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冷嗤一声,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上前,拍开他的手,将被打乱的领带重新抚顺,重新系好。
“你真把我当工具人用了?”
她抱怨着。
程鹤殊:“至少还占了个人字。”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做点什么,以此发泄心底的怒火,忽听叩门声起。
程鹤殊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发顶。
“去开门。”
弗陵吸了吸气,垂在两袖的手紧攥成拳。
狠狠地抬起脚要碾他,却不防备他忽然走开,翘着二郎腿,左手搭在右手袖口上,漫不经心地斜看了她一眼。
门外还在催促。
弗陵去到门外,两个服务生将三排架子的衣服给搬进房内。
衣服很熟悉,全然是今早在商城看到的那些。
程鹤殊抬起深眸:“我想给你道歉,为之前几次在口舌之争上赢了你,但不知道怎么做,这些衣服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你试穿看看,要是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吧。”
弗陵舌尖轻咬着,等服务生彻底忙完后,送走人,门并未关上,她背抵着门对程鹤殊问。
“不是说公司有重要会议,你走吧,别等下又迟到了。”
程鹤殊不明所以地锁眉。
“不跟我一起去了?”
毕竟都在外那几天一同同苦过来了,如今到了验收成果的日子,她却不一同过去瞧瞧,看看热闹也好,真不符合她的秉性。
弗陵本来是很兴致勃勃的,可今儿接二连三被他打击,心情本来就不太好。
她自顾自地走到浴室门口,语气懒怠,“程鹤殊,我得洗澡。”
弗陵抬手抓了抓已经泛着油光的发,胡乱地捋顺,发丝贴着脸颊,她心情越发烦躁。
程鹤殊毒舌也便毒舌,她不计较也就罢了,偏生总要来触她霉头。
给她买东西就是禁忌话题,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名义都好。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福利院的环境,收到给自己一种受到施舍的感觉。
很不好,极其不耐,想揍人,何况眼前这个还是程鹤殊。
程鹤殊看出她脸上的气势腾腾,但不明白是她的原因,说:“我可以等。”
弗陵愣了一下,随后笑:“随你。”
·····
程鹤殊确如自己当时所说,在房门等到她洗完澡出来。
期间虽说也有叩门催促,但不管自己怎么故意叫他离开,他却是还是留下来。
第一次瞧见他能有这般耐心。
弗陵还是顾虑地皱了皱眉:“让你这么等我,我怎么总是觉得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程鹤殊睇了她一眼,淡淡地打理自己衣服上的袖口:“害你,对我没任何好处。”
见她已经换好自己为其准备的衣物,程鹤殊领先,欲往门外去。
“什么意思?”
“护好你脖子上的红绳,我就暂时不会害你。”
“狗男人。”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没什么,你幻听了。”
······
回到公司,确实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催的感觉。
公司里的一些股东和过去一些忠诚于他但现在倒戈相向的,纷纷面露诧异。
不过程鹤殊身上却没有给人一种复仇归来的快感。
仿佛就是出门度过假,回来发现房子被人拆了。
程鹤殊将自己撇在休息室,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说要去开会了。
弗陵本来就煞有介事地给自己换了一套工作风的衣服,从外表上看过去就跟个女总裁毫无差异。
连走在他身边都觉得虎虎生风,煞有其事了不少。
可对方倒好,这样一句话就把她给敷衍走。
弗陵懵圈了好一阵,她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就算自己私心里再不济的是想打探关于他家的那些隐晦的事,但至少能了解一点是一点。
“我想去......”
程鹤殊瞥了她一眼,“以什么名义?”
弗陵抿了抿唇,瞧他这这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说:“外头人多势众的,你可能随时会被人给气死,我在一旁至少还能给你做心肺复苏。”
程鹤殊:“我怕那些人不会以为你是想给我做心肺复苏的,估摸着会以为你是我新找来的助理。”
“那有什么不好的?”
