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 他的那位庶福晋因为这次难产而导致终身不孕了?!
虽然她可以理解,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遭遇不孕这种事, 其打击肯定都是极其巨大的, 尤其还是古代的女人,不能生育对她们而言, 几乎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但即便如此, 这也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吧?毕竟, 对方的难产并不是她造成的,那么,九阿哥选在这种时候大费周章地把她找回来的目的,该不会是——
“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 陶沝的头皮顿时一麻。难不成, 那位九庶福晋如今因为难产不孕已经频临崩溃边缘,所以九阿哥才想让她帮忙生个孩子去抚慰一下对方的心灵?
毕竟她和他那位庶福晋应该长得很像, 要不然刚才那个小厮也不会认错人, 加上父亲是同一个, 生出的孩子应该不会差太多……
可是,虽然她也打心底里同情那位庶福晋,但她好像也必要因为可怜对方而把自己的清白给搭上吧?即便这个不是她的身子,但现在在里面的人是她啊,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 也不是什么代孕妈妈, 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跟一个不爱的男子上床?!
她此语一出, 九阿哥那厢似是一愣,大概没想到她的思维会如此跳跃,下一秒,他慢慢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双手轻轻扳住她的肩膀,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勉强冲她牵了牵嘴角——
“如果爷说是,你愿意么?”
“可,可我并不是你的……”
陶沝很想说她本身不是对方的妻妾,并没有给对方生孩子的义务,但想想对方也挺可怜的,所以中途又迅速换上了一种婉转的语气——
“如果我没有喜欢的人,就冲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想,我是愿意代替这个身子的原主人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还是想回到他身边去……”
她自认这番话说得十二分诚恳,但九阿哥那厢听完后却是脸色当场一变,原本还一力保持冷静的表情突然间龟裂崩塌,原本只是轻轻扳在她肩头的双手也蓦地狠狠扣紧,几乎掐进了她的肩胛骨,他一字一句地冲她低吼,充斥在语气中的那股狠戾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立马撕碎一般——
“他真的有那么好么,除了他是太子,他还有什么地方是爷比不上的?”
陶沝被他吼得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莫名带给她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也有人问过她相同的问题,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了。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她这具身子真的是这位九阿哥的前嫡福晋?
“你,你在胡说什么,这跟那个太子又有什么关系?”虽然肩骨被对方掐得生疼,但陶沝还是觉得她有必要为自己正名,“我再最后说一次,我真的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最多只是不小心占了这个身子,你若是真想她回来,就应该帮我去找师兄或者法术高超的道士,这样才有可能把我们两个换回来——”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停了停,随即又鼓足勇气继续冲他郑重道,“……再者,我的确是有喜欢的人,但并不是什么太子,而是我家师兄,他姓卜,我先前才刚向他表白成功,跟着就被莫名其妙pia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但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也不想占了你这个前嫡福晋的身子,我自己也很郁闷的好不好?而且你还不肯合作想办法把我们两个换回来,我还怕她趁着我不在勾引我家师兄呢……”
一想到这件事,陶沝的话里便浸满了委屈。九阿哥的脸色微微缓了缓,目光深邃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松,但紧接着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
“你说你不是她,那你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和点心,还有花?”
什么?!
陶沝被他问得当场一懵,而后者也不等她开口回答,便自顾自地径自往下接道——
“你最喜欢看笑话书对不对,就像《笑林广记》那样的,还对春宫感兴趣;最喜欢的首饰是金步摇,因为你喜欢闪闪发光的首饰,但如果是值钱的玉饰,你也同样喜欢;还有,你说你最喜欢吃杭州的藕莼和桂花糖年糕,还有酒酿桂花园子羹,当年这间院子里的桂花树开花的时候,你还吩咐下人打下桂花来做,还有爷种在后花园里的那些番柿,你也摘了好多来吃,你还喜欢那家品香楼里的龙井虾仁,松鼠鳜鱼,还有蟹黄包和水晶虾饺……这些,总不会也都是爷胡说的吧?”
陶沝继续懵在原地,而且,就好像是为了验证对方说的这些话,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刚才那棵桂花树。
的确,他说的每一样都是她爱的,如果说她的那个前任和她长得一样,喜好也一样,这种几率的确很小,但小,不代表没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点,她才会穿到这具身体上来啊……
而见她皱着眉头不吭声,九阿哥那厢又再接再厉:
“……还有花,因为那位叫夏尔的少爷喜欢白蔷薇,所以你也很喜欢白蔷薇,你说它的花语是纯洁的爱情,你希望我们之间也是一样……”
“你说什么?!”
