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对了,我在辽国历年战争纪要的史书上,看到上面记载,'北平咸平元年,宋军指挥时从三品元麾将军慕君衣,被辽军所俘,严刑拷打后处以斩刑'。真没想到,上天垂怜,大哥竟然还在人世。”
怡衣激动地哽咽,“若父亲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啊!大哥,这真的是我们慕家的祖宗庇佑啊。”
杜若的眼中,也现出惊喜的神色,欣喜的说道:“没错,杜仲。哦,不,现在是慕君衣了,的确是在北宋咸平元年冬天,被我们灵药谷所救。妹妹,没到灵药谷之前,你大哥他是被我的师叔先救。”
“你师叔?”
“嗯。当初我师叔见你大哥身负重伤,又后有追兵,凶险万分,便出手相救,给他服下了一颗续命药丸。再指点他逃到了灵药谷谷口。等我遇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了,不过尚余一口气。可是,妹妹你说的那本史书上,为什么会记载,处于斩刑?”
闻言,三人都面面相觑。
“这中间,一定有别的变故与侥幸发生。”慕君衣说道,“总之,我有直接,慕怡衣就是我妹妹。”
“嗯。虽然'直觉'这个东西,或许有些玄乎,但它就是很奇妙。你姓慕!你就是我大哥慕君衣!这就是第一印象,这就是我的不假思索!”怡衣眼含热泪,“这中间,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有太多的侥幸幸运。我相信我的直觉。”
“嗯。”三人都笑了。
怡衣心中还有一个纠结。
她犹豫着,是否应该详细告知大哥。其实,抓他的仇人是耶律寒光。后有追兵,一定也是耶律寒光所派。
然而,慕怡衣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宝宝。宝宝是耶律家族的血脉。他的身上,流的就是耶律家族的血。
纠结再三。
最终,她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保护宝宝,不受迁怒。算是自己身为母亲的自私与无奈吧。
不过,大哥还活着。
幸好!
也算并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宝宝,你的父族,耶律家和慕家终于不是彼此仇视的家族了。
幸好,幸好......
“灵药谷真的是我们慕家的大恩人!姐姐,哦,不,我现在应该喊你嫂子了。”
怡衣紧紧抓住杜若的手,心中万般感激,“你救了我大哥,又救了我和宝宝。嫂子,大恩不言谢。对了,嫂子,你刚刚提到的师叔,我改天也要亲自去感谢他。他也是我们慕家的大恩人。”
“我师叔他呀,呵呵。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一提起这个老顽童一样的师叔,杜若忍俊不禁,“师叔他喜爱云游四方。离开灵药谷,有十余载了。前些天突然回到灵药谷,和我爹喝了一晚上的酒。这会儿,可能又出谷了吧,恐怕是见不到了。”
“那嫂子可否告知师叔的名讳,让我可以在心中,每天为恩人祈求平安。”
“杜川穹。”杜若笑了笑。
“杜川穹。”怡衣喃喃着。
很耳熟的名字!
在哪里听过?
慕怡衣看了看怀中的宝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耶律桦温柔地抚着自己秀发的温馨情景。
他柔声地告诉她“这是汉人名医,杜川穹。医术高超,现居于王府内的风来水榭处。”
是他!
怡衣浑身一激灵,美眸因激动而水雾氤氲。
“嫂子,你师叔是不是年近花甲,虚发苍然,并未全白,长眉长须一把抓。腰间系着一只小酒葫芦。活泼犹似......犹似......”
怡衣不知如何形容,她本想说犹似一个“老顽童”。但觉得这样形容,似乎有不敬长者之嫌,实难说出口。因而一张小脸,被话憋得通红,恰似一朵带露的花瓣。
“犹似个老顽童。”慕君衣笑着说道。
“呵呵......正是,正是呢。”怡衣感激地瞥了一眼兄长,长舒了口气。
“你认识师叔?”杜若惊奇地问道。
慕君衣也好奇地看着她。
“嗯。”
怡衣点点头,看了看怀中的宝宝。
目光游离,望向窗外,此刻正晨曦微露,阳光从竹叶间斑驳跳跃着。
无来由地,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正是杜川穹曾为她把脉的情景,还以“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这一句诗,来暗示她已怀孕。
当时的耶律桦初闻她怀孕的消息时,那兴奋而深情的模样,至今令她动容。
他还向杜川穹求良药,以缓解自己的孕吐,而老顽童则调侃耶律桦血气方刚,告诫初孕期间切勿同房,恐伤胎像不稳。
说这些话时,杜川穹那挤眉弄眼的顽皮样子,让人回想起来还颇觉有趣呢。
自己闻言,则羞红了脸。而耶律桦薄唇微抿,笑而不语。他还说过无论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诸多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全部涌上心头。
慕君衣和杜若见怡衣突然泪眼阑珊的伤感模样,不禁诧异地面面相觑。
此时怀中的小宝宝,陡然闹腾起来的啼哭声,唤回了她已飘远的思绪。
怡衣回过神来,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为方才的失态,而歉意地笑了笑。
她一边轻轻摇着孩子安抚着,一边轻声说道:“我和杜川穹恩人,其实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她顿了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望向慕君衣,说道:“就是在辽国上京的勇毅王府里见过。勇毅王,正是......正是宝宝的父亲。”
“就是......传说中辽国的'战神'耶律桦吗?”杜若瞪大了眼。
虽然她久居灵药谷,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但也偶尔会出谷卖卖草药、施舍药方、看病救人,或是采办一些日常用品。
“耶律桦”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如雷贯耳呢。
“就是此人将你推下河的吗?”慕君衣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握紧了双拳。
“不!不是的!”怡衣摇头,嚅嗫道,“是我自己跳下悬崖的。”
杜若张大了嘴,惊呼出声:“为什么?你......你那时都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又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怡衣才会如此这般。
闻言,慕君衣心中无比痛楚,他纠结着,该不该继续追问。
又担心勾起妹妹的伤心事,再次陷入悲痛。
空气中一阵沉默。
“因为我发现,是耶律桦的父亲耶律寒光杀了大哥。如此国仇家恨,我觉得无言以对。还有......唉!一言难尽。才......唉!不过幸好,大哥还活着。我和孩子的罪,也轻了许多。”
说完,怡衣亲了亲宝宝的小手。
“傻妹妹啊。”杜若摇摇头,“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如此。”
慕君衣见怡衣这般决绝,心疼万分。
幸好妹妹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上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