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今晚准备拜访十家,若是每个都这般,那不是到天亮也做不完么?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阿青,扈大人胆子大,你那些小儿科的东西吓不到他。”
卞烟青当然知道纳兰锦绣是什么意思,她微勾了下唇角,有些痞气的笑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送扈大人一份大礼。”
卞烟青手起刀落,直接割了扈鸣钧的一只耳朵。本来还没从余韵中缓过来,荡漾着的扈鸣钧顿时惨叫连连。
门外是有护卫的,听到这样的动静也不知大人是舒坦的,还是痛苦的。想要进来询问又不敢,只想着大人若是有事一定会喊人的。
扈鸣钧也确实想喊救命,只不过匕首就放在另一只耳朵上,他但凡表现的有一点让卞烟青不满意,这只耳朵就也保不住了。
“我家少主身份何等尊贵,屈尊将贵来找你,扈大人你最好拿出应有的态度。”
扈鸣钧知道公主府这次来人就是有求于他,他不想让自己那么被动,就忍着痛说:“你若是再敢动手,那就休想让我为你们办事!”
卞烟青当下不知该怎么处理,就把目光转向纳兰锦绣。纳兰锦绣到现在都不太能习惯血腥场面,但此时只能装出一脸冷漠的样子。
“扈鸣钧,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介意用你来威慑他人。杀鸡儆猴这种事,有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
扈鸣钧额头青筋直跳,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敢!”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阿青,留他一只耳朵听话,先断他一根手指。”
卞烟青刚把匕首从耳朵处拿下来,扈鸣钧就彻底认输了。他眼睛依然恶狠狠的,只是语气却软了:“既然是公主府需要我,那公子是否也要表现出一些诚意。”
“哦?扈大人想要什么诚意,不妨说来听听。”
“我年轻的时候荒唐过,不小心弄死过几个人,长公主一直拿着不放。”
纳兰锦绣侧头看向穆离,穆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清,只是呼吸却是热的,轻扑在她的耳朵上,带来一阵阵痒意。
纳兰锦绣还没等他说完就把脸颊转向了另一头,她闭上眼睛平心静气。直到感觉心定了才说:
“扈大人年轻时候是荒唐,但可不是弄死了几个人。我记得城南有一处宅子,如今是荒废了,早年前里面可养着不少女子。可惜的是那些花一般的少女,都是饱受折磨而死。光是被我公主府记在册上的,就有一百零九位。”
扈鸣钧的脸色也不好看,一是疼的,二是沃芷又开始尖叫了。她知道扈鸣钧有些特殊癖好,但不知他这么心狠手辣。
一想到自己侍候的人嗜杀成性,沃芷就特别没安全感。尤其是现在陷在她骨头里的东西,还有屋里这三个冷冰冰的人,都让她感觉恐惧。
纳兰锦绣也听不得女子尖叫,她蹙眉:“让她闭嘴。”
卞烟青淡淡的暼了沃芷一眼:“你若是再喊,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沃芷果然不敢出声了,但她还是十分害怕。只能把手指紧紧的塞进嘴里,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喊出声。她把自己团成一团,恨不得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她听到的太多了,阿青,把药给她吃了。”
卞烟青拿出一枚淡红色的药丸,不顾沃芷挣扎,强迫她吃了下去。沃芷以为她给自己喂的是毒药,疯婆子似的抱住了卞烟青,在她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卞烟青蹙眉,一脚就将她掀翻。沃芷被重重摔在地上,嘴上还染着鲜血,正想出声就晕了过去。
扈鸣钧本来很喜欢沃芷,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喜欢一个女人了。不管是声音还是身段容貌,都让他百看不腻,而且勾男人的手段也多,每天都有新鲜感。
现在看着地上那个像破娃娃似的女人,竟然一点兴趣都没了。女人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再是怎么夺目,到头来也只会让人恶心。
“左右扈大人的过往我们也知道了,你总不能让我们集体失忆吧!不如我给你做个保证,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扈鸣钧是个精明的人,见公主府管事卞烟青都对纳兰锦绣言听计从,便知道她在公主府的身份不一般,就点了点头。
“只要扈大人撤了弹劾公主府的折子,再让和你同气连枝的大人们也撤了。有关你的一切资料,公主府都会交给大人,到时候怎么处置都由您自己说了算。”
“好。”扈鸣钧答应的很痛快。
纳兰锦绣笑了笑:“果然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力气。”
接下来去的几个府上,过程和结果都差不多。这些平时颐指气使的朝廷重臣,其实都是怕死的。
只要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明白公主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会乖乖听话。
