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台之上,许韵寒和秋梦笛相对而立。一面白衣若雪,如极北冰原生长的雪莲,即便是远远看上一眼都觉得遍体生寒。另一面却恰恰相反,像是一汪清澈的山泉,细腻温纯,令人心旷神怡。
“秋师姐,多谢你在血窟内的出手相助。”许韵寒开口。
秋梦笛微笑道:“许师妹客气,其实贵宗已将血丐人击成重伤,我也不过是做了些锦上添花的闲事罢了。”
许韵寒面无表情,心底已经被这位逍遥涧第一人的气度和品貌所折服。她慢慢地抽出自己的长剑,“今日大比,事关宗门荣誉,小妹心知不是秋师姐的对手,但也会全力以赴,望师姐指教。”
秋梦笛微笑着向许韵寒点头,拔出长剑,一股肃穆之气呼啸而出,整个人似笼罩在一片剑芒之中。
“奇怪,今日韵寒师妹为何如此话多,平日里拔剑便算是与对手打招呼了。”萧逸在台下小声嘟囔着。
观战台上,白溪竹开怀一笑,“从未见笛儿有过如此强的战意,看来此届十年大比定是我逍遥涧一脉得胜。”
此时,台上的两人已战在一起。
许韵寒手中的宝剑散发出极强的白色剑芒,以凌厉的攻势攻向秋梦笛,而后者手中的宝剑同样光芒大盛,迎上前去。白色与红色剑芒闪电般碰撞,一触即分,而后两人又以极快的身法再次战到一处,红白光芒相互纠缠,相互交织,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人都是以攻代守的打法,你来我往,姿态曼妙,但又招招凶险,观战之人屏息凝神,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这样激烈的交锋不知过了多少回合,二人同时收手,但都额头见汗,气喘吁吁。平整的青石板战台已是横七竖八,布满了剑气留下的裂痕。
两人的一场对攻激烈异常,寻常弟子几乎看不清二人的身影,但落到大长老这等修为高深之人的眼中却已有高低之分。
二人虽然都没有从对方身上讨到任何便宜,表面看起来旗鼓相当,但秋梦笛应对起来明显从容得多,而且进退有据。反观许韵寒,虽然攻势疾风暴雨,但明显力不从心,若是如此继续下去必然落败。
许韵寒意识到了这点,果断收手,而秋梦笛虽然看破,但却不愿以此法取胜。
擂台上秋梦笛稍微平复了一下内息,看向对面的许韵寒,而后者的一双美目也恰恰盯着自己。
秋梦笛一愣,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坚定?执着?或许用倔强来形容更加合适,但除此之外,似乎还看出了一丝敌意。
的确,许韵寒面对秋梦笛时,总会产生出一种危机感,尤其是有沈烨在场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记得在瑶荷城的第一次交谈,秋梦笛似乎对注沈烨尤为,还有那夜论道时看向沈烨的眼神,每次想起都让她心烦意乱。
正因如此,她对战胜秋梦笛有强烈的执念,不为其他,只为守护心中唯一的存在。
似乎是心心相印,秋梦笛也对战胜对方非常执着,仿佛想要证明什么。所以从最开始便表现出极强的战意。
现在她双臂自然舒展,发丝无风自动,全身亮起红光,而后凝聚成形,尤如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
“去!”
只见秋梦笛身外的凤凰虚影似开始燃烧,而后脱离出去升上半空,竟在空中凝出一只真正的火凤。
这一刻,众人感觉到一股威压,那是属于天空君王独有的气势,君临九天,唯我独尊。
在这火凤睥睨苍生的瞳孔之下,许韵寒的压抑之感尤为强烈,但却不足以打断无极阴阳道的疯狂运转。手中的宝剑银光骤亮,剑指苍天。这一刻,擂台上瞬间多出两道身影,样貌与许韵寒无异,同样地风姿绰约,寒意凛然。
秋梦笛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许韵寒,眼神一滞,表情出奇的凝重。
观战台上坐着的逍遥涧长老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不是天尘子仙尊的无上秘法一气化三清吗?竟然有人领悟了出来。”
“是啊,这可是一人抵用三人的法诀,同样的修为,同样的战力。”
就连白溪竹也有那么一瞬的惊诧,但紧接着浅笑。
“虽然是一气化三清,但以她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完全施展。”
的确,这段时间许韵寒虽专研此法,顺利将莲花小童化为第三道身影,但却是有形无实。实际能发挥的战力不足三成。但无论如何,这是她最强的手段。
唳……
火凤鸣声高昂,俯冲而下。
整个战台似无法承受住这股气息,不断崩裂。
许韵寒盯着从天而降的巨大火凤,一声娇喝。三道身影快速转化,形成一道飓风。紧接着,众人似听到几声咆哮从中传出。
二人同时使出身外化身之术,这是一招定胜负的架势。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见火凤向着飓风俯冲下来,然而恰在此时,飓风中央突然跃出两只银狐,同时咬住火凤的翅膀,向飓风中央托去。
这就是一气化三清的可怕之处,任何术法均可独立施展,这一刻的秋梦笛相当于同时面对着许韵寒的三道身外化身。
火凤在飓风中与银狐发生激烈的绞杀,众人无法看清,但飓风中充斥的力量却越来越心惊。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相互撕杀的火凤与银狐之上,却没有注意到飓风正向着秋梦笛这边移动。
“糟糕,上当了。”秋梦笛第一个反应过来,“原来飓风就你的第三道身外化身。银狐与火凤的撕杀都是假象,目的是在这飓风中凝聚足够的力量。”
秋梦笛放弃了对火凤掌控,虽看破了许韵寒的计谋,但仍不选择退避,而是微微一笑,双眼半闭,眼角竟有蓝光溢出,直至飓风的无限接近。
“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观战席的逍遥涧掌门白溪竹,而另一个却出自吴霜之口。无极宗这边的弟子疑惑的看向吴霜,但后者视若无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一声巨大的爆响,火凤消失了,银狐和飓风同样消失。留给众人的感觉只有无际的热浪,就连视线都扭曲了。战台边缘,许韵寒用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显然消耗过度,再加上刚才的余波冲击,此刻已是身受重伤。
看着面前翻滚不休的烟尘,许韵寒自语,“希望她没事。”
高温过后,烟尘消散,许韵寒担忧的情况没有出现,只是结果也同样不是她想见到的。
只见秋梦笛静立当场,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一缕湛蓝色的火焰围绕在其身旁,众人没有留意到的是额间一条银白色的印记一闪而没。
冰焰守护?众人心惊,这同样是天尘子仙尊失传的法诀,没想到秋梦笛也悟出了一式。
这一次轮到无极宗这边吃惊,大长老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刚才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许韵寒会赢,可惜终究是输给了现实。
秋梦笛自始至终都未尽全力,隐让一线,她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
突然之间的逆转让许韵寒一惊。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秋梦笛,那样的风华绝代,许韵寒苦笑,将目光看向无极宗方向,她想要告诉一个人,她不想输。
可惜目力所及,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嗑!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在地上凝结成一朵血花。身体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许韵寒的神情一一落入秋梦笛眼中,她顺着许韵寒刚才的方向看去,身体忽然僵住,脸色更是变的惨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踏步向前走去。
来到擂台边缘,看着许韵寒,秋梦笛凄美一笑,似是对许韵寒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赢了会怎样,输了又怎样,无异已!”
说完,整个人向擂台下倒去,一滴泪水晶莹剔透,从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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