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张小舍的安排下,刘国能的母亲郑氏被接到了军营内,秦翼明亲自接见他,因为秦翼明知道,历史上的刘国能,正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妇儿的大义,才让自己的儿子弃暗投明,改邪归正,而且誓死效忠大明朝,眼前的这个老妇人,是一个一身正气,满怀高义的小老太太,一个值得所有人敬重的人。
“晚辈秦翼明,拜见刘夫人。”秦翼明非常礼貌地半鞠躬。郑氏见到秦翼明居然对自己鞠躬,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恕罪啊,是我这个妇人无能,养了这么一个忤逆的儿子,大人让我见见我儿,如果我儿今日不改邪归正,我必然亲手杀之!”
郑氏此时已经羞愧难当,老泪纵横,两鬓斑白,眼神里既有痛恨,又有不舍,那脸上的皱纹,还有那一双满是裂痕的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恭敬了起来,这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好母亲!
秦翼明亲自扶起郑氏,不知道为何,看到郑氏,秦翼明内心你一阵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郑氏,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得联想,情不自禁地产生代入感,谁都有父母,谁都是子女,自己是不是也让自己的父母如此伤心,如此无助?
“夫人深明大义,晚辈佩服至极,感动至极,晚辈已经安排妥当,等下夫人就可以和天王见面了,只是还请夫人带几句话。”秦翼明柔声说道。
“大人请讲!”郑氏拉着秦翼明的手,期盼地问道。
“如果天王愿意弃暗投明,我秦翼明保证他的安全,还有我会将他和他手下之人编入军户,以后每人分得良田五十亩,再无衣食之忧!”秦翼明说道。
“谢大人,谢大人!”郑氏不停的磕头。
溠水上,一座浮桥在水波上浮动着,桥上两头分别有二人,那是刘国能和他的老母亲。
刘国能看到自己的母亲,激动得眼泪直流,他快速跑到桥中间,跪地不起,开始哭泣!
“母亲!孩儿不孝!”刘国能砰砰砰地就开始磕头起来,直磕得头皮都破了,鲜血直流。
郑氏扶着浮桥栏索,缓慢地走到刘国能的面前,看到自己儿子已经头破血流,那眼泪和鲜血夹杂在一起,她心疼无比,可是她却强忍着内心的剧痛,缓慢说道:“从小为娘就教你,做人要踏实,不可鸡鸣狗盗,不可不忠不孝,不可祸害他人,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曾经受过的苦难了么?你现在这样揭竿而起,岂不是让更多的人承受比我们当初还要痛苦的苦难么?”
“娘!我......”刘国能欲言又止。
郑氏走到刘国能的身边,取下刘国能腰间的马鞭,继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脚踩着我大明的土地,却不事农耕,不缴赋税,你是个无用无能之人,身为我大明的子民,不敬君父,却祸害百姓,与天兵为敌,与朝廷为敌,你是个不忠不义之人,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郑氏气愤地用力抽了下去,扎扎实实地抽在刘国能的背上,很快衣服就被马鞭抽破了,刘国能背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将军!”刘国能手下的哨队们看到自己的将军被当众鞭打,顿觉不妥,想上前制止,可是他又不敢,郑氏的话字字在理,字字诛心,他回头一看,很多义军的脸色都变了,那是一种难堪,羞愧的神色。
“刘哨队,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样对我们义军士气影响太大了!”
“那能怎么办?你敢上前阻拦?不怕将军杀了你?不用担心,咱们这支军队都信服将军,只要将军在就不怕!”
“哎!”
郑氏抽累了,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抽打了起来!每一句话,就是一鞭子下去,刘国能紧咬着牙,一动不动,他只怕自己的母亲太多劳累。
“你忤逆不孝也就罢了......可是你以悖逆国家刑法,民族利益为喜怒之资......而妄杀嗜杀无罪之人,导致一方不宁,上负朝廷,下负......百姓,让你这垂垂老矣的母亲含羞入地,让你九泉下的父亲......死不瞑目,让我们何以见先人啊!”郑氏胸口起附,大声哭泣,泪流满面,似乎已经体力不济,颤颤巍巍。
刘国能身上已经被刘母鞭打得雪痕累累,衣服都残破不堪了,可是他却不敢妄动,相对于皮肉伤的疼痛,他内心更加的难受,他也担心自己的母亲气出个好歹来,看到自己母亲已经快站立不稳了,就像起来搀扶。
“畜生,好生跪着,不用你扶!”郑氏喘着粗气,扶着拦索,大骂道。
河岸这边的秦翼明此时对郑氏之举大为感动,这郑氏确实高义,伟大。
“郑氏不输巾帼啊!”
