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斗被醒狮叫到铁匠铺后,心生不快,怕事情败露,急忙来到指挥营帐中,向雾禀报,商量对策。
“你也是,怎么能如此对待火国的人,扣粮就算了,还在粮食中掺沙石,这要是被查出来,你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叔父,这可不能怪我,兄弟们要过日子,还得孝敬你,那些火国人不可一世,拿太平王的脸面行事,经常欺负别人,我就是看不习惯他们。”
“听你这口气,还是我叫你做了这事?”
“事已至此,叔父看如何办?”
“如何办,难道还要扣他们的粮食,此事一但被太平王知晓,你的小命就没了。”
“可那帮火国的铁匠也太猖狂了。”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万不可造次,你给我收敛一些,不要落下口实。”
“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从营帐出来,大斗更是不快,带着几个兄弟到酒馆喝酒。
“大哥,那些火国人找事,水官大人还支持他们,这叫什么事。”
“那帮火国人我看着就来气,可不能这么算了,看他们那穷酸样,还要多给他们补给,凭什么啊?”
“他们就是一帮叛国贼,会打铁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太平王,他们早就没命了。”
大斗喝下一碗酒,听了兄弟们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妈的,老子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水官大人发话了,不要再给掺沙石的粮食,那咱们就给发霉的粮食,看那帮龟孙子能嚣张到何时,他们要不跪下来求我,就饿死他们。”
“对,饿死他们。”
“大哥别生气了,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喝酒,喝了这碗,咱们去找麻姑。”
“好好好,去找麻姑,今天大哥要再客气,那兄弟们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
几名粮官从酒馆出来,相互搀扶着,到了居民区一户人家。
麻姑,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心灵手巧,种麻而得名。麻姑的母亲生她时难产,父亲体弱多病,被爷爷奶奶带大,如今老人过世,剩下父亲瘫痪在床,家里靠麻姑一人支撑,好在麻姑种的麻好,又制作一手好麻线,生活自是不愁。由于家里只有一人,又长得漂亮,麻姑的门前,少不了登徒子弟的骚扰,大斗便是其中的一个。
造岛开始后,麻姑接了不少订单,她还从别的麻地进货,日夜的制作麻线,打算在岛造成后开个麻坊,请些人来帮忙。原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却因为一个屠夫而改变。
“麻姑,我们来看你了。”
一个粮官嬉皮笑脸的进了屋。
麻姑一怔,感觉有些不妙,这几人经常到麻坊来,却不买麻,总是说些轻薄的话。
大斗坐了下来,手一挥,手下们急忙倒了一杯茶。
一个粮官说:“麻姑,粮官大人今天是来提亲的,只要你答应嫁给他,就拿一百两银子当聘礼。”
麻姑尴尬的说:“多谢好意,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关门了。”
大斗说:“麻姑,怎么,嫌少,那就两百两,如何?”
麻姑说:“这跟银子没关系,你我连朋友都不算,何谈亲事。”
大斗说:“跟了我,保你吃喝不愁。”
麻姑说:“粮官大人,我现在也不愁吃喝,如果没什么事,我还要去麻地,大家请回吧!”
“不识抬举。”
一名粮官上前,挥手要打麻姑,被大斗制止,使了眼神,一名粮官把门关了,上了门闩。
麻姑见状,惊恐的质问:“你们要干嘛?”
大斗说:“干嘛,老子把你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跟不跟我。”
麻姑一把抓过桌上的剪刀,与大斗对峙着:“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大斗说:“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跟着爷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瞧你现在,一个人养家糊口,还要照顾你那瘫子老爹,何苦呢,来来来,让爷亲一口。”
麻姑的爹在里间听见争吵,知是一帮无奈上门寻事,便大吼:“大胆鼠辈,还不快滚。”
一名粮官说:“老子不死的,吓唬谁呢?”
大斗快步上前,就要抱住麻姑,麻姑一急,剪子朝着自己的肚子捅了进去。
“啊——”
大斗被那喷射出来的鲜血给惊呆了,没想到此女如此刚烈,惊慌之中跌倒下来,脑袋撞在了桌上,晕倒在地。
粮官们被这场景吓得不知所措,见大人没有声响,麻姑又流着鲜血,大叫一声:“杀人了,杀人了——”
谁也没想到,粮官大斗尽然死在了麻姑家里,这个原本就悲惨的家庭,突然飞来横祸。
麻姑的剪刀剌进了自己的肚子,却无大碍,反被大斗吓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百户长的府衙中,几名粮官也在。
百户长说:“麻姑,粮官们说你推倒了大斗大人,致其死亡,你可认罪?”
