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蓁蓁捕捉到了孟甜珺那一瞬间的慌乱。
她猜对了。
“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多日的疲惫与茫然之后,虞蓁蓁觉得这是自己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三年记忆的消失,而消失记忆的重点则是自己失踪的那一年。
那一年的关键,则是那个男人。
如果找不回那三年的记忆,她甚至无法心平气和地,去寻找何璐昏迷的真相。
虞蓁蓁问得急切,而孟甜珺的眼神中,却一闪而过一道精光。
“我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这个贱人在外面干的事情,你让开!”她忽然尖声叫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捂着脸哭道,“蓁蓁,我知道你现在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但是你不能伤害我!”
虞蓁蓁没有说话,一旁的祝小融却听不下去了。
他一挽袖子,让虞蓁蓁向旁边让了让,自己则逼近虞蓁蓁,叉着腰说:“你别装,你以为老娘看不出你的那点儿鬼心思?说,你知道些什么?”
孟甜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在指缝里偷看了祝小融一眼,而后哭得更厉害了。
“祝哥哥,蓁蓁如今病了,她胡说八道,你怎么也是非不分?她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怎么能知道?我知道你和蓁蓁关系好,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
祝小融虽然毒舌,却是直肠子的性格,被孟甜珺这么一问,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便索性耍赖道:“哎哟,看不出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还有好几副面孔,怎么那么坏?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说明白,老娘就打到你说明白——”
“算了……”一旁的虞蓁蓁却忽然开口了。
祝小融没说完的威胁话被梗在了喉咙里。
“蓁蓁。”他回头,看向虞蓁蓁。
“我们走吧。”虞蓁蓁却不再看孟甜珺,而是拉了拉祝小融的衣角。
祝小融不懂,明白了虞蓁蓁意思的金綦,也在后面开口道:“融融,我们走吧。”
“你们……”祝小融有些负气地看着她们,并不懂。
虞蓁蓁却已经转身了。
孟甜珺肯定知道什么,但是她不会说的。
因为忘记的人,是她自己。
就算她向全世界宣布孟甜珺知道些什么,除了金綦和祝小融之外的其他人,只会当她是病了、是疯了、是撒谎而已。
况且,孟甜珺在逼问之下说的话,值得信吗?
冷静下来的虞蓁蓁知道,她的话是不可信的,而她更不可能让祝小融或者金綦出手,去“拷问”孟甜珺。
尤其是和家中关系本就不好,也被虞仲看不上眼的祝小融。
她不能将唯二两个尚且信任自己的朋友,置于危险的地方。
失去的一切,她都可以努力寻回,但现在的她,再承担不起失去了。
……
祝小融想不明白,也懒得想这些念头,只是见虞蓁蓁去意已决,只得咬牙切齿地威胁了孟甜珺一句:
“你悠着点儿高兴,要是真被我发现了什么,我就把你头发剃光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偏偏这时,虞仲却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孟甜珺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立刻推开祝小融,跑到了虞仲的身后躲着。
“姨父,你不要生蓁蓁的气,我只是想要安慰她……是我笨,没把她劝回来。”孟甜珺哭得梨花带雨的,仿佛说得是真的一样。
虞仲将孟甜珺护在身后,冲着虞蓁蓁的背影吼道:“这种心思恶毒的女儿,劝她干什么!我没有这么个女儿,让她滚!让她滚!还有你!”
鉴于金綦的背景,他不敢对着金綦大声,便指着祝小融,仿佛他是个脏东西一样:“这个死变态,也给我滚!”
祝小融早都习惯了别人的这种态度,不觉嗤笑一声。
“叔叔你放心,我连我家都不愿意待着,何况你家这破屋子,太小,耍不开的。”他平静且正经地丢下一句,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虞仲被气得够呛,孟甜珺则躲在虞仲身后,嫉妒和暗喜。
虞蓁蓁终于滚出了这个家。
可是为什么,祝哥哥这么信任她呢?
“滚!快滚!”他高声喊着。
……
在父亲的“滚”声中,虞蓁蓁再没有回头,只是漠然地上了金綦的车,随着车门的关闭,将一切隔绝在外。
金綦和虞蓁蓁一起坐在后座上,温柔地抱着微微打着哆嗦,却依旧坚持没有晕倒的虞蓁蓁,取出毯子围在了她的身上。
祝小融开着车,三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回你家吗?人民路?”直到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祝小融才问金綦。
“去西四安路,我自己的房子。”金綦轻声道。
“了解。”祝小融拐上了左边的岔路。
金綦依旧抱着虞蓁蓁,轻柔地问:“你真的觉得,孟甜珺知道些什么?”
虞蓁蓁不答反问:“家里还好吗?”
金綦笑着将额头靠在她的肩上,笑说:“奶奶还好,爸爸妈妈都不许我管你的事情,再加上大伯二伯他们……所以不管你想查什么,人没有,钱有。”
永远都是这样,金綦永远能理解虞蓁蓁心中想的是什么。
“还有钱可用,还不赖。”虞蓁蓁强撑着自己,笑了一下。
金綦嘻嘻地笑着,忽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其实那钱是我们两个的钱,而且,也不只是钱的。”
虞蓁蓁有些糊涂了,回过头看着她。
金綦又笑了。
“两年前的事情,你忘了,我慢慢和你说。”
金綦的话还没说完,开车的祝小融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们,大惊小怪道:“两年前?你们两个趁我去非洲玩儿的时候,干什么好事儿了?”
“开你的车吧。”金綦对着后视镜做了个鬼脸,又强迫虞蓁蓁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她。
“睡一觉吧,明天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虞蓁蓁顺势闭上了眼睛,感到了这段日子以来,最难得的平静。
金綦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坚强且活泼的闺蜜,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想起了口袋中那个这几天已经被她揉烂的纸条。
她决定回去就将那张纸条烧了。
他不配。
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了一个人之后,还能请求原谅
“忘了吧。”她低声喃喃地说着,“蓁蓁,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