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完旨意后,小崽子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们这里未免也太静了些,和亲公主呢,护送使臣呢?再不济,石将军怎么连个影都没有?”
弗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郭善嫦更是指天指地,混淆话题。
“王爷,你看着天色也挺晚的吧......”
“太奇怪了,你们俩,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弗陵面上懒懒地答理,心底却战战兢兢地担心他若是发现和亲公主逃跑一事。
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嗅到了什么才会接二连三地过来?
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若不然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死赖着不走。
郭善嫦忙道:“公主她生性活泼,刚刚来京师对什么事都感到好奇,现在跑出去玩了。”
“是吗?”李璮眼底狐疑尽显。
弗陵微微笑笑,心底却在发愁。
要不让然干脆就承认公主不见,让皇帝治她个失职之责将她关大牢去算了,免得再在京师多耗五个月的时间。
她说:“不用担心公主的人身安全,她叔叔和石将军都一直跟着她。她年纪小,看什么东西都新鲜,玩够了她就会回来。”
李璮道:“她叔叔,就是那个纳不耒吧?”
他看着弗陵道:“听说你和他关系密切?”
“不是。”不待弗陵开口,郭善嫦便已迫不及待地解释:“和纳不耒关系密切的是我。”
急于将事从弗陵身上给撇清,又像是纳不耒和她再牵扯上什么关系。
弗陵心底只觉好笑又同情。
纳不耒那个花花肠子,到底比石守民好在什么地方了?要是可以给她包办婚姻的话的,早就不顾她的反对给石将军下聘礼了。
李璮微微眯着眼,眉心渐深,对郭善嫦这迫不及待的自诉也不说信或者不信,只觉可疑得很。
“难道真如传说中的一般,你把纳不耒玩够了就扔给自己手下边的人玩。”
弗陵直接掀过去一记白眼给他看,心说这谣言竟还有人买单,这得多愚蠢的人才会信这些,却不料,蠢的人比比皆是。
“我没有那么变态。”
郭善嫦皱了下眉头,手插着腰:“京师到底是怎么传的我家少主,把我家少主说得那么恐怖?”
“还有一说比这更恐怖。”
李璮并未多言,只盯着弗陵道:“总之你以后跟徐三有多远离多远,不要给人任何茶余饭后的谈资。”
待好不容易将李璮那个小兔崽子劝走后,郭善嫦却是按捺不住,直说要去打探外头对少主是如果魔化的。
弗陵却说不用,这些年来一贯佛性惯了,又不是头一回被人魔改,她受到多大的关注,就注定会承受世人的评价,甚至恶评也好。
······
夜里石守民和纳不耒在相继回来驿馆后,脸色很糟糕。
身后跟着的那一对士兵更是一身灰头土脸,疲惫不堪,好像掉入煤灰堆里刚出来,一身乌炭似的模样,别说便是连收鬼的罗刹见了还需退避三舍。
“石将军,怎么样,人找到了不曾?”
纳不耒气急败坏地用手拍打着桌面道:“找不到人,那死丫头太会跑了,躲进深山里,一点踪迹都没看到。”
郭善嫦道:“所以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她躲进深山中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干脆就让她被野兽吃了去,那也是她活该。”
弗陵又开始摁额头。
麻烦事接踵而至,真让人疲倦不堪,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为了那道护送的旨意进京,如今也不会无端给摊上这么多的无限连带责任。
石守民道:“这件事不关你的事,护送失职是我的责任,陛下要处罚也是罚我。”
弗陵目光淡漠地撇向他一眼过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郭善嫦解释道:“我家少主不是心疼你们的意思,是她觉得,好烦,生无可恋。”
纳不耒随之瞪眼看了过来。
弗陵点点头,她并没有所谓的要同甘共苦的想法,毕竟自己都麻烦缠身。
“如若明天早上还没找到人,那迎亲使臣的队伍怎么对付?”
弗陵抿了抿唇,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看着他们这身上的污秽不堪,脸上更是灰头土脸,竟不知道那丫头竟能够将这些个大男人坑成如何这个损样,这活泼劲,将来皇帝可有得磨了。
“该洗澡的洗澡,该休息的休息,至于人......”
纳不耒怒目横扫:“你对你们皇帝有救命之恩,你不会被砍头,但能够保证我们这一行人都不会有事?”
弗陵闻言轻怔。
虽说和亲公主对于两国而言,是和平休战,睦邻友好的意思,如今和亲的公主跑了,并不意味着说皇帝会因为这件事砍谁的头。
这要是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话,未免把皇帝给想得也太过于残暴不仁了。
弗陵摇头:“本来就是你看护人不利还敢跟我发脾气了?”
纳不耒拍着桌面,拔身而起,愤怒道:“你把我拖下水现在又不管了是吧?”
这脏水泼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吧,她就是忽然想起纳不耒曾经说起过要去看看所谓皇宫,这次护送使臣的名单上才特意在石守民眼前提这么一嘴。
他家小公主逃婚才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惊喜,惊喜得让人头大。
这是弗陵还未发话,石守民闻言便已然面色生冷,冷冽的剑气一荡而过,将手上的长剑立在他颈前。
这两人本来就不对付。
“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在这里发脾气根本就无济于事,还不如将你身上这身乱七八糟的模样收拾一下,随我出去找人。”
纳不耒看了弗陵一眼,漆黑的瞳孔底蕴着丝丝哂笑,大步离去。
莫名其妙的眼神,到底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
隔日,国朝派来礼部负责皇家婚礼的官员早已在驿馆外驻足停留许久,驿馆内却毫无一丝动静。
弗陵站在二楼,身子微微倾着,手肘压在栏杆上,身子往外探,看着底下那浩浩汤汤的皇家仪仗队,纳不耒和那迎亲的礼部官吏在门口打交道,嘴角的弧度轻轻地勾了起来。
逃婚的公主却不见踪迹,就连石守民的去向更是琢磨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追回北地去了,如若真是如此那公主未免也太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