麻姑说:“冤枉啊大人,是这几人今日前来欺负我,我拿剪刀要自杀,他冲上来跌倒,自己撞上了我家的桌子。”
百户长说:“这么说来,你家的桌子是凶手了?”
麻姑说:“不敢欺瞒大人,事实便是如此。”
百户长说:“口说无凭,有几位粮官作证,是你推倒了大斗粮官,你可有证人?”
麻姑说:“家父可以作证。”
百户长说:“你父亲的语言我已看过,你们双方各执一理,近日造岛事急,我哪有闲功夫来审理,你父亲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你且回去,我上报史部与监察院,你随时听候召唤。”
在水国,一般案件都由百户长审理,结案后上报至千户长,审核后报到史官,史官再报监察院,形成决议后再判定。在等待判定的时间内,被告可以在家,不能再犯事。
受了伤不说,家里还死了个无赖,麻姑欲哭无泪,要不是家里还有个瘫痪的父亲,早就一死了之。让麻姑意想不到的是,一件更残酷的事正等待着她。
街道的两边,早已站满了左邻左舍。
大斗的父母,及亲友也在。
这是一场道德的审判。
鸡蛋如雪花般的砸向了麻姑。
“贱货,你害死了我儿子。”
“扫把星,你活不了多久了。”
“杀人偿命,杀了她。”
“……”
邻居们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加入了侮辱的战斗当中。
高空中,不知是谁倒下了一桶粪便。
麻姑污秽一身,奇臭无比。
她的心已死,唯有死才能证明清白。
那条熟悉的街道,那条陪伴她长大的街道,那条有着无数热心人的街道,那条充满和平的街道,转眼间,变得像人间炼狱。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让这个可怜的姑娘从炼狱里走了出来。
“住手——”
一名水手大喝一声,挥舞着强有力的胳膊。
人群中有人认识这名水手。
“那不是老船长的孙子闯浪吗?”
“将军来了,快让开,听将军怎么说。”
“……”
闯浪上前,递给麻姑一条毛巾。麻姑接过毛巾,擦干脸上的东西,两股热泪夺眶而出。
“姑娘,先回屋洗洗吧。”
人们停止下来,没人敢阻止破浪,毕竟他是个英雄,没有他跟随太平王出使,就不会借来粮食。
麻姑缓慢的进了家,那些污秽,随着她的脚印,在街道上踩出她人生中最为羞耻的脚步,她洗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浴室。
“女儿,不要害怕,有爹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父亲沙哑的声音在里屋响起,他无法与那些无赖拼命,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爬起来告诉邻居们,但他太没用,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闯浪带着人进了屋,查看了情况,他奉命而来。
粮官扣粮和给沙石粮的事,已经传到宫里,监察院让他前来看看,毕竟此事牵连到太平王府。
谁也不能坏了太平王的名声。
显然,屋子里的一切告诉闯浪,这个可怜的姑娘是被冤枉的,百户长并没有作现场记录,只听信了粮官之言。
“麻姑姑娘,你把发生的事,详细的告诉我。”
“你是何人?”
“我,我是王宫的副将,我叫闯浪,奉监察官的命令前来调查粮官之案,请姑娘配合。”
“你能还我清白吗?”
“能。”
“听说你是随同太平王出使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
“那好,既然你能还我清白,我刚才所受的侮辱你都看到了,你替我还回来。”
“姑娘,街坊们误解了,做出愚昧的事,如何还能还回。”
“这就对了,既然还不了我的尊严,还谈什么清白,你们当我是凶手,我便是凶手。”
“可姑娘不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还重要吗,他们如此作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说来,你决心要死?”
“不死,难道还要被他们侮辱。”
“死了,不正如了他们的意?”
“你不想我死?”
“不想,姑娘正值青春年华,又做一手好麻,是难得的孝子,这么轻易就死去,是水国的不幸。”
“你倒是会说话,那你告诉我,我又怎么不死?”
“待我查清楚,请冰王诏告天下,还姑娘清白。”
“那粮官可是太平王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太平王的人。”
“正是太平王叮嘱在下,要严查此事,粮官们的下作,路人皆知,犯下此事,挑衅水国法令,如若查实,定会严处,姑娘放心,太平王爱民如子,不会纵容这样的事发生,请姑娘照顾好自己,明日我便给你答案。”
“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