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淳于楹这个满心满眼都充斥着要霸占自己夫君的女人,弗陵实在说不上得怎么对待?
毕竟是那死鬼的人,叛国后还帮那死鬼取得战争的胜利。
李恪说到底欠了对方人情的。
这份人情若是用王妃这个位置来交换,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被人抢在了前头,而那人,却是自己。
是以,弗陵一直找不准该如何对待眼前这个女人。
弗陵挽了一丝笑看向她:“这么早过来,还没吃饭吧。”
淳于楹道:“我没心情和你吃饭。”
她语气不好,抱着手坐在了自己对面,眉心紧紧地拧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旷古绝今的难题。
弗陵也没有生气。
“哪你还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让我做什么侧妃。”
弗陵顿了一瞬,笑笑地纠正:“是夫人,楹夫人。”
侧妃的话,位置到底太过厚重。
她到底也没有为李恪留下一儿半女的,若真给她侧妃的位置,好像也服不了众。
淳于楹嘴角扯了扯,冷笑着看向她:“我不要,什么侧妃,什么夫人我统统不要。”
弗陵诧异地看她:“那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淳于楹说:“我要什么,都可以?”
弗陵勉强维持着一丝笑,忍了忍说:“我尽量,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再过分,也不会要抢自己现在这个位置吧。
她可是皇帝赐婚。
除非那位开口,还真无法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撼动下来。
淳于楹道:“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互相喜欢的人若是这一辈子没办法长相厮守,但只要死后一起将尸骨,埋葬于雪山至高顶的常青松下,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怎么样第一眼都会认出对方。”
弗陵:“......好扯的习俗。”
想死同穴早说啊,用得着搬出来这么扯的事。
淳于楹恼羞成怒道:“我说的是真的,没必要说谎,报完仇后,我想带着王爷的尸骨回去。”
“咳咳......”
“咳咳。”
即便早有所料,但听到她这样说,弗陵还是忍不住咳嗽,手抵着唇角。
淳于楹看她那一道鄙夷的眼神,心下恼然道:“你,你不同意?要不是因为出了意外,嫁给王爷的才不是你。”
“昨晚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一定会为王爷报仇的,一定会的。”
她信誓旦旦地笃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将王爷还给我。”
弗陵说:“也不是不同意?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你们下辈子再续前缘的话,我没意见。”
淳于楹骤然一愣,看着她过于平静,毫无起伏波动的眼神:“你同意?你不是他的王妃吗?为什么一点生气恼怒都没有?”
“我可是要直接带走他啊,你的丈夫。”
弗陵笑而不语。
“果然,你对你们这所谓的婚约根本就没有任何留恋是吧?你们就根本没有感情是吧?这样一来,我便也能轻松许多,名分于我而言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我想要的只是他这个人罢了。”
淳于楹笑着说着。
弗陵自顾自地吃着饭,顺带问了一句:“吃羊肉包子吗,嬷嬷做的,还蛮好吃,是你们家乡的风味。”
淳于楹到底是气呼呼地走了,换成小易气呼呼地进来。
“小姐,她是疯了吧?看来你就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真以为自己......”
她语气一顿,见自家小姐脸色好似也不对劲起来。
弗陵甩了筷子,冷哂道:“不吃了,胃疼。”
······
送走淳于楹后,弗陵心底记挂着美男图的事,便往李恪书房,借着整理书房的名义,将他过去那些画翻出来,让小易摆到日光下晒。
她将书房霸占得全然是自己活动过的痕迹,身子靠着藤木椅,研究着美男图中的李恪。
她想多看看李恪究竟是怎样的神韵,才好描摹出一幅他的画像来。
只是瞧着这美男图内的故事,便忍不住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这画作虽然某些方面很是下流龌龊,与这个时代的人观念无法苟合。
而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想法自然宽容许多。
淳于楹脑洞可真是大啊。
“也太敢画了。”弗陵感叹着舔了舔唇角。
不过要是真喜欢李恪,会给他写这种剧本?
就算是最后是被威胁逼迫的,那一开始画这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孟汀忽然到访,却是将看画的她给吓了一跳。
快速地将画作收起来,严肃正经地看着门外的人。
应该不至于又是为了书房的归属权来跟她吵的吧?毕竟自己算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弗陵心底寸忖了忖,嘴角挽了挽一丝笑:“小孟将军,身体好了吗?”
孟汀抱拳:“多谢王妃那日赐药。”
弗陵这才注意到他今日不像往日一样手中抱剑,永远一副备战的状态。
弗陵摆摆手:“不用谢。”
“好好养着。”弗陵低声,近乎喃喃自语道:“兴许以后恐怕还需要你制住那个冲动的女人。”
她后半句声线低低,孟汀听不清楚。
弗陵也没准备让他现在就消耗掉淳于楹有为李恪报仇那么恐怖的念头。
“王妃。”
弗陵愣了愣,眨了眨眼看他:“怎么?有事?”
孟汀忽然道:“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那日您给我的药,是怎么来的?”
弗陵:“祖传秘方。”
见他还杵在眼跟前,脸色沉沉,似是纠结着什么想问,却不敢开口提。
弗陵说:“怎么,毒性还没解,想再多要一颗?”
他竟是点头。
弗陵笑笑:“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天你吃的那一颗,是我手头上最后一颗了。”
“若是再想要,得等我找到药材后,重新研磨,制成药丸,等到成品出来,至少也需要三天。”
“你要是需要的话,等我研磨好后再给你。”
孟汀嘴角微微抿了抿,许久,才听他总算敢开口,声音微涩地问起:“王妃。”
“嗯?”
孟汀道:“您说您父母是在战乱中不幸遇难的,后来您才被高相收留,可高相是出于什么原因收留您?”
弗陵说:“我也不知道。”
见他半信半疑,弗陵道:“我知道你心底在怀疑什么,照理说,高相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更别提收留孤儿了,可这一点他一直没跟我说,我想,估计也就见我长得还算可以。”
高相实则还在外置私宅养了不少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大多数都被他送到朝廷上文武百官的后院中去了。
而这其中,便只有自己能被他带到府中,精心照养。
“那王妃您是哪里人?”
弗陵微微一顿。
孟汀:“王妃,你你在听我说吗?”
弗陵说:“我在听。”
“从有记忆开始,从小就是在边境长大的,随着战乱,家人步步往内南迁。”
弗陵心底忖了忖,说:“家乡?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地方,反正每个地方都待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