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莉给女儿打电话,不通。不是哪种关机的不通,没有机械声音提示,就是打不通;女儿节假日好上她爷爷家,南门莉就给公公打电话。可是,公公说,孙女没在他那里。公公想了想,又说,“能不能在她老叔那儿?”
女儿老叔开了一间电竞厅,女儿动不动就泡在她老叔那儿,真有这种可能。于是,南门莉就打给小叔子。
胡地接到电话,说侄女没在他那儿,可能在别的电竞厅里打通关。
女儿胡池姬是网迷,南门莉和丈夫胡天都反对,社会上也都一个声地反对青少年沉迷于网上。唯有她小叔子说这是一项体育竞技运动,明里暗里都大力支持侄女,有的时候,作为嫂子南门莉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南门莉说,“你那里就是电竞厅,她还用到别的地方干啥?”
胡地说,“嫂子,你不知道,到冲顶的时候,我这里的设备,就不足以支持她了,她必须找一台高配置的电脑,她这是在哪里通关呢。”
南门莉一听这话就来气了,她吊着声音说,“要你这么说,就不用找她了?”
“找……还是得找找,三四天了?”胡地磕绊了起来,说,“那什么……”
南门莉不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按死了。
南门莉把电话扣在心口上,听着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着,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丈夫胡天。丈夫是警员,他不让妻子随便给他打电话,南门莉这是没有办法了,才把电话打给他。
…………
胡天很懊恼,他像跟谁怄气了一样说,“丢了,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是什么话!那不是你的女儿?!”南门莉也大声地斥责丈夫。
胡天那边没了动静,呆了一会儿,他问,“你在哪里?”
南门莉往四周看了看,说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胡天说,“你为什么在那里?”
南门莉就把她找小叔子胡地说的话,对他学了。胡天心里想,女儿的失踪还有其他可能?
他就把妻子电话的情况对秦禹说了,秦禹说,“那你快去,别找到了别人的失踪女,自己的女儿再失踪了。瑶禾山这边交给我好了,总部马上就会派员来。”
胡天应声,就开着他那辆“黄蜜”,向妻子说的地点进发。
到了妻子那里,停下了车,南门莉拉开车门,身子“嗖”的一下,坐进了副驾的位置上。
胡天顿了一下,胳膊拄着方向盘,转过身来问南门莉,“你都找了哪里?”
南门莉呛声说道,“哪里也没哪里,我知道哪里!”
“得了得了,我跟你说,今天要是找不到,也就罢了,要是找到了……”说到这里,胡天不说了,把身子一扭坐了回去。
南门莉感到丈夫的话里有话,就扭转身子问,“‘找到了’怎样?”
胡天把头扭向他妻子,凶巴巴地说,“‘怎样’?你认为她这样能行吗?一门心思迷在网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网瘾,是病,不想点办法,那不是块废材呀?”
南门莉轻叹了一口气。她也承认,闺女这样就完了,今年初三,明年初四,是中考的最后一年,再要是迷在游戏里,就彻底废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能使闺女从游戏里拔出来呢?于是她问,“想什么办法?”
胡天发动了车,缓缓地开了出去,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呢。”
南门莉使劲剜了丈夫一眼,在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故意使劲往座椅上坐了一下,使座椅怪叫了一声。
…………
两口子到各个电竞厅里、网吧里找闺女。走了二十几个这类的场所,胡天厌烦了,他说,“解铃系铃,咱们还得让胡地出来找,他教坏的,他就得负责找到!”
“我说也是!”南门莉愤愤地说。
于是,胡天就开车往弟弟胡地的电竞厅那边开去。到了那里,胡天按了两下喇叭,胡地走了出来,看是他哥的车,就拉开后车门往里边看看,见后边空空的,就钻了进来,看看嫂子的背影,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哥,问,“你们没去找小姬?”
“没去找,就不到你这里了。”他哥胡天有些气哼哼地说。
“找没找到?”胡地又问。
这回南门莉接过话来说,“找到,也不上你这里来。”
胡地左看看右看看,说,“神马意思?两口子说相声吗?”
车前座的两人都不吱声。
胡地蒙蒙地说,“你们不会认为我把姬藏起来了吧?”
胡天和南门莉小小转向对方,交换一下眼神。
看着哥哥、嫂子这个样子,胡地说,“哎,我犯得上吗?藏我侄女,我干什么?”
胡天从后视镜里端详着弟弟一会儿,然后说,“你没藏,你不会不知道她在哪里吧?”
“我怎么知道……”说完了这一句,他又紧接着说,“我知道我还不告诉你?看我嫂子急成那个样子,我还忍心知道了不说?”
南门莉这时接上了话,她说,“我和你哥我们找了二十多个电竞厅、网吧,小姬是形影皆无,我想她能不能出什么意外?”
“意外?不会。”胡地肯定地说,“姬不会出意外。”
胡天问,“那怎么没有?除了游戏厅,她还能上哪儿去,这都三四天了。”
胡地思索着说,“她应该就在电竞厅里啊……”
“那怎么没有?”胡天说,“你说的电竞厅,我和你嫂子几乎都找遍了,没有。”
“里边的你们也找了?”
“?”南门莉没明白,她说,“你们这种场所也有?”
“当然啦,”胡地说,“高档的,电讯号强劲的,都有。独立一间,谁也影响不到,吃、睡,大喊大叫都在里边——那是了,小姬准是在哪个电竞厅的里,你们没找到。”
“那你跟我们走吧,”胡天说,“你们这里的关窍只有你们行内人才知道,你不跟我们去找,还等着什么?”
胡地很不情愿地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