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风和日丽。
至尊夫妇一行却是在老夫子慕容恪的陪同下来到了桃花坞外。
慕容家除了敦煌君,辽东君和雁门君一起陪着老夫子和至尊夫妇,至尊夫妇身边除了那位郑掌印郑监,也没有其他人,显得异常低调。
小辈却只有慕容子明一人带路。
桃花坞未等通报禁制消解。
露出了进的桃花坞内的道路。
众人看去只见得一派仙家气象,有一座孤峰在花团锦簇的桃林里,有小桥流水,有水道幽幽。
老夫子也是第一次见着白日的桃花坞,那晚陪姬大先生进来就是一通争斗却是没看清是个什么样子,今日算是见到了。
大感这桃花坞里风雅养人。
待走的近前,便见得一道清秀身影,头戴莲花冠,身着天青色道袍正在对弈亭中。
那人正是纵横子。
远远的对慕容恪老夫子唱了个诺,说是夫子亲来未远迎。
说话声中中气十足,显得修为深厚。
至尊夫妇到的亭前,也不见纵横子施礼,静静等待一行人上了亭,才一挥手示意请坐。
纵横子开口道:“正魔有别,李道兄夫妇亲来,未有远迎还望见谅。”
至尊李治开口:“道兄不必介怀,此次却是我们冒昧打搅!”
纵横子也未多少客套话,直奔主题道:“郑前辈的大弟子在城外枫林是我亲手所杀,只是不知他前来刺杀是三位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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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纵横子好感无限的慕容老夫子瞬时震惊,本待心头还有疑问这一位为啥和昔年的那位光明教主为何如此像,还没等攀扯交情,居然直奔主题。
至尊李治和夫人孙十娘十分窘迫。
就是一向人老成精的郑监也大感为难。
不得已三位只好看着慕容老夫子。
慕容老夫子咳嗽一声说:“纵横先生且莫乱猜,不是这三位的所为。”
顿了一顿,老夫子又接口道:“不知另外两位可在。”
纵横子轻笑了一句:“夫子放心,此间事今次是纵横子顺带料理,释尊和儒藏因事回了大光明顶。”
得知那位性格莫测的儒藏卿万卷不在,老夫子心有余悸之余也觉得此事应该有转圜。
其实老夫子慕容恪不知道的是纵横子此刻比他还紧张,石窟中住着的那位只怕更是难缠。
正这时候慕容隆对着道隐纵横子施了一礼,然后拿出一张便筏递过来,说:“纵横先生,子安师兄给卿先生的信,既然不在,我交给您。”
纵横子接过后看了一眼,却是淡淡一笑:“几日不见,在敦煌君的门下随遇这字倒是有长进了。”
说罢却是把便筏收进了袖中,淡淡再次开口:“那位孙侍郎的事可放过,不过这里不日将再开天下棋局,李道兄权且把你的礼部侍郎借我用用,帮着迎来送往一下各位大国手棋侍诏。儒藏那边我去说情。有小随遇的便筏,应是没问题的。”
至尊李治是有气度涵养的人,温和说道:“劳烦纵横先生费心帮着转圜了。”
说罢还拱手一礼,端的是慕容老夫子的高足。
今日的至尊穿戴的是常服,就连至尊夫人孙十娘也是常服,虽然徐娘半老步入中年,但是毕竟是有修为的人,而且修为不低,自然是保养的看起来也就比二八年华的少女稍大。
辽东君和雁门君见的情势回转自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要是那位卿先生嫉恶如仇的脾气指不定不会这样好好说话。
指不定要至少和郑掌印手上见见输赢,还是这道隐纵横子好相处。
慕容老夫子手捻山羊胡子,不禁摇头宽慰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那刺杀之事可否让郑监慢慢调查,他是三朝元老,此次确是替人背锅了。”
道隐纵横子看着老夫子的山羊胡子有点好笑,还是忍住了,然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正这时候,桃花庵石窟中传来一个声音:“道隐哥哥你这大半天和人说话,可是饿着我了!”声音千娇百媚甚为嗲。
说话声中从石窟间出来一轮椅,上有一个璧人,腿上覆盖这一方白狐皮毯,堪堪漏出脚上的银靴,上面的铃铛只是晃动并未发出响声。
放眼看去来人的黑发却是用一根玉簪簪住,若是细看便还能看到上面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脸上却是戴着一张画有朵朵牡丹的假面,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身上的六铢衣甚为华彩,其上隐隐约约能看出有金丝绣成的字,只不多因为随着身体转折,看不出具体写的什么内容。
这璧人自己双手推动轮椅先前移动,看的周遭的人都是心中不忍。
道隐纵横子看到魔君忘尘缘出来不由得头大如斗,硬着头皮说道:“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
椅上的壁人咯咯咯开始笑,笑弯了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说道:“想吃鸡。”
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慕容世家的。”
众人听得不由莞尔,只听得轮椅上那人大喘气了一口说道:“得月楼的西瓜鸡。”
待的这一句话说完,众人才明白他想说的是慕容世家得月楼的西瓜鸡。
姑苏名菜。
纵横子只得起身告罪。
这时候慕容子明自告奋勇说是代纵横先生去得月楼买。
亭中诸人见得这一位妙人,皆是停顿一瞬不知说甚。
道隐纵横子有点上头,只好开口介绍说:“这一位乃是我教最高象征魔君忘尘缘,如姬教主一般的人物,最近客居在此。”
然后又对魔君忘尘缘说:“这一位是慕容世家的慕容老夫子,这是至尊李治夫妇,亦是慕容老夫子的高足。”
顿的一顿又一一介绍了其他人。
听得纵横子这边介绍自己,君尘缘心中腹诽一句:“这高帽子是把我置于火上烤。”
然后咯咯的笑了一声:“君忘身具残疾,多有失礼,还望诸位见谅。”
本来众人被纵横子的那一句魔道最高象征就震撼的还没回过神来,这时候听到这魔君忘尘缘坐在轮椅上的见礼,也都是拱手回应道:“君先生客气了。”
就是这慕容老夫子见得这璧人受这轮椅之苦,也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君先生在光明教所司何职,怎会落得一身这一身残疾。”
未等搭话又继续说道:“姬太曾是我的学生,老夫医术小有成就,若是方便,老夫亦可尽点绵薄之力。”
君尘缘知道慕容老夫子话中的意思,但是不想被探的根脚。
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聊表谢意后说道:“老夫子高义了,我这残疾是胎里来的。就算夫子您医术通天亦是无用的,我与光明教就是一闲人,也就是道隐哥哥口中的那一个象征罢了。”
停顿一瞬又语带哀伤的说了一句:“姬教主便是光明教的光之尊者,我便是那暗。他是那圣尊,我便是魔君。对应而生,就只是一个象征罢了。”
众人心想这魔君忘尘缘身具残疾也真是可怜,听着千娇百媚的语气只怕还是一个女子,也真是可怜。
老夫子见这轮椅上柔弱的身影,满是怜惜,听得这哀伤的语调,亦是觉得唐突了佳人。
微微错愕后,慕容老夫子竟然拱手一礼道:“是老夫孟浪了,突然听到昔年故人,情不自禁,爱屋及乌了。”
君尘缘咯咯咯咯一笑,竟然再次笑弯了腰,缓过来后幽幽说道:“既然是太哥哥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世人都知慕容世家知礼明仪,慕容家叔叔却是太过要求自己了。权当是对君忘的关心。”
听到这善解人意的话语,老夫子及二位子侄如沐春风。
就是这至尊李治夫妇协同这三朝元老的郑监也觉得这么一个璧人居然天生残疾真是天不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