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摇晃的处女(1 / 1)

()§第一节摇晃的处女

我天天朝那边张望,天空低矮,楼宇空寂,我的张望总是没有结果。Www..Com

赵凝《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

梦去坐在班车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上,用大衣的一角罩住一点脸。冬天的枯树枝在淡黄光线的照射下,在车内投下一片错综复杂影子。梦去盯着班车狭窄过道上那繁杂的图案,觉得那倒很像她此刻的心情。

梦去29岁了仍然是个处女,梦去听人说女人只有通过那道粉红通道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梦去对那个粉红通道充满玄妙的幻想。

人们无声地上车,都穿着厚重的衣服,面孔苍白,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病态。在机关呆得时间过长的人,脸就会变得白而没有表情。梦去把大衣盖在脸上,不想让那些大白脸侵入自己的梦境。

粉红通道。梦去在大衣后面看到一点血的颜色。

车子晃晃悠悠开起来,单位的办公大楼被车屁股后面的大玻璃窗甩在了后面,然后,按比例一点点地缩小,很快就脱离了梦去的视线。一旦远离那幢灰楼,梦去的心情会变得轻松一点。路边的秃树在蓝天的映衬下有一种金属的质感,坚硬而弯曲,但总的趋向又是统一伸向天空的,像一只只削瘦而多指的怪手,拚命伸向天空,想要抓到点什么。

那些怪手长在白脸人身上,样子是有点滑稽的。但梦去时常能在身边的男男女女身上看到这种怪异组合。甚至在班车经过那些秃树的时候,梦去隐约能感到某种连接,那些假装昏昏欲睡的人,其实暗地里都伸长了胳膊,他们伪装自己的方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上司那半秃的后脑勺正对着梦去的鼻尖,梦去闻到一股过时发乳刺鼻的化学味道。上司张启明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成天拿张报纸看来看去假装关心国家大事,其实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梦去的上司对梦去不错,但梦去就是讨厌他。说不出理由,讨厌就是讨厌。梦去的女友黑椰常把梦去形容成一个“全封闭打火机”,因为她29岁了还是一个处女。

黑椰说:这太不正常了,你的心理会变态的。

不缺胳膊不少腿,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这更病态。”

梦去说:“那你就直接把我送火葬场得了。”

该给你找个男朋友了。

你又不是我妈,操那么多心干嘛?

那……一起吃顿饭总可以吧?

班车还没有开到固定停车的地点,梦去的呼机已经响了两次。

黑椰在小黑屏幕上狂呼:“全封闭打火机,速来吃饭。”

梦去看到全封闭打火机几个字,觉得脸上一阵躁热。

“你的呼机怎么老响?”

半秃的后脑勺忽然变做一张脸,把梦去吓了一跳,好像一团肉粉色的面团上凭空生出一些皱巴巴的眉眼来,她总是在抬头之间看到这张脸,已经工作几年了,可梦去还是不能适应这张脸。

“梦去,你的呼机怎么老响?”他又问一遍,他的嘴就像复印机一样不厌其烦“朋友约我一起吃饭。”

是男朋友吧?

梦去说:她是一个女的。

说话间呼机又响了一次,梦去知道这肯定还是性急的黑椰打来的,就不打算低头再看。上司总算把脸转过去,梦去看到那个肉粉色的后脑勺才略感安全。

光的影子在梦去脸上流连,她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微眯起眼。想想自己的年龄已经到了再不结婚就有人替你着急的岁数,谁见了她都说,当心把什么都错过去了。梦去倒没觉得自己错过什么。她活得好好的,虽说不是比谁都好,但也不算太差吧。邻居家的姐姐只比她大一岁,就已经有了两个小孩了,他们是一对双胞胎,整天形影不离地缠着她,把那个做了妈妈的女人折磨得面如土色。梦去觉得她才是把什么都错过去了呢。不像她们这种单身女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嘛就干嘛。

黑椰也没结婚,可她男朋友却没少谈,换了一个又一个,换得自己都烦了,她常冲电话里找她的男人嚷嚷:

