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三人吃过一顿愉快的晚餐后。
趁妹妹陈雨洗碗期间,陈露在客厅打了个简单的地铺,而后附在费广耳边,小声说:“陈雨跟我睡卧室,你在客厅将就一下,好呗?”
“别,别,别,我……我今晚找……找个小旅馆住一宿,明天去租个房子好了!”在收到陈露的留宿邀请后,费广急忙拒绝。
对于传统的他来说,婚前同居,本身就是足够大的挑战了,更何况,同住的还有一个未来妻妹。
因急于拒绝,费广答话时,没想起来用类似陈露的那种小声,所以被陈雨听了个正着。
“别啊,姐夫,地铺我来睡,你和姐姐住里屋,不就好了么~”陈雨的语气,费广没听出来是诚恳,还是调侃。
“不了,不了!”
不管陈雨是出于诚恳,还是出于调侃,费广都不能接受。
“那……今晚我去小旅馆,给二位留个春宵一刻?”陈雨这次的语气,明显就是调侃了。
“春宵个屁!”
“赶紧走吧,去你的小旅馆!”
“死木头疙瘩!”
陈露瞪了一眼陈雨后,把费广推出屋外,反锁房门,满脸生气。
“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我留他住下来,只是想让他离我近一点,好让我每天都能轻易看见他,每天都能感受到他更多的味道。”
“我才不是想要什么春宵一刻,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他怎么就不懂女人呢?”
“惹了人家生气,短信不给一条,电话也不打一个……”
“说他是木头,都有些抬举了!”
陈露躺到床上后,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久久不能入睡。
……
被推出门外时,费广察觉到陈露生气了,而且肯定是因为自己而生的气。
他站在门口,先是把自己说过的话,回忆了几遍,而后又反复思考起她最后的那一句“死木头疙瘩!”
思来想去,费广没找到惹陈露生气的原因,找不到原因,他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去哄。
陈露在生气,而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哄,所以,他纠结,他难受,他心急如焚。
心急如焚之际,他想到了陈露初次生气后的那个“一吻泯恩仇”,决定再试一次。
“实在不方便亲吻的话,那给她一个爱的拥抱,应该也能消些气吧?”
他心里这样盘算着,开始敲门,敲了半天,没有回应,只能停下,他不愿吵醒邻居们来看自己的笑话。
敲门半天没有回应后,他才突然想起要用手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先认个错。
虽然没找到错的原因,但他坚信,自己肯定是有错的,所以应当先认错。
然而,当他从口袋里往外掏手机时,才发现,自己刚洗完澡就被陈露吻上了,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转移到新换的衣服口袋里。
不光是手机,钱包、身份证和银行卡也都没带出来……
“看来小旅馆是住不成了。”
“或许……这是上天想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反省一下今晚的过错吧!”
他总是这样,遇事喜欢先反省自己,倘若没有反省的理由,也要硬找出理由。找到这样的理由后,他决心效仿一回武侠小说里的“面壁思过”。
效仿之初,他“面壁”的对象是陈露门口走廊上的墙壁,采取的姿势是蹲姿和盘腿坐姿。但没过多久,他就把“面壁”的对象换成了陈露的房门,姿势换成了站姿。
选择站姿,是他怕自己因打瞌睡而懈怠了“思过”,选择陈露的房门,是因为他想在陈露起床后,第一时间道歉。
……
“姐夫……这么早啊。”
早上,开门的是陈雨。
“嗯!”费广“思过”了一夜,这会儿有点疲惫,草草回复。
“在旅馆没睡好吧,这一脸的没精神~”
看到费广的疲惫后,陈雨把自己的声音调大了些,有提醒姐姐陈露一起来听的意思。
此时的陈露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已经在侧耳听着门口两人的对话啦。
睡过一觉的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她还得端着。因为门口这个男生,自昨晚惹自己生气后,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句哄人的话,她才不会轻易让步。
“没……没住小旅馆。”
费广“思过”的结论是:因为自己昨晚那个谎言,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一个女人的婚姻幸福。所以,那个谎言是天理不容的,所以,上天才惩罚他“面壁思过”。
虽然俗话中“男怕入错行”和“女怕嫁错郎”是同等的悲哀,但在他看来,“嫁错郎”的女人比“入错行”的男人,更为甚之。
所以,在开门前,他决定在今天向陈露坦白,不仅坦白,他还决定,往后余生再也不对任何人说谎,任何人!
