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段文鸯跑了进来,虽看出气氛不对,却顾不上细问,直接喊道,“大哥,刚接到哨骑探报,说段末波正率大军赶来,预计明日就到。”
一提到段末波,段匹磾瞬间来了精神,大喊道,“我正要去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了!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大苦,都是这小子害的,明日定要让他连本带利还清!”
段叔军此时回过神来,擦着泪说道,“大哥别冲动,段末波掌了本部大权,兵力比咱们多一倍,正面对抗怕要吃亏呀!”
段文鸯闻言面露不屑,轻哼一声道,“我一人可抵万人,他们哪有优势可言?”
段匹磾点头道,“都被堵到家门口了,示弱就是等死!段末波根基不牢,人数虽众,亲信不多,只要暂落下风,就无力翻盘。明日事关生死,尽众出战,不愁没有胜算。”
“尽众出战?”段叔军疑问道,“总得安排人看守城池吧!”
段匹磾回道,“这事交给刘翰将军就够了。”刘翰官拜镇北将军,当初就是他迎段匹磾入主幽州,现在依附其门下,手中握有一支兵马。
听到刘翰的名字,段叔军心头一动,有话想说,却又觉得不妥,最终咽回了肚里。
第二天正午,蓟城郊外的空地上战鼓隆隆,两支大军结阵完毕,正在对峙。虽都有千言万语,但段匹磾和段末波却不急着见面,都攒着话等分出胜负再说。
眼看准备就绪,段匹磾正要下令进攻,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段叔军骑马疾驰而来。
段叔军显得十分惊慌,来到近前,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不好了!刘翰把咱们的人统统赶出了城,关闭了城门,说是转投段末波了!”其实段叔军昨天就有所察觉,找段匹磾就是想汇报此事,但那时他并无确凿证据,又有错怪刘琨的事在前,才犹犹豫豫没说出口。
段匹磾听闻此言,脑袋“嗡”的一声,两眼直冒金星。此刻可没空发呆,段匹磾强自振作,将兵马暂交给段文鸯指挥,带着段叔军直奔城楼。
来到城下,段匹磾抬起头,愤怒的大喊道,“刘翰在哪?快给我滚出来!”城上的兵卒都认识段匹磾,不敢怠慢,很快叫来了刘翰。
刘翰一露头,段匹磾就破口大骂道,“刘翰,当初石勒把你丢在范阳,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被诸侯碎尸万段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负我?”
段匹磾所言不假,那年石勒杀害王浚,靠的是轻兵偷袭,根本没足够力量守住战果。幽州各路诸侯反应过来后,联兵讨伐,石勒自知不敌,才将刘翰扔下看守,自己溜之大吉。
那时刘翰刚刚投靠石勒,若被问罪心切的诸侯们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好在他急中生智,处决了石勒留下的奸细,又主动拥立段匹磾。段匹磾投桃报李,出面保全刘翰,各路诸侯这才饶过他。听到段匹磾的质问,刘翰忆起往事,多少有点难为情。
但刘翰当前之举事出有因,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就义正言辞的回道,“若不是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我怎会放你的人出城?刘太尉乃社稷肱骨,天下栋梁,你竟然将其谋害!我岂能再与你共事?你与段末波交恶,纯属私仇,与我何干?我此举奉的是太尉世子之命,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段匹磾一下哑口无言,往日能言善辩的段叔军也低下了头,自己犯下大错,还能怪谁呢?
这时战场上鼓声如雷,两军开始交手了,段匹磾见状只好按下心事,先赶往战场。正走在半路上,段匹磾忽见几名哨骑从南面赶来,神色十分慌张。拦下一问才得知:数千羯胡骑正从南面杀来,离此地已不足十余里,领兵的是石勒帐下大将孔苌!
段匹磾瞬间变了脸色,自己的兵力本就处于下风,根本无力分兵!混战中背后若遭此一击,非全军覆不可!段匹磾意识到,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当务之急就是脱离战场。
好在两军刚刚交锋,并未陷入缠斗,靠着段文鸯在后压阵,暂时脱离了接触。
段文鸯完成掩护后,疾驰过来问道,“大哥,怎么了?为什么不打了?”
段匹磾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说道,“看来段末波今天蓄谋已久,咱们中计了,这仗不能打了。眼下蓟城丢了,咱们失了根基,只剩下投奔厌次一条路了,你们觉得呢?”
段文鸯答道,“大哥放心下令,我都听你的,他们拦不住我。”
段叔军则没说话,经过了刘翰这事,他又犯了难,不确定邵续是否可信。段匹磾瞅了段叔军一眼,不再理会,直接下令南下。
段末波在后面紧追不舍,孔苌又突然出现,发兵截击。段文鸯果然名不虚传,一马当先,直接将孔苌的兵锋顶了回去,大军顺利破围而出。
段末波仍在后面紧追,双方都是精骑,距离一直拉不开。纵是鲜卑精骑,也难以忍受这种狂追,总有意外掉队的,段匹磾的人马越跑越乱。
危难时刻,段叔军心中一横,领千余亲兵返身杀回,死死抵住了追兵。不一会儿,段叔军葬身于乱军中,临死前暗想道“终于不用操心邵续的事了”,安然倒在血泊中。
靠着段叔军的拼死掩护,段匹磾终于顺利逃脱,领大军来到厌次,北境战事暂告一段落。
《晋书?邵续传》:“匹磾既杀刘琨,夷晋多怨叛,遂率其徒依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