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说完了又很后悔,因为她骂走的那一个常常是她最喜欢的。

黑椰说她每一次恋爱都是认真的,但厌倦也是真的,两种情绪都来得很快,她脸上常留有纠缠后的倦意,可以看得出烈火怎样在她身上燃烧,又怎样在瞬间化为灰烬。

她现在有一段时间不谈恋爱了,精神恢复得很好,在电话里说话底气十足,梦去一听就听出来,她最近过得比较安静。

黑椰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告诉梦去,今天她打算让梦去见一个人。

班车经过闹市区的时候,车速放慢了许多,可以清楚地看到路边行人的脸部表情和衣服上的灰尘。忙碌了一天,行人都很疲倦,脸上的表情都略带着那么一点不耐烦,只有去赴约会的男女脸上挂着特有的表情,他们的步态显得特别自信,他们的身上显得特别清爽。梦去只是为那些女人可惜,脸上的浓妆到了床上肯定会被弄得像化了的蛋糕那样一塌糊涂。

转眼功夫班车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单位的班车根据职员家住远近安排了几个固定停车点,梦去差不多要到最远一站下车。梦去家住的那片小区以前是片坟地,现在建得像个花园,站名也改了,不叫什么什么坟了,而叫迷园小区。梦去喜欢这名字,常常坐在阳台上胡思乱想这名字的来历。

母亲对梦去这种没有目的的生活方式十分反感,母亲整日忧心忡忡,担心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她这种没来由的紧张情绪很容易传染给别人;使靠近她的人跟着她一起担心、焦虑、着急、上火。

梦去每天傍晚下班,头皮都一跳一跳地痛。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抹夕阳消失的时候,到处是雾茫茫的青灰色,梦去人还没有走进家门,在楼道里就先听到她家电视机的声音。音量总是开得极响,那个时间多半是在播报当天的股票行情,空气中充满了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擦根火柴一点就着似的。

§§第二节耳朵里的另一种声音

妈,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在外面吃……唔,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啊,啊。

梦去好容易才让母亲停止说话。你要是不拦住她,她能唠唠叨叨一直说下去,从昨天报纸上的杀人新闻讲起,讲到股票暴跌,她买的那几只股票再次被套牢,还有什么彗星快撞地球啦,天津一青年伪造与克林顿合影啦,总之她的忧虑是多方面的,有时到哪儿听人说了耳朵什么。

事,说的人都忘了,她倒当起真来,听风就是雨,为那些与她几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没完没了地操着心。一梦去放下电话,母亲嗡嗡铮铮仍在耳朵里滞留着,仿佛有人把电话线直接插到她耳朵里,拔也拔不掉,只好走哪儿带到哪儿。

梦去刚在一张椅子上落座,黑椰就带着一帮人呼呼啦啦地来了。

黑椰笑道:“嗬,你倒准时来了,我当你要迟到呢。”

梦去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从来没个点儿。”

大伙闹哄哄地坐下,东一嘴西一嘴地点菜。他们闭着眼睛就可以说出菜名来,可见经常到这家餐馆来。

吃菜,喝啤酒,听各种各样奇怪的玩笑,梦去的脑子却好像一直悬浮在这些热闹之外,耳朵里一直响着另一种声音,那是一个持久不断颇具穿透力的女声,她的声音像一些尖锐的小针,密密麻麻排在梦去的头皮上,有一些小针落下来扎她,另一些小针就抬起来等着,小针一排排地扎下来,梦去的头皮就一跳一跳地痛。梦去明白自己虽然人在外面玩,但却把耳朵丢在了家里,一继续听母亲在她耳边数落来、数落去。母亲总是看不起自己的女儿梦去,总是说别人家的孩子多好、多争气。母亲对谁都不满意,父亲总是想方设法让她高兴,问她想吃什么,她总是冷冰冰地回答:随便。说完她便转身到屋里听股票分析去了。

母亲能干过了头,要强过了头,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让她满意的。梦去常看见母亲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手里举着一只小半导体,微张着嘴贪婪地像用耳朵吸吮一种饮料似地听半导体。

