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为什么我们要受秦翼明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节制,难道大人忘了在安陆县,他杀了我们一百多将士么?就算唐县解围,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啊!”马良文不服气道。
陈治邦在一旁教训道:“总兵大人自有总兵大人的道理,你小子唠叨个什么?”
“哼,我就是不服气!昨日秦翼明还说总兵大人是大明住石,今日他就骑在总兵大人的头顶上来了,岂有此理,这个虚伪的小人,大人,我看我们就以粮草断绝为由,撤兵得了!”马良文一脸不开心,堵气说道。左良玉是大明成名已久的大将,可是秦翼明是大明今年的武科状元罢了,这要是放在和平年代,顶多也就是一个指挥使或者守备什么的,哪里可能一步登天!他觉得左良玉太委屈了!
左良玉正在解自己的盔甲,一边说着,“这次要不是秦翼明带兵前来,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那煞星虽然行事偏激,但是并无过错,也无私心,虽然那小子以前整过老夫,让老夫喝过墨水,不过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咱也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这节制众将是那么好节制的么?现在这么个小小的唐县就有十来万大军,每天耗费甚巨,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闹兵变,上次兵败皇上没有真责罚,让我留着这颗脑袋戴罪立功,这次堵水河失利,还不知道皇上怎么处置呢,这个时候就不要冒风头了!”
陈邦治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唐县已经被他们吃空了,一粒麦子都没有了。别说唐县了,就是南阳府也不一定养得起十万大军啊!
“总兵大人,秦翼明给了三天的粮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让军需官再找秦翼明要去,不然我们就撤军!”左良玉干脆地回答道。
“撤军?这不太好吧,没有总理熊大人的命令,我们单独撤军么?”
左良玉斜睨了一眼,“这几万人张着嘴,没有饭吃他们会吃人,不撤军我们能怎么办?这头领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着吧,没几天就会出乱子,他们刚到这里还不清楚,这南阳根本没有粮食,就是有银子也花不出去,想官府放官仓,可是官仓只有陈年的老鼠屎!”
“对啊,这口粮解决不了,那这大军可就散了!”马良文道,他现在终于知道左良玉不出风头是对的了。
“庚儿呢?”左良玉忽然发现自己儿子不在,随意问道。
“少将去秦总兵那边了。”
“那兔崽子去秦翼明那边干嘛?”
“不知道,也许是去玩玩儿。”
秦翼明的大帐内。
左梦庚不请自来,倒是让秦翼明惊诧。
“不知左公子找我何事儿?”
左梦庚一身盔甲,身材魁梧厚实,不过左梦庚不是常待军旅之人,皮肤甚白,一点风霜的痕迹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军人该有的杀伐之气。
“秦总兵,我备了薄酒,特意款待总兵大人,要不是秦总兵,我跟我父亲可能要下去跟家人团圆了。”
“左总兵家人怎么了?”秦翼明倒是不知道左良玉的家事。
“被流贼杀光了,一百多口人,除了我逃出来以外,其他的亲人都死在流贼手里了。”左梦庚想起自己的家事,心情忧郁起来。
秦翼明当真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左良玉,还有这么悲惨的遭遇。
“哎,原来左总兵也是个不幸之人,为了大明浴血奋战了一辈子,自己的家人居然遭了毒手,那流贼当真可恨!”
“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特意过来再次感谢秦大人,想请总兵大人喝杯薄酒。”左梦庚从忧郁中挣脱出来,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以前他也是在家里当少爷的人,可是现在只能跟着自己的父亲混行伍了,他还很不适应,自己也做不好,时常挨骂,眼前的秦翼明也是跟自己一般大小,却已经是大明总兵,独当一面了,他内心佩服不已。
“不用客气,看得出来左公子也是初涉行伍,肯定还有很多地方不适应,想当初我也是这样,当兵没有不杀人的,杀气重了有时候会影响自己的心智,不过我们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和肩上的责任,不要辜负了皇恩,大明内忧外患之时,正是我等汉族男儿挺身而出之日,君子当自强不息!我们几乎同龄,日后左公子要是有空,可以经常走动,现在在军中,这酒我看就不喝了吧。”秦翼明看得出来左梦庚还很嫩,很羞涩。
“好啊!”左梦庚没有想到秦翼明这么随和,完全不像是陈治邦他们说的那样。
这个时候小猴和杨千户他们闯了进来。
“少爷,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谁跟谁?”
