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太过胡作非为,硬是扯着皇帝的胳膊缠着他人,趁夜在宫中飞檐走壁。
可这爽是爽了,东西却给掉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找不找得到还得另说。
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玩意也就算了,偏偏却是自己认亲的玉佩。
虽说她也用不着认亲,东西放着也是累赘,只是贴身物品这种事还是要藏好,免得被人拿去做文章。
这不,本来想找皇帝派几个心腹帮着一起找,可听及阅说是那叛臣王盛有了下落,皇帝与众臣议事去了。
弗陵哪里还好意思还找皇帝帮忙,昨晚缠着他要银子要官位都被一阵怼,最后偃旗息鼓,只能被满足飞檐走壁这一个愿望而已。
虽然也不是很清楚这小肚鸡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生气的。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自己这个做出牺牲最多的人吗?
本来玩得也不是很尽心,还得察言观色匀出来一些看皇帝的脸上,然今早弗陵还发现自己掉了东西,也不知道在宫墙那处旮旯角,又或者是那一处殿宇的屋檐上。
见到李璮带酒过来,想起他昨天的确表示过要感谢自己。
也算是他识趣,只不过这好酒,但现在没有好心情。
换了身内侍衣服以便在宫中行走后的弗陵拉过人就走。
免费的劳工,不用难道还能放他跑了这道理?
从宫苑各处,宫殿的屋顶,再到林木茂密之处,最后还得绕道御花园,李璮都无奈地跟着,道:“你又不知道掉哪里了,现在好比大海捞针,去哪找?”
弗陵扒拉着两边草丛,道:“那总不能不找吧,你要不找就给我望风。”
毕竟也没有让一个王爷扒草丛找东西而内侍却负手在一旁观望的道理。
“你不是都不认亲的……”李璮嗫喏地动了动唇角。
意思不外是,就算找了也没什么用。
“而且,你若是担心被人捡到会做什么文章,那日后也可以辩驳说是你过去那回进宫的时候掉落在这里,只不过到现在才有人发现而已。”
弗陵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带在身上那么久的东西,就算是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但相处久了感情也会是有的,又不是说我不想认这门亲东西就得一块不要了。”
这想法李璮可不敢苟同。
要是让别人来看她现在这幅丢了认亲凭证后急不可耐的样子,这还能相信她一点想要认亲的心思都没有?
弗陵忽然又瞟了他一眼说道:“何况这东西可贵可贵着呢!我就算是找雕刻师傅重新再给我雕刻一个,拿出去后照样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李璮双手搭在身前,声音低低地道:“你就对死物有感情罢了,活生生的人反倒是没瞧见。”
“废话真多。”弗陵腹诽了一声,道:“是不是觉得今天不需要我帮忙了,合着昨天我帮一白眼狼了?”
“哪有?”李璮忙不迭要否认,心说这把她招惹毛了,回去后还不得遭他更白眼。
“你说,要从什么地方找起?你就开个口,我来就是,你回你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别被人瞧出端倪来。”
他现在可真的不想再出任何风波不平了。
虽然这件事对她而言极其不公。
弗陵不以为然道:“放心,反正我今天就要走了。”
这件事迟早也得有人知道,功成身退。
“你哥事先承诺过我,今天期限一到,我就可以走了。”
弗陵无奈地叹了叹气:“哪知道玉佩不见了,真是烦人。”
李璮闻言心下战栗:“你真要走了我哥怎么办?”
弗陵扫了一记白眼过去看她:“什么叫怎么办?我是寻常人吗?丢了,不见了,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知道的以为我是出门游山玩水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以为我嫁人,从此生儿育女,远离商海沉浮呢!”
弗陵但凡想起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都站一起谈笑风生,议论自己肯定是在家相夫教子,做黄脸婆,心底就呕了好几口老血。
李璮一时间无法反驳。
成亲生子,生儿育女,要让她点头委实定比登天还难。
要不然他家兄长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人头疼难受。
弗陵忽然勾了勾唇角,笑指着前面御花园一处:“我昨天去过前面荷花塘,不知道会不会掉到池塘里去。”
李璮挑了下眉头,心说这么大的人还能让大哥陪她玩这些,也不知道是大哥一时兴起的幼稚行为还是她厚颜无耻地痴缠要求的,道:“你和大哥扫荡的区域未免有些广了。”
“还行吧,撒娇女人最好命。”她稍显得意地说着。
随着她来到荷花塘,便见弗陵双手抓着栏,目光焦灼地望下张望着,但除了一叶枯萎的莲叶外什么都没看得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赏莲的时令,忽然跑这里来的确让人不明所以。
“你可别再往外头去了。”
“真要掉这里了,我就让你哥把水放掉,让你下泥塘里头捞去。”
“你想多了,我好歹也是亲的,可你.....”李璮忽然语气虚了下来。
“你可别蛊惑我哥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
他哥现在一整个人脑子里装着什么自己压根就琢磨不透,曾经他还以为从此君王不早朝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到他哥身上,然事与愿违,他引以为傲的兄长竟也会有这么糊涂的一天。
弗陵眯着眼,望着一处地方,心底狐疑渐起,手指着那处。
“那里好像是有什么?”