半导体里传出滋滋啦啦的噪音以及股评人士不那么悦耳的嗓音,那人嘴里仿佛永远含着一口痰,痰随时可能吐出来,随时可能咽下去,母亲却把收音机举在耳边,生怕漏掉半句。

梦去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快乐不起来的,因为她走到哪儿,母亲就会跟到哪儿,躲在她耳朵里说话,幻化成别人的影子来跟踪她、监视她,即使人在外面吃饭,心里想的还是家里那些灰茫茫的、毫无意义却又足以把人磨老的事情。

§§§第三节陌生人

饭局结束,黑椰还要带着一帮人去泡酒吧。

换个地方继续喝点儿嘛。

黑椰脸上的表情其实已醉了、梦去有点不敢看她的脸。

梦去的父亲喜欢喝酒,喝过之后立刻就像孙悟空一样原本温和善良的一个人,在酒后立刻被酒精烧个暴君,一个嘴脸扭曲胡言乱语的人,一个疯子,一个失去控制和尊严的无赖。

看到黑椰喝酒,梦去总是会想到父亲。

黑椰打扮得像一只黑乌鸦似的,带着手下几个小乌鸦,呼呼啦啦地来,又呼呼啦啦地去。

临时梦去面颊上留下一个黑色唇纹,印章似的清晰。

梦去愣在那里很久,中间一段时间大脑里面的零件好像短路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有个人走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他可以送她回去,梦去就稀里糊涂跟着那人走了。

餐馆门口亮着几盏奇异的小灯,颜色各异,像几只奇怪的眼睛,悄悄地张望着这对陌生男女。

梦去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你呀?”

“黑椰把我介绍给大家的时候,你正好不在,去洗手间了。”

哦。

黑椰常常提到你。

“黑椰说你人不错。”。

“黑椰说……”

那人得十分拘谨,弄得梦去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幸好这时车来了。是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这座城市里很少见。满街跑的都是黄车,这种绿车就显得有点特别。

他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老实。

一上车就开始抚摸。

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腰,在她的腰上十分明显地动作着。

梦去想起张启明的手和差不多以同样方式开始的抚摸。

梦去讨厌跟上司有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可又很难躲开。

人生的过程就是身不由己的过程。

车内光线很暗,梦去完全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她想不起身边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她用力把那人的手推开,可过了会儿那只手就又伸过来。梦去想忍忍吧,忍忍就到家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上了这个人的车。他把脸贴过来,眼镜正好抵在她眉骨上,弄得她很硌。

到我那儿去吧?

那个男的肯定觉得这一路的终点站就在某一张床上。

于是,他很坦然地叫住司机停车,然后告诉他一个跟原来的路相反的方向。司机说,调头?这是高速路,怎么能调头呢?

那好,师傅,你先往前开。

车窗两旁车灯很亮,车内的黑暗使人有种在隧道里穿行的错觉。男人的手继续像鱼一样游开游去,梦去高叫一声停车的时候,梦去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叫停车干嘛?

我要下车。

“好啦好啦,我不弄你了,不弄你总行了吧。”

梦去没理他。等司机把车停稳之后,她打开车门下去。她实在想不起那男人的脸长什么样,只知道此刻他正隔着玻璃窗看她。

过了一会儿车子才开走。

梦去返身截了另一辆出租车回家。这种聚会实在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每回参加梦去都觉得后悔,可在家里呆着又得看母亲那张脸,干什么都没意思。

§§§第四节姐姐梦来

姐姐梦来睡在梦去那张床上仰脸微笑。

梦去进门的时候刚好十二点(邻居家的钟在敲十二下)。

母亲在客厅里看电视,仔细看时才发现,其实她已经睡着了。她总是歪在沙发上睡觉,而且只要一关电视她就会立刻醒来,直着眼睛问你:

