好友开始陆陆续续给他介绍对象,门当户对的图他这个人,门不当户也不对的图他的人和钱,对他各种崇拜,对左左也是各种讨好。
小孩子不明白大人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江离的原则就是要左左喜欢,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人小鬼大的江淮左严格给爸爸把关,一哭二闹三折腾,一天一个鬼主意把别有用心的人磨的苦不堪言。还总是跟江离偷偷咬耳朵汇报战况:张阿姨做饭特别难吃,他不喜欢;李阿姨太唠叨,他不喜欢;吴阿姨不喜欢他,总是偷偷冲他翻白眼......
日子一天天流逝,左左也在一天天长大,等他意识到该为左左找个妈妈时是在他上幼稚园后。
虽然平时爸妈会帮忙照看左左,但只要有时间,江离总会亲自哄他睡觉。那天,小家伙情绪不高,最喜欢吃的奶黄包也只吃了两个。
“爸爸,为什么小朋友都有妈妈在身边,我没有?”躲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左左想妈妈了吗?”被包里上下动了动。
江离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左左的妈妈是个很勇敢的人,她为了自己的梦想现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努力。虽然她没陪在左左身边,但她也是很爱很爱左左的。”
大人间的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知道了,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守护一颗赤子之心。
“那她会回来吗?”怀中的小人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问他。
“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晚安。”等到答案的左左满足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做个梦给左左,也给自己。
自此以后,他不再那么抗拒相亲,可也不是谁介绍的都见,比如张倩。
当时公司刚和张氏达成合作,张总又和父亲是旧相识,于是两家老人安排了一场聚餐,恰巧刚回国一同参加的张倩在见到江离的第一眼当场就表明非他不嫁。
自家女儿在国外待的时间久,耳濡目染都是敢爱敢恨的自由,张总虽被她的心直口快臊的脸红,但也希望乐见其成,毕竟江离这样的青年才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离见惯听惯了别人的痴迷和赞美,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哪知张大小姐开始了天天打卡模式的纠缠,先是对他,见他冷淡便曲线救国的想着法儿的讨好左左。
最后父子俩不胜其扰,多次劝告无效,江离便委婉地告知张父管管自己的女儿。那之后,眼前耳边消停了不少时日。
当江离以为她放弃了的时候,就接到了她半夜打来的电话。在酒吧找到醉醺醺的她时,江离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自从他彻底把安鲸落从脑海中抹去后,就特别厌烦深夜买醉的幼稚行为,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却越喝越清醒,心也越来越痛。最悲哀的是你在这喝酒寻死觅活,而始作俑者却浑然不知,说不定还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
傻,是真的傻!
无奈地扶起张倩,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她家地址,就近找了个酒店把她丢了进去。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他才不会多管闲事,嫌弃地洗了手,哪知刚出来就被她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身上。
江离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不容易把她从身上扯下来,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竟然冲他直直吻上来,他侧头堪堪避开却重心不稳被她扑到在地上。
扑到还不算,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江离虽阻拦的及时,但也不可避免地泄露了些许春光。美人在怀,他也只是推开她,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当时他心里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温香软玉怎么就做了柳下惠呢?
仔细想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对女人产生欲望了,不仅只是对张倩没有,对其他人也没有,他不会是不行了吧?
为此他偷偷联系了在医院的朋友,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结果显示并没有问题,朋友说可能是心理问题,也可能是压力造成的。放轻松,别太挑剔,身体是最诚实的,能遇到一个默契到严丝合缝的人是需要运气的。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想到了安鲸落。
所以当安鲸落在办公室撩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激动和对她身体的渴望。
这种现象让他慌了神,他自认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安鲸落,但可笑的是他想要安鲸落。被这样的认知蒙蔽住双眼,让他无法深入直面自己的内心,所以他固执地安慰自己:报复是报复,欲望是欲望,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