“总兵大人,卢监军的人跟协从营的人打起来了,刚刚我们协从营的士兵在吃饭,卢监军的人过来就抢粮食,结果就打起来了。”杨千户说道。
“什么?岂有此理,快带我去!”秦翼明无比气愤,立刻出了自己的营帐。
军中闹饷,这可不是小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军队就会生变,秦翼明赶到的时候,大牛已经带着盾牌营的人前来弹压,协从营的指挥使李成,已经被兵士扣押在营帐中。
“秦总兵来了,秦总兵来了!”有人大喊了起来。
“少爷,协从营抓了李指挥使,他们反了!”大牛上前道。
秦翼明一阵错愕,不是闹饷么,怎么就成了兵变了?
“怎么一回事儿?怎么闹饷成了兵变了?”
“少爷,卢监军的人过来抢粮食,杀了协从营十几人,激起了协从营兵变!他们扣了李指挥使!”大牛道。
“那些抢粮食的人呢?”
“被杨千户扣押了,两百多人呢,恐怕卢九德等一会儿就会过来要人了!我们也扣押不了多久,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说曹操,曹操到,大牛刚说到卢九德,监军卢九德和副将陈元捷就来了。
“秦总兵,你的兵士好大的胆啊,居然连我的人也敢扣!”卢九德人未到,声音先悠扬地传到了耳边,秦翼明一脸沉重,远远看到卢九德、陈洪范、陈元捷等人走过来。
卢九德之所以敢如此颐指气使,胆大妄为,说穿了还是仗着自己是高起潜的心腹,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所以他从来没有把这些总兵放在眼里,这些人再怎么会打仗,可是远离庙堂,远离圣上,就是再得圣宠也顶不上他这样的近臣在皇帝面前装装委屈。
“卢监军,这些人不是大胆,他们是在造反,他们是在兵变,诺,卢监军,你看看,他们居然把自己的将军给扣押了,秦大人,我看咱们调集大军,将这协从营的人给就地剿灭!”陈元捷在一旁煽风点火。
大牛大急,骂道:“你他娘的出的什么鸟主意,李指挥使还在他们手里呢,这样贸然围剿,李成将军怎么办?”
陈元捷被大牛这么一骂,面子搁不住,道:“哼,你是何人?如此不知礼数,老子可是堂堂的大明副总兵,也是你这种阿猫阿狗可以随意辱骂的,来人,给我抓起来,仗打五十军棍!”
陈元捷说完,身后的家丁当真准备动手,大牛暴脾气一上来,铁枪砸地,大怒道:“他奶奶的,你敢!盾牌营,准备。”
大牛身边的盾牌营将士,立刻提盾胸前,长枪竖立,大声齐喊道:“遵命!”
盾牌营个个身强体壮,气势威仪,杀气腾腾,真不是一般的士兵可以比拟,这些人本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个杀意浓烈,让人害怕,陈元捷的家丁看到这架势,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卢九德脸色铁青,阴阳怪气道:“呵呵,秦总兵当真不是一般人啊,手下尽出一些不懂军法,违逆上官,抗命闹事之人!”
陈洪范见大家僵持着,气氛尴尬,出来做和事佬,道:“秦总兵,依我看,先把卢监军的人放了,至于这协从营的人该如何处置,这是秦大人的家事,咱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当然,如果秦大人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
协从营的人一听要放杀人凶手,立刻躁动起来,他们高声大喊道:“不能放,杀人偿命!我们兄弟十几条人命不能白死!”
协从营内忽然跑出来一人,跪在秦翼明跟前,大喊道:“总兵大人,协从营虽然是投降过来的流贼,可是我们现在也是大明的官兵啊,难道大人招降我等,这是一场骗局?若是大人不将这些凶手按军法处置,我协从营的兄弟不服!”
“我们不服,我们不服!”协从营的人大喊起来,那些长枪大刀在手中不断挥舞着,好像他们随时可能会造反。
卢九德看秦翼明一声不吭,颇为担心,威胁道:“哼,秦总兵,这些人可是流贼,你当真为了流贼而要杀了我的将士?如此我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弹劾于你,你可想清楚了!”
“卢九德,你个没有根子的死阴人,你是在找死么?”
大家都错愕,谁敢骂监军大人,回头一望,原来是陈大全和宋献策过来了。
卢九德面色铁青,正要骂人,陈大全先声夺人威吓道:“皇上和义父要是知道是你在这里破坏朝廷剿匪大业,我看你的脑袋还能不能搁在你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