“少主,怕是明天他们联合起来又要反水。”
卞烟青的担忧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这些做官的人,往往最不讲诚信。纳兰锦绣早就想到这些了,所以才会给他们吃了药。
“除非他们是不想要命了。”
卞烟青之前还以为,喂给那些大人吃的药丸都是无毒的。少主之所以那么说,都是在吓唬他们。她本来还不赞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南楚朝堂一下子就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将清和公主贬为庶民,公主府所有财产充公,至此后再没有清和公主府一说。不过这一派的言论没能坚持多久,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另一派不弹劾清和公主了,对此事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大有两方都不敢得罪的态度。等到那一派安生了,和他们一样开始沉默,他们就知道大家都是怕死的。
朝堂上的人不再逼迫,国主曲清泽就是想让公主府消失也师出无名。一直在风口浪尖上的公主府,总算消停下来。
但事情远不像表面这么平静。往往平静的背后,都是在孕育更大的暴风雨。这一点曲连冰知道,纳兰锦绣也知道。
“公主府再强大,画皮的杀伤力再强,同整个南楚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国主既然已经认为画皮的存在是人生污点,那早晚都会动手的。”
曲连冰的身子经过纳兰锦绣的调理,明显要比之前好一些。但事实正如她所说,她习武伤了根本,日子依然是长久不了了。
“母亲尽管安心休养,这件事就交给我。”
“我不希望你再为这件事奔波,画皮无法顺应发展,早晚都是要消失的。”曲连冰又怎会不知朝堂上的那些人包藏祸心,他们一个个都快成精了,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纳兰锦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她拉住曲连冰的手,柔声道:“母亲,画皮是应该消失,所以我想把她们解散,让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
曲连冰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国主如今咄咄相逼,无非就是因为朝局已经在他的把控中。他不再需要画皮为他做事,反而怕史官会指责于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画皮势大,他再忌惮。”
曲连冰眼中露出赞赏之意,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真不是寻常女子能比得上的。这份眼光,以及看朝局的犀利,比她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我想主动示弱,表现出诚意。国主也是人,想到这么多年母亲为他做的事,也一定会有恻隐之心。哪怕只要有一分,我们就成功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国主生性多疑,做事情不留余地。我怕,他会想要控制你。”
纳兰锦绣感觉曲连冰如今性子确实柔和了,虽然称不上慈母,但事事都在为她考虑。她把额头贴在她的手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南楚,又有谁是不受国主控制呢?”
“你这孩子……”
“母亲若是同意,我明日便进宫面圣。”
曲连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平静:“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
“不过如果把画皮解散,那些被我们威胁过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比如被割了耳朵的扈鸣钧。
“所以,要让国主觉得我们还有用,不然,他会默许那些人来踩踏。”
纳兰锦绣眉头舒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能让这些人活着,就算继续和他们勾心斗角也值得。”
曲连冰有时候会觉得,纳兰锦绣还是像他父亲比较多。虽然做事情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但终归还是善良,想将伤害降到最低的。
这样一份侠骨柔肠,也真的只有那个想做游侠的徐怀予有了。当初她之所以会动心,一是因为他足够强大,二是因为他身上有她没有的善良。
一个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是最渴望光明的,徐怀予几乎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本来她不用走这条路,可以一直跟着他。
但是,他当初把她抛弃了。他说不能辜负他的夫人,亦不能委屈了她,离开的毅然决然。其实,说到底,还是发现他们不合适了,他根本不愿救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