李璮张望着,到底是无法看清楚什么。
“哪里?”
“就那里,发光的地方。”
“好像是莲叶上的露水。”
“不是,再远一点。”
“应该是阳光晒在露水上的反射。”
“你这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李璮:“……”
要不是看在她给赵曦求情的份上。
也不是什么难受的话,咬咬牙还是可以忍过去。
见她半个身子就要翻出栏杆外,李璮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别了吧。”
“那你来......”
还没说什么呢,李璮便摆摆手:“我武功一般般,你还是别下去了,要是伤着哪里,我哥还不得将我吃了。”
弗陵将伸出去的手脚缩了回来后,反问他:“那你要代替我下去?”
李璮道:“不要,可不可以?”
这语气中显然还有几分商量的余地。
弗陵笑笑,故作从容的语气:“又不是什么悬崖峭壁,再说了,悬崖峭壁我不是都替你挨过?”
携恩图报,她这种人岂止是欠收拾。
·····
看着那被捞上来的浮尸,难以言喻的味道让她不得已捂住了口鼻。
显然已经泡了也有三四天了,这巨人观的想象看得人浑身战栗发毛。
李璮半个身子还在水下,瑟瑟地抖着发白的唇,一个劲一个劲,用力地擦着手指。
“怎么办?”
弗陵耸肩。
“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怎么办?”
“我虽然是比你大上几岁,但还是头一次遇到谋杀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她委屈地咬了咬唇角,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我就不信你在外头遇到的阴险事还能比宫内的少。”李璮咬咬牙,手撑着石壁就要起来:“我要回去洗澡,不跟你在这瞎玩了。”
宫外只是现实了一点,黑是黑,白是白,讨厌是讨厌,装不来宫里人的那一套两面三刀。
谋杀案的话,还真是头一次亲身瞧见。
弗陵笑着拍了拍他脑门:“乖,你先把人捞上来再说,回去我给你哥吹耳旁风,肯定让你生辰那天见到赵曦。”
李璮不吭声,眯着眼,不知道是望着自己,还是望着什么,只是那漆黑的瞳孔越发深邃黯然。
“你之前不是说不相信我说的话。”
弗陵一脸纳闷,“什么?”
可忽然间,在她想破头皮都无法猜测她心底目的的时候,整个人又重新缩紧了水里。
“你做什么?”
水面上只剩下冒出的气泡,堆积而起,又迎风而碎。
“李璮。”
弗陵紧了紧声,站了起来往水面下看时,身后一阵力道突然起来朝她背后而来,在她不明所以,不加设防的时候,用力地将她往池塘中推去,再晃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落到了水里。
从水面下冒出,是被李璮扶着胳膊肘,才勉强在水池中立了起来。
弗陵抹去挂在眼睫上的水珠,咬牙切齿地正要唾骂身侧这人。
“李璮,你有病......”
“又不是我。”
李璮弩了弩鼻子示意她看过去。
“罪魁祸首在那。”
弗陵顺着他指尖所指那位看过去一眼,语气一噎,又有些难以置信。
皇后逆着光,模样雍容华贵,头顶的凤冠灿然夺目,低着头,似乎在吩咐她身后的几个宫女。
“把她给我带上来。”
弗陵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有些呆滞地问:“她为什么推我下来?”
好像,迄今为止,她都没让人发现自己在宫内存在。
而且,就之前自己的确是从她这边薅过一笔羊毛,却也不至于,需要到亲自下场给自己来一脚的地步。
“是啊,为什么推你下来?当初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见她被几个侍卫给捞上去,李璮顺势借了她力道一起回了地面。
“当时她还不是皇后呢,就因为我说不过是踩着夏侯家的门槛才逐渐有的今天,是夏侯宰相家的吸血的水蛭,你知道什么叫水蛭吧?”
弗陵白了一眼过去:“那你嘴确实挺臭的。”
李璮:“......”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还不信,现在亲自体验一把,知道她是疯子了吧?”
弗陵摇摇头。
做什么事肯定都有理由的,她和皇后之前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一次忽然将自己搞下水,绝对不可能是之前那回事,毕竟她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冷静。
“你还愣着做什么?”
李璮戳了戳她脑门,将一根枯萎的荷叶从她脑门给她拿下来。
几个侍卫将弗陵五花大绑捆缚在绳索上,都未见弗陵有过任何反驳,甚至还能客气地让侍卫大哥轻一点。
李璮看着事情进展不像自己预想中的那般激烈,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脑子进水了,这么配合?”
“那我该做什么?”
“不该上去扯头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