那时的他,显然太过于理想化,他还不知道,后面的人生有多复杂;他还不知道,复杂的人生里,谎言在所难免。
但那段时间,他“不再说谎”的想法,是坚决执行的,因此,面对陈雨的发问,他直接说实话。
“没住旅馆,难不成是住了大酒店?”对于调侃,陈雨永远乐此不疲。
“没有,哪也没住!”费广继续耿直。
“为啥?”陈雨除了有调侃的爱好,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手机、钱包,在屋里那件衣服口袋里,没带出来,哪也住不成!”费广也大有将实话进行到底的趋势。
“那你昨晚咋不说?”陈雨加强话音后,用眼光在费广和姐姐陈露之间徘徊,有给他们四目搭桥的意思。
“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费广说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来掩饰自己的局促。
“打电话呀!”陈雨有点小着急,替姐姐陈露着急。
“手机没带……”费广微微低下头,说不准是害羞,还是尴尬。
“那你怎么睡觉的?”陈雨的着急转为惊讶。
“没……没睡……”
费广说到这,拉低声音,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小委屈。
梳妆台前,早已坐不住的陈露,起身来到门口时,刚好把他脸上的委屈看了个正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扑到他的怀里,又一次吻了他,又一次哭了。
因为对费广满满的愧疚,满满的心疼,这一次,陈露已经顾不上身边的“电灯泡”了。
“房东装的隔音门,外面敲门,里面是听不到的,要按门铃……才行!”
抱过,吻过,哭过以后,她用柔柔的语气,向他做出解释。
“门铃?在……在哪个位置啊,我……我没找到!”
费广又紧张起来,这次,他是怕陈露把自己误解为“笨蛋”或者“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而紧张。
“在门把手上面,你看……这里!”
陈露说着,把门把手上的门铃装置,给他演示了一遍。
“噢……”
在这之前,费广虽说也曾去过几座城市打工,但工作,生活的环境,大多是在城市郊区的工厂。所以,这种高级的门他没见过,这种高级的门把手,也没见过。
“这么说,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啊!”他在心里自嘲一句。
“快进来吧!”陈露牵着费广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屋里带。
“呃……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进屋后,费广把手从陈露的手心里缓缓抽出来,用一个惶恐中带着真诚的眼光,看向她。
“嗯,你说。”
陈露收到这个眼神后,递把椅子给费广,自己也坐了下来。
陈雨看到这情形,也暂缓了出门的时间,蹲在姐姐膝盖旁边,候着。
她可不想错过这种看起来像是“重头戏”的剧情,就算是为此而耽误上班时间,也在所不惜。
“关于我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费广郑重其事的时候,说话一点儿也不再结巴了。
“呃……你父母40来岁,身体健康,家里有个15岁的妹妹,刚下学。”陈露用平静的口吻,来应对费广的郑重其事。
“还有呢?”费广再问。
“你家里有两层小楼房,有摩托车——”陈露保持平静。
“还有吗?费广又问。
“没了……”陈露想了一会儿,说。
“那,接下来,我说点儿实情,你听完以后,做个决定,好吗?”
费广又庄重了几分。
“什么样的决定?”陈露一头雾水,不知道心中的“他”,想表达什么。
“决定我们是否继续!”费广加强了一下语气后,接着说。
“我家的房子虽然是两层小楼,但……那是95年建的老式农村楼房,外形呆板,构造简单,难登大雅之堂。如今,经过15年的风吹日晒,房子更不好看了,二楼还经常漏雨。
现在的农村家庭里,轿车开始普及,我家的摩托车已经落伍了,结婚后,载着你出门,可能会显得没有面子。”
“没关系的,我对房子,车子,没要求!”
陈露看着费广讲述时,满脸的不自信,有些小心疼,慌忙答复道。
答复完,她捧起他的手,亲吻了一下,用暖暖的语气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先睡一觉吧。”
“可是……”
费广想再继续往下说时,被陈露打断了。
“别可是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陈露的语气加强了一些后,又降低声调,接着说,“我今天有一堂重要的课,我们回来再说,好吗?”
“那……好吧!”费广答应的有些勉强。
“臭妮子,还不去上班?”
强行暂停费广的讲述后,陈露转脸给了陈雨一句。
“噢~”
陈雨说完,满不情愿地走出屋外。
“去床上睡吧!”陈雨离开后,陈露把费广拉进卧室里,指着床上的被子说,“那个粉色卡哇伊是陈雨的,这个浅黄色是我的,你睡我的。”
“不……不好吧!”费广又紧张一回。
“快睡吧,睡前洗个热水澡!”陈露说完,也走出屋外,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