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诵这些天也没闲着,眼见退路已断,只能做好固守的准备。趁着刘勋大军还没恢复元气,郭诵加紧修筑防御设施,挖好水井,准备长期作战。
刘粲几万大军,先前连营很大,分了好几个营寨驻扎,郭诵兵少,只能固守一个,其它的尽数焚毁。刘粲留下的物资多得堆成了山,郭诵将能用的尽量搬来,粮食摞起来跟墙一般高。连续忙活了两天,刚睡了个安稳觉,刘勋就来进攻了。
郭诵登上高高的望楼,远观刘勋的军阵,浩浩荡荡,足有两万以上!但郭诵并不紧张,他发现刘勋的人马虽多,却没什么攻城器械,不过数十架简陋的云梯而已。
大军开到营寨近前,刘勋一叠军令下去,数千士兵出列,扛起云梯不要命的冲起来。靠着先前的缴获,郭诵手中箭矢多如牛毛,待敌人靠近,立即疾风骤雨般的射出。
漫天的箭雨根本无法躲避,刘勋的兵马顿时伤亡惨重,却连营寨边都够不到,不一会儿就被逼了回来。麾下将校见状不寒而栗,有人小心的去建议刘勋暂缓进攻,却被刘勋冷冷的眼神逼了回来:刘聪下达了死命令,刘勋可不想为了部下的性命,丢了自己的脑袋。
郭诵的兵马毕竟不是铁人,这几天除了作战就是修营寨,一刻不得闲,早已疲惫不堪。持续的强攻渐渐取得效果,越来越多的敌人越过壕沟直抵营边,架起云梯玩命向上冲锋。幸亏营寨修的结实,一根根长矛从营寨预备好的缝隙中扎出,将云梯上的敌人挑落。
一天的攻击毫无进展,损失了近千人,但刘勋并不灰心,第二天照样进攻。从早上一直打到傍晚,刘勋还打算夜袭,但营寨周围尸体太多,进攻的士兵看不清脚下,只好做罢。
晚上刘勋也没闲着,派出小部队不断袭扰,虚虚实实。敌军兵力占绝对优势,郭诵片刻也不敢大意,留了一半的兵力值守,睡也睡不踏实。
到了第五天,刘勋攻势不减,郭诵的箭矢却开始省着用了,好多弓弦断了又换,富余的也不多了。前四天郭诵损失都在一百人以内,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而第五天一下就损失了两百多人。
刘勋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情况,变本加厉的进攻,根本不计伤亡。刘勋还组织多余的兵力筑土山、挖地道、打造攻城器械,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就在郭诵苦战的同时,巩县的郭默和延寿城的赵固也在进攻刘雅,二人不断试探,吸引刘雅的兵力。只有李矩没有动静,不是他不想出援,而是实在想不出营救的办法。
有刘勋的八千骑兵在,就凭李矩手下的一万人,强攻是不理智的。陆路走不通,就只剩下了水路,敌人编制混乱,围得并非滴水不漏,少数人乘船是能偷偷进出的。但大队人马显然不行,营寨离河边有一里地,敌人定会重兵拦截,希望渺茫。
万般无奈下两相对比,渺茫总比没有强,李矩还是做了准备,打算先控制河道再说。到了第六天,李矩草草准备完毕,派出部将杨璋率领三千精兵,分乘两百多条小船逆流而上。
杨璋的部下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基本都会水,在小船上勉强能站稳。北方水少,想在北方凑这么一只队伍,实属不易。船只很小,没办法立风帆,只能靠桨划行。
不少小船都经过了改造,侧面立起了一块木板,用来防御弓箭,上面还带有射孔。时间仓促,来不及给所有船都装上木板,装上的也只有一面。杨璋将船队摆成五路纵队,带木板的走在外侧。
进入河南郡境内,杨璋抬眼望去,只见两岸的树林土坡上全是敌军,显然已等候多时。
黄河虽是北方第一大河,但宽度不过一两百米,跟南方的江河相比,实在算不上宽阔。站在岸上放弓弩,就能覆盖整个河面。发现敌情后,杨璋立即下令戒备,箭矢上弦,准备迎战。
南面是刘雅,北面是刘勋,各派了三千人,目的就是截击杨璋。杨璋又往前走了不过百步,两岸敌军箭矢齐发,顿时压得杨璋抬不起头。
还好有木板遮掩,士兵们又大多带了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箭矢,虽然畏首畏尾狼狈不堪,伤亡却不大。杨璋的士兵们借着射孔还击,在对射中还略占优势,只是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船队的队形也略受干扰。
又慢吞吞的走了几里,两岸的敌军一路追击,一刻也不松嘴。木板上渐渐插满了箭矢,坠的小船都有些倾斜了,这样下去,非倾覆不可。不过木板可以拆卸,将士们将其抬起,倒个面又装上,不但稳定了小船,还收获了木板上的箭矢。
当前的进展虽慢,却不可阻挡,在杨璋看来,这算顺利了。杨璋盘算了一下,照这个速度,傍晚前应该能到孟津一带,但敌人显然有了防备,郭诵能不能冲到河边,还是不好说。
杨璋正在愣神,忽然听到部下提醒,抬头看去,上百艘小船正迎头驶来,却是刘雅派出的水师。匈奴从来不习水战,这些“水师”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只有两千多人,比杨璋还寒酸。
但刘雅的水师占着顺流的优势,船速较快,一对冲就撞翻了几艘杨璋的小船。杨璋慌忙组织还击,各船本就生疏,又有岸上敌军的牵制,一时有些混乱。
好在刘雅的水师水平更差,缠斗在一起后,杨璋逐渐稳住了局势,战了个旗鼓相当。眼看战事陷入胶着,杨璋眉头紧锁,心说这样可到不了孟津,急急的想办法。
杨璋还没想出个眉目,却见南岸敌军阵中一阵骚动,再看一根根绳索忽然飞向天际,朝河中袭来。绳头带钩,不少船只被钩住,岸上的人用力一拉,就被拽向岸边。
杨璋脸色大变,定睛一看,认出敌人用的是飞爪。飞爪是平时用来攀爬城墙的利器,用它钩住城墙后,用力一拉,就会牢牢固定住,非常适合小部队渗透入城。刘雅早就选好了臂力过人的健将,只等杨璋露出破绽,就立即出阵钩船。
河中心距离较远,飞爪本够不到,但激战中阵型混乱,不少小船离岸边不过三四十米,正在飞爪的射程之内。特别是一些带木板的小船,仗着遮掩无视岸上的弓弩,离岸边过近,一时猝不及防,纷纷中招。
那些飞爪钩住木板后,猛地一拽,有些小船竟失去了平衡,直接翻了过去。船上好多人穿着铠甲,在湍急的河水中根本坚持不住,刚冒个头就不见了踪影。那些被钩住船舷的也好不到哪去,船上士兵一片慌乱,都知道拽向岸边就是死路一条,纷纷跳河逃命。
有些人急中生智,想要砍断飞爪,可飞爪最后一两米都是铁链,仓促之间哪好砍断的?心细之人从船上跳出去,砍铁链后面的绳子,但他们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很快被岸上的敌人射死。
形势极为不利,杨璋不敢再恋战,立即下令退兵,顺水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