他此语一出,陶沝这次是彻底震惊了,连带话也开始说得语无伦次,“你,你怎么知道夏尔少爷?难不成……不,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有那本漫画的,肯定只是恰好同名同姓而已,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连少爷喜欢白蔷薇,以及白蔷薇的花语也知道?”
难道,难道她这位前任也是穿过来的?!
“你瞧,爷说得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不是吗?”九阿哥那厢自然感受到了陶沝此刻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满满震惊,当下也不依不挠地追问到底,“……不仅外表长得和她一模一样,而且连个性,包括喜欢的东西也全都一模一样,如此,你还敢跟爷发誓说,你不是她,而且,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吗?”
“……”听到这话,陶沝的脸色有些发白,两片嘴唇也不停地颤抖着,连一个最简单的字音也发不出来了。
没错,外表相仿还是其次,但如果个性和喜好也全都和原主一模一样,这的确说不过去……还有夏尔少爷,就算她这位前任也是穿过来的,恰好跟她喜欢同一个动漫人物,但同时又因为少爷喜欢白蔷薇才喜欢白蔷薇,这种概率未免也太低了,何况,穿越这件事本身的几率就低……
“还有一件事,爷之前一直没有说——”不容她多想,九阿哥那厢又一次开了口,就像是要进一步击溃她的所有心理防线,逼得她原形毕露——
“那就是,她也说自己的真名叫作陶沝,就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甚至,她也是杭州人士,就住在杭州的米市巷内……”
“不,不可能的!!!”
陶沝这次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已经抢先打断了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他的都还能勉强解释得过去,但连姓名和住址也都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她自己本人啊,尤其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过他,她在杭州城内的住址,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如此,你还要怀疑爷是认错人了吗?”九阿哥问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收网,而陶沝就是他的网中鱼。
“可是,可是……”尽管理智上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从情感上,陶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反握住了对方正扣着她肩膀的手——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了,而且,也不记得其他人和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了?”
“……”她这话一出口,九阿哥那厢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还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彼此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凝滞半晌,却是院门外率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而这个男人正是九阿哥和陶沝两人全都熟悉的人,那个叫小草的贴身小厮——
“爷,八爷和十四爷他们来了,说有事要找您商议……”
闻言,九阿哥那厢终于率先有了动静,他先是怔了怔,跟着便慢慢松开了适才一直抓着陶沝的手,努力维持平静温和的语气——
“爷先出去应付他们,你待会儿再出来,先回小院去等着爷,爷晚点会去找你的,至于其他事,爷到时候再告诉你——”
语毕,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陶沝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对方走出院子,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但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听从这位九阿哥的安排,至少,也要等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再作打算。
这之后又等了一会儿,陶沝方才慢慢走到院门边,见外面四下无人,立刻大着胆子溜了出去,准备原路返回自己所住的那间小院。结果,还没等她走出多远,就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应该是从另一边一路小跑而来的,因为一时没收住,所以两人的脑袋直接磕在了一起。
“抱歉——”陶沝这厢正想出声道歉,下一秒却见那名跟她撞在一起的小厮正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目光极度不可思议。
陶沝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张脸“大有问题”,当下赶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扭头就要往回跑,然而对方却是先一步眼明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袖子——
“你是……桃子姑娘吧?”
乍听到从对方嘴里叫出自己的名字,陶沝这厢也是一愣,她重新放下袖子,眼带疑惑地打量对方:“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叫陶沝?”
见她一脸狐疑,那人赶忙开口解释:“桃子姑娘,您别怕,奴才是太子爷的人!”顿一下,“太子爷他先前一直在找您,没想到您竟然会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
什么?这家伙是那个太子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陶沝心头顿时一惊,而后本能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并赶紧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认错人了,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太子爷——”
“桃子姑娘,你这是——”那人冷不丁被陶沝甩开,又听到她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正觉错愕,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陶沝这厢已瞅准机会转身脚底开溜——
就算她真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但她也坚信自己绝对不可能会真的喜欢上那位恶名传世的太子,她才不要回到他身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