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可刚才明明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梦去的母亲是制造错乱的高手,她有本事让原本很简单的事变得极为复杂,充满曲折的过程和令人不可思议的细节,她手上仿佛沾有某种魔法,能把别人和自己都折磨得痛苦不堪。因为和母亲合不来,姐姐梦来很少回家。姐姐是一个狂热的电影疯子,一心想拍一部艺术电影。

梦来告诉梦去,最近她抓到一个好题材。

梦去听姐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一晚上接连做了好几个梦,其中有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躺在上司怀里,周围的环境像办公室,又像是在什么人家里,梦去梦见自己全身**脚上却穿了一双她从来没见过的、式样很怪的袜子,袜子上有许多曲里拐弯的条纹,非常难看。

早晨吃早饭的时候,梦去并没有看见姐姐,几个房间里找找,也没有看见她。母亲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到很大,她从一睁眼到晚上睡觉都要看电视,即使不看也要把电视开着吵人,弄得家里人说话都得放开了嗓子喊,像在吵架似的。

班车停在固定的地方,它每天都很准时。梦去想自己要是一辈子在这个单位于下去,就得在这里等一辈子班车。这想法太可怕了,谁愿意一辈子都干同样一件事呢?

那些在机关坐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最后连长相看上去都很像了,就别说个性了。

梦去可不想把一辈子都耗在这里。

§§§第五节暧昧不明的爱情

一个名叫郭东立的男人不断给梦去打电话,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梦去上班时间电话接多了心里就很烦。梦去想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送她的那个人呢,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办公室的百叶窗把房间里的光线分成一格一格的,坐在对面的那个女职员正在一次又一次地照镜子(镜子藏在下面的抽屉里)。她是新调来的,她说她叫洋子。梦去马上想起鲍勃·迪伦的那个大野洋子。她也留着一头浓密的长发,穿着怪异的衣服,她这身打扮在机关是很乍眼的,男人们用很复杂的眼光看她,但洋子说她无所谓。

她什么都无所谓。

上班照镜子也无所谓。

梦去就做不到像她那样。

梦来说,梦去,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心事太重。

梦去说,我怎么啦?不就是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

语气虽硬,心里面却发虚。不知怎么碰来碰去全是像郭东立那样的,说来说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床。想办法把女人弄到床上去,或许要费些口舌,但因目标明确,再麻烦也是乐趣。

那天下班,那个叫郭东立的男人从电话里钻出来,站到梦去单位门口来。

“那天晚上送你回家,我喝得有点多……所以……对不起……”

梦去惊奇地发现,此人站到阳光下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坏。梦去站在单位门口跟郭东立说话的时候,正好洋子从里面出来,他们就打了一个招呼,第二天上班洋子对梦去说:你男朋友不错。

这话倒叫梦去听着挺舒服的,虽然那个姓郭的绝对还算不上什么男朋友。他倒是一心想约她出去,但梦去总觉得那人似乎靠不住。他每天下班时间都准时出现在梦去单位门口,一个礼拜之后,梦去和他有了第一次约会,他们到一家水上酒家去吃饭。这次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态度从容,彬彬有礼。

他车里放着很高雅的古典音乐。

他头发上抹着光洁油亮的定型摩丝,他的脸微短而略方,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眨动,问他一句什么话,他就笑了,笑了之后再回答,说“好”或者不好。梦去觉得这人好像跟他以前接触的人都不一样,具体说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车子从单位大门口开出来,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每一条道路都显得特别拥堵,车开得很慢,走走停停。梦去今天下班没有坐班车,到明天上班肯定会有同事来问她“你昨天跑到哪儿去了”。这单位就是这样,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有人知道。

正好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郭东立把车停住,侧过脸来看了梦去一眼,问:“还生我的气吧?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喝多了。”

“我看也是”梦去说。

“我认识你姐姐。”

“哦?你真的认识我姐?”

郭东立有些支吾地说:唔……她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两年前她希望我的一个朋友给她的电影投资,后来也不知事情怎么样了……

“你跟黑椰是怎么认识的?”

嗨,那个疯女孩一天到晚老打电话给我,叫我上她那儿去玩……成天老弄那么一屋子人聚会,烦不烦呀?