程鹤殊抬手勾了勾她过来。
弗陵不明就里地走上前,微微俯下身过去。
“我从来不找女助理。”
程鹤殊眼睛很好看,深邃,眼尾弧度弯弯似月,勾人摄魄,像白面书生一样。
门传来一声闷响。
程鹤殊的身影随着门框视线消失。
弗陵手里抱着抱枕,奄奄一息地躺在沙发上,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
程鹤殊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弗陵这才幽幽然转醒,还是被肚子饿给闹的。
“总算醒了。”
瞳孔中倒映了一个朦胧身影。
程鹤殊正悠哉悠哉地靠坐在沙发上喝茶品茗,余光从淡泊的香雾中抬眸,似有似无地勾唇浅笑。
弗陵紧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收敛好自身形象,但依旧困得迷糊。
“你最糟糕的样子我都见过了。”
“什么时候?”
程鹤殊递过来一眼。
那手中分明端着的是一杯茶,可弗陵怎么看着那好像是一杯醇香浓郁的美酒,原来不仅仅他的眼神能醉人。
弗陵垂了垂发帘,胡乱地打理着头上有些凌乱的发。
“事情忙完了?”
像是随口的一句。
“嗯。”
像是敷衍的回答。
弗陵想想他也说过够小气的,说一点,就一点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死不了人。
肚子里揣着事真不行。
“饿了吗?”
弗陵微微笑着:“还好。”
程鹤殊牵了牵唇角一抹笑,侧头看着落地窗外:“你不饿就行。”
看他这个轻松惬意的样子,怕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会跟自己说发生什么事了。
这样也对,她算是什么人啊,她也没跟他说过自己是谁。
何况就算跟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她也实在是不懂这些尔虞我诈的事。
弗陵抱着抱枕,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别处。
“憋着不说话,我是不会哄你的。”
“稀罕。”
弗陵嗔笑半声,将抱枕往自己肚子里卷了几圈,揉得乱糟糟了依旧没有察觉。
门外叩门声起起时,程鹤殊说了句。
“礼物到了。”
礼物?
有一瞬间以外,程鹤殊这是订了外卖。
哪知道进来的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唇红齿白,眉眼俊秀,一身西装立领,身段笔直,只是眼底有些杀气。
小小的一个人,就有这么憎恶的眼神,程鹤殊这是将人给怎么了。
程鹤殊介绍:“来,我天赋异禀的弟弟。”
弗陵张了张口,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时候。
“这活生生的人,怎么成了你口中的礼物?”
小男孩忽然面色恼然,“我不是你弟弟,我也不会认你是我哥哥,程鹤殊,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别以为抓了我你就会拿爸爸妈妈怎么样,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
弗陵错愕,忍着嘴角的笑,“弟弟,挺活泼的。”
她有些想去碰碰对方的头,手随心而动也便伸了过去。
可小屁孩也傲气,一挥手就把她的手给打开了。
程鹤殊递过去一眼,那小男孩眼底闪过一丝惊惧,但依旧缠着嘴皮子说着硬气的话。
指着那小孩,程鹤殊对她说:“你的任务就是将他看好。”
弗陵轻揉着手背上的疼意,微微拧了下眉:“你让我来,就是让我当保姆的?”
“我家的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难道你还要窃听?”
过去不管他再嚣张也好,看在他朝不保夕的份上,就不计较甚多。
可现在不仅嚣张,还蛮不讲理,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环手走到沙发上:“我不乐意。”
她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还没有任何感情,对于这个忽如其来的二胎小孩,估计没几个做老大一时间接受得了。
“你出去。”
程鹤殊对那小孩讲。
“凭什么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
话一落,便有人敲门而进,把那小屁孩给拎着后脖子直接给带走了。
毫不留情的模样,莫名让自己想起小时候被怕抛弃,想来他也是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程鹤殊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手托着腮,半倚着沙发坐着,看起来悠闲又自得。
“我把他交给你,是信任你,想让你给他检查检查身体。”
弗陵:“他怎么了?”
程鹤殊:“不是正常情况分娩出的小孩。”
“毕竟那么老了,也不奇怪。”弗陵就着手边的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就他们这一对双胞胎也是父母年纪很大的时候才有的。
“是基因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