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有一刻的安静,沈瑾妍看了一眼唐煜,红唇微咬,见他面色清冷不似作假,那眸中罕见的冷厉之色更是惊得她心中发颤,心下本想为秦凌说上几句好话,此刻却也不敢再触及唐煜的锋芒,心里不由长长一叹。
秦凌,我是劝过你了,若是你真的听劝便早日回到雍州府,不要来京城搅这滩浑水。
沈瑾妍自认做为朋友她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唯愿秦凌心眼通明,远离是非。
“对了,你说他去了大兴?”沈瑾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眼,不由揪了揪唐煜的衣袖一脸的好奇,她今日也在大兴,却没有碰到过秦凌。
“怎么,你还想和他来场偶遇不成?”唐煜轻嗤一声,面色微沉,话语中更是满满地不悦,“如今他已是惊弓之鸟,再见到你难免不会猜测是你告的秘!”
唐煜一语点醒了沈瑾妍,但想了想之后她又摇头有些不信,“不会的,他应该不会这样猜忌我……”
“人心难测,你也不是不通世事的小丫头了。”唐煜抿紧了唇,有些烦躁地收紧了手臂。
“啊!”沈瑾妍发出一声痛呼,一掌拍在他手臂上,“箍得我好疼!”
“抱歉!”唐煜赶忙放松了手臂的力量,又见沈瑾妍的神色一时怔忡一时惋惜,唐煜不由眉头一皱,道:“不说他了,免得坏了兴致。”
沈瑾妍一愣,旋即大大的杏眼骨碌一转,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怎么……我们英明神武的大理寺少卿唐大人难不成是吃醋了?”
她此刻才算反应过来,唐煜对秦凌的敌意与冷淡那不就是吃醋的表现?
唐煜淡淡地转过了头,明显了拒不承认。
沈瑾妍眼中的笑意却更加浓烈,她就喜欢唐煜这别扭的样子,不由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耳朵,却意外地看到耳尖的红潮,不由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笑什么笑,不准笑!”唐煜转过了头来,却绷不住满脸的潮意,只能伸手捏住沈瑾妍挺俏的鼻尖,哼声道:“再笑我可就不放手了!”
“不笑了不笑了,大人饶了我!”沈瑾妍赶忙求饶,唐煜这才放过她。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关于李员外病情之事,一个问一个答,倒是将刚才聊天秦凌时的不愉快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末了,唐煜才沉吟道:“既然如今你已经有了把握,那事不宜迟,今晚就进宫!”
“今晚?”沈瑾妍饶是心理早有准备,也被唐煜吓了一跳,惊得下颌都忘了合拢,她还以为唐煜要好好安排一番,不然她随意进宫难免会引人猜疑。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唐煜握紧了沈瑾妍的手,又扶着她坐正,“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已经感到那些王爷们快坐不住了,若是年前陛下还不能醒来,那朝中的局势就……”
剩下的话唐煜没有说出来,但沈瑾妍也猜得到,不免眸中多了一抹凝重。
“回去好好歇息,晚些时候我会来接你进宫的。”唐煜抚了抚沈瑾妍的长发,鼓励她道:“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至少沈府的人发现不了。”
沈瑾妍嗔了唐煜一眼,他进出沈家已是常客,还真没有被谁给逮到过,这样一来二去连她自己的胆子都大了几分,心里也存了几分侥幸。
再说这是给皇帝陛下治病,若家里的人真发现了什么应该也不会怪她才对。
平王府。
夜色如水,一片冰凉,王府后院里的凉亭此刻却是一片幽静,几名侍女安静地立在亭中四个角落上,她们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前方,目光低垂静默不言,就像一尊优美静立的蜡像,无声无息。
而凉亭的中央则有一身着宽松雪袍的男子正坐在堆了斑斓虎皮的长凳上,端得是写意潇洒。
只见他手执一壶热茶缓缓地倾倒而出,茶水汩汩落入青花瓷的杯盏中,片刻雾气升腾而上,刹那间茶香四溢,浸人心脾。
平王慢慢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突然他耳尖一动,缓缓放下了茶盏,转头问道:“如何,有什么消息?”
顺着平王的视线看去,正有一黑衣男子单膝着地跪在亭外,恭敬地回禀道:“依王爷所说,这几日咱们都盯着清河县主,的确有了发现。”
“说来听听。”平王不疾不慢地又烹煮上了一壶新茶,这茶是好茶,只是味儿淡了一些,在冬日里喝来无非是为了暖身子,他也无心细品这其中的淳味与甘甜。
“陈素每隔一人便会陪县主到大兴的一处庄子,虽然那庄子有暗卫看守着,但属下也打探到了一二。”黑衣人说到这里微微抬了目光,见平王仍旧一脸淡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接着低头道:“那庄子上原本是住着一个昏迷之人,可今日县主离开后,属下再探之时竟然发现他清醒了过来……”
“啪嗒”!
茶盏滚落在地,晕黄色的茶水迅速地浸染进了那一身雪袍之中,平王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黑衣人,目光如鹰隼之炬,“这么说是清河县主治好了那个人?”
沈瑾妍会医术平王略有所闻,只是当时在猎场她都没有治好皇帝陛下的病情,所以这个小丫头对他来说无足为惧,只是因为她是唐煜的心上人所以他才多留意了几分,没想到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不过属下瞧见每次陈素去接县主好似都带了药箱。”黑衣人也摸不准实情,他也就是在巨大的树冠上远远眺望,而几次发现那屋中之人也是因为他们开了窗户才得以瞧见,听闻敬国公府净墨居的那些暗卫都是威武侯亲自调教的,不然他也不敢轻易犯险。
“那就没错。”平王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精光乍现,片刻后他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大变,拂袖而起,“更衣,本王要进宫!”
黑衣人吓了一跳,却只感觉到身旁袍角冷冷地擦过,身后的几名侍女亦是鱼贯而出,他再转头已经看不见平王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