看不出来,你倒是事业心很强的人。

你看不出来的事……还多着呢。

他稍微嗑巴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隐瞒似的。

绿灯亮起来,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边有许多需要挤公共汽车下班回家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梦去就感觉出一些优越感来。她的工作即使再没意思,上下班还是有班车可坐的。她上班挣钱虽然不多,但生活还算稳定安闲。

郭东立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在机关坐办公室的人啊,什么也不用操心。”

梦去说:“你说的是反话吧?”

郭东立耸耸肩笑道:“我怎么说的就是反话呢?我发现你这人特敏感,你姐就比你有魄力,什么都敢干。”一梦去不再说话了,眼睛盯着路边的树木行人,他们都被快要落下去的太阳映照成一种奇特的黄色,好像装在玻璃瓶子里的另外一种人,活动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梦去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别人表演。

§§§第六节水上酒家

水上酒家是一个从路面上完全看不见有水的地方,进去的时候梦去还在想,明明就在马路边上,为什么要起一个带“水”的名字呢?到了里面才知道,这饭店建在一座桥上,他们坐的地方正对着一条河,河的尽头是一轮慢慢落下去的太阳。

梦去说:

“怎么从外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想像的是这样,实际情况却是那样。”

小姐穿着民族装拿着菜单过来,说起话来小声小气的。梦去觉得坐在这个怪怪的地方吃饭,不知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梦去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长条形的镜子里磢去看到自己表情怪异的脸。

她问自己:“我真的想跟这个人在一起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请自己吃饭的男人,可是,她又劝自己,不了解怎么知道喜产喜欢?

洗完手回来梦去看见郭东立已经点好一大桌菜在那儿等她。梦去坐下来就吃,心想,要是有人经常能陪着一起吃呼饭,说些平常话,倒也不错。

黑椰在电话里说,她并不认识那个叫郭东立的人,他们家倒有一个叫郭产东的清洁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梦去说,你别玩笑了。

黑椰说,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最起码……不算太熟,能在某一饭局上见过面。

黑椰的话说得模模糊糊的,也许她的朋友太多了,她实在想不起来谁跟谁是怎么回事了。黑椰独自一人住在一幢三层楼的别墅里,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她总在别人快醒来的时候上床睡觉,中午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黑椰告诉梦去,她独自一人管理好几家公司,因此赚了不少钱。但梦去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生意的,公司地点在哪儿,在北京像黑椰这种云山雾罩式的人物多得很,即使是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人,也很难知道他具体是于什么的。

梦去就这样陷入这场暖昧不明的爱情。

郭东立每天下班开车来单位接梦去,送她回家或者他们一起到一个什么有特色的地方去吃饭。花样都是郭东立想出来的,他对吃好像很在行,总是说我们到哪哪哪去吃大闸蟹,或者哪儿的火锅底料特别鲜。

梦去的母亲隐隐地感觉到了梦去生活中的某种变化,一天下午,母亲突然问梦去:

你最近怎么啦?单位里动不动就加班?

梦去说:“有什么办法呢,吃这碗饭嘛。”

梦去不敢把实话告诉母亲,怕她没事找事瞎担心。梦去实在是很想逃避这个家,逃到什么地方去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爱情暧昧不明,什么都是不确定的。梦去越来越看不清楚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了:神经质的母亲、事业狂的姐姐、殷勤的男朋友,周围的人都像生活在一锅沸水里,迷狂而又令人难以琢磨。

§

§

妹妹梦去姐姐梦来1_更新完毕!

最新小说: 万古第一杀神苏玄 龙血丹尊叶辰(叶辰沈雁凡) 燃情辣妻携宝归来沈蔓歌叶南弦 遮天之女帝的绊脚石 五宝爹地甜宠妈陆南烟顾北寒 极品龙婿龙辰(龙辰楚婉柔) 无敌古仙医叶飞 主角霍海云晴 云晴霍海 当霸总一家穿越到古代后庄静初褚南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