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喜欢这种被视奸的感觉。
谁也不喜。
弗陵扶着心口,心脏却跳跃,翻滚,如瓢泼骤雨。
因为她刚才那句话,弗陵想,自己应该是被气的。
闻念池忽停下手下捋假发的动作,说:“当然,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比如,你和严裎坐在车上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
司机说他当时没听到,好像是两人没说话,可闻念池却不怎么信。
怎么可能呢,这么好的独处机会,难不成还不偷偷摸摸地做点什么。
夜色如墨,淡淡的光晕从云层处打过来,从屋脊上摔落后就被劈落成了几瓣,屋子里到处都分散着盈盈的月光。
初夏的夜里,凉风习习。
弗陵抬手抵了抵嘴角,打了一个哈欠。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睡了。”
闻念池一句话就把她给拦下了。
“有事。”
闻念池抬眼看她:“今晚出去吃饭,怎么没叫上我?好歹我才和苏钦烈也是认识好些年的,你们俩踩认识多久而已,他叫你去喝酒却不把我这个老朋友和金主爸爸叫上一块算什么回事?”
弗陵微微一愣,眼底禁不住染了些许的深意,她绝不会以为这只是闻念池随随便便的一句抱怨。
她面上果然带有怒气,抱着手一动不动地看自己。
“他什么人,你什么人,傻不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照你这样温软柔顺好脾气,咱闻家的面子还望哪搁?”
弗陵顺从地点点头:“嗯嗯,我错了。”
早点认错也能早点回去,她实在是太困,不想跟她在这里进行无畏的纠缠。
弗陵:“你不是忙吗?”
“再忙,你的事也有时间。”
弗陵脸上挂着笑,说:“那我下次注意。”
太过轻易服软,实在不像她的秉性,闻念池只当她这是敷衍了事,思及此,心情未免就有几分不悦了。
“你还小,再有下次,有人提议你聚这些烂七八糟的会,直接拒绝了他。”
弗陵瞟了她一眼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闻念池美眸瞪了过来,一副被人小看了的样子:“你姐我手眼通天,能不知道?”
弗陵笑了笑,走到她边上,挨着她肩膀坐了下来,着实是出于好奇问了一句。
“那吴漪君在帮我拦酒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你一个人应该能够解决,所以就没去帮你。”
弗陵:“那要是有什么意外呢?”
闻念池理所当然到底口吻:“我当然会出来。”
弗陵狐疑了一声,似是不怎么愿意信。
闻念池嗤嗤地笑:“别不信,我是你姐,怎么会不帮你。”
她怎会不信。
只是当时她还没有弱到需要人帮的地步。
吴漪君看她年纪小,伸手帮了一把,却把自己给添进去了。
“有件事,很奇怪。”
闻念池抱着手看她,正待她说。
弗陵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抿一口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这脸上表情,压着声音说:“吴漪君跟我说,苏钦烈好像有什么怪癖。”
闻念池眉心深拧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后,竟也没有否认。
“苏钦烈全然不知道遮掩,会被圈内的人知道也是早晚的问题。”
原本只是试探着问一下,看她会否据实以告,哪知道对方还真就说了一些。
弗陵眉眼微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那龌龊的癖好了?”
她眉心拧着,似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惊诧莫名。
闻念池点头:“嗯,当年我险些就送他进派出所。”
弗陵心底骤然起了好奇,接着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
她慢条斯理地抱着手,整个人嵌在身后的沙发上,寻了个好一点的坐姿后便慵懒舒适地坐着。
弗陵道:“当然是为什么现在你们反倒合作起来了?怎么不把当年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了?”
闻念池双脚都伸到沙发上蜷着,只手撑着腮:“你觉得是什么?”
弗陵脑洞大开:“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给握住?”
“想多了吧你。”
“那就是他家世显赫。”
毕竟能够和闻念池交朋友的,都是这个阶层内有地位有背景有身家的人。
闻念池没否认,甚至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他的确有钱,还很有才华。”
有钱人,玩艺术,这大抵是他们消磨时间的一种手段。
弗陵心想。
闻念池继续:“当初大学我俩还是一个学校的,我学管理,他学编导,第一步电影处女座,大学生优秀作品展。”
这算哪门子的优秀?
弗陵心底呕了一口老血。
但想想他们上的是什么大学,她也便忍下去了。
算是有才华吧,但有才华也不意外着品性端良。
“你们从大学就认识?”
“当年他家就住在这个区域,他爸妈早早就去世了,小时候是靠着他姨妈养大的,据说姨妈对他很不好,家里的遗产也被拿走,成年了,给他分了房子,但也只是拿了小头,后来他拍电影,烧钱,把老房子给买了,后来他也就拍走了,再后来,就成了声名赫赫的大导演。”
弗陵见她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底竟有几分怅惘的心思,不免讶然。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可不是来伤春悲秋的。
闻念池其实话还没说完,只是见这不让自己省心的妹妹啊,脸上已经渐渐起了愠怒。
她说:“事情也有前因后果,只是该让你知道,不会无缘无故,整个人就变成了那样。”
“再如何也不是他做那种恶心事的原因。”
弗陵是真觉得这人脑子不清楚,到底是近墨者黑,她在那种环境的浸润下待久了,人性最初的良善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闻念池看着她一副急急躁躁的样子就纳闷。
正义感暴发也不必如此激动。
“你帮他做什么?像这样的坏人就活该.......”
弗陵咬了咬银牙:“人人往他身上捅一刀子。”
闻念池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知道他的事,我差点报了警,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要不然就称不得上一个人。后来是因为生意上的牵扯,切割不干净。”
弗陵的心彻底就凉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关系最牢靠?
不是夫妻。
不是亲人。
最最亲密联结的,不过是你们俩之间的利益关系。
她和苏钦烈那样的人有经济往来,自己若是要动苏钦烈,牵一发动全身,谁知道那天把她也给拖下了水,再带出来什么。
弗陵怨愤不平地看着她。
怎么自己就摊上这么一个姐姐?
她端着水杯,猛地灌了一口,舌尖舔了舔嘴唇。
“我现在先提前通知你一句,我要把你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谁劝我也没用。”
将水杯摔在桌上,玻璃桌面,杯子底部于上滑出一道痕迹。
闻念池觉察出她的古怪,纳闷地问了一句:“不对,你忽然间那么行侠仗义做什么?”
“不过是圈养小动物拿来凌虐,就算报了警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