其他大将纷纷点头,他们无一不佩服郑氏。
“我儿啊,秦大人说了,如果你和你的人愿意投降,为国效力,秦大人会给每户分五十亩田地,以后纳入......军籍,不愁吃穿!秦大人这是恩待我们啊,儿啊,你投......投降罢,让我将来......将我将来九泉之下可以有脸面去见你的父亲,可以吗?”郑氏哭泣得抽搐起来,泪流不止,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国能哭泣地大声喊道:“娘!”
“父母在,不远游,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只是这投降之事,容......容孩儿考虑,毕竟孩儿身后还有几万弟兄!而且这朝廷现在......”刘国能虽然已经动容,但是却没有这么快转变过来,他还在犹豫,哭泣着说着,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理解他的苦衷。
郑氏见刘国能还想狡辩,还在犹豫,心灰意冷,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高高举起!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最终还是将匕首丢进河里,大声哭道:“相公,老婆子无能,不能让咱们的儿子回头,老婆子没有脸面活着了,老婆子来找你了!”
郑氏说完就跳入了河水中!
“娘!”刘国能大急,他当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投河,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了下去。
“快,救人!”桥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刘哨队顿时大喊,那些义军们也是手忙脚乱地跳入水中,一个一个扑通扑通地前赴后继,整个大营瞬间大乱,有的人则是登船,往刘国能身边划去。
虽然义军大乱,但是官兵这边却是一动不动,没有人想着此时趁人之危,秦翼明也想去救人,可是还是忍住了,以免两军产生误解,打了起来。
郑氏被救了起来,一言不发,心如死灰,面色冷漠。
“娘,我投降!我投降!”刘国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刘国能的表态立刻炸了锅,那些义军们面面相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郑氏颤颤巍巍地伸出那双爬慢褶皱的老手,抚摸在自己儿子的脸上。
“将军!”
“将军!”
刘国能抱着自己的母亲,对着手下的哨队河士兵们说道:“兄弟们,我们都是一起经力过生死的人,都是好兄弟,有愿意随我投降的,就跟我一起过河,如果不愿意的,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
“将军,官兵不可信!”
刘国能道:“刘哨队,现在就派人过去,跟秦大人接触,只要秦大人同意放咱们不愿投降的兄弟离开,我闯塌天就投降!”
“是!”
“这些人不能放!现在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身处死地,不投降就杀了!”猛如虎说道。
李成站出来说道:“大人,这些人放了,那可就是放虎归山啊!”李成也反对放了这些人,应该趁这个机会,杀了这些流贼。
秦翼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农民军,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内心非常生气,他倾向于将这些不愿意归降的流贼清剿干净,可是他又害怕,如此一来他怕失去了投诚义军的信任。
他看向了宋献策,宋献策会意,开口说道:“秦莽夫,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妄动啊,那些人有顾虑也正常,只要你做得好,将来他们自然会明白,千金买骨的故事你可听说?”
“表哥,宋先生说的有道理!”马凤仪说道。
秦翼明点了点头,终于开口说道:“好罢,既然这样,那就通知马参将,让开一条路,让那些不愿意归降的人离开,但是必须说清楚,以后不允许到我兴都留守司地界来,否则我秦翼明不会再客气!”
“谢谢秦大人,谢谢秦大人!”刘哨队拼命的磕头。
得到了秦翼明的肯定答案后,刘国能晚上就开始清理起来,当然,最后一晚,酒肉大宴少不了,以后再见面就是死敌了,秦翼明也派人送来了犒赏三军的好酒。
“兄弟们,大明气数未尽,还有洪承畴、孙传庭和秦大人这样的猛将,如果你们有人愿意跟我一起投诚,将来我们一起共享富贵,这秦大人已经承诺了,愿意投诚的,每家分田五十亩,以后咱们也就有了田产,不用到处抢食儿了。”刘国能举着酒杯,对着手下人说道。
“将军,咱们以前可没少杀官兵,这些官兵真的人能得下咱们?”有人迟疑担心。
“你怕个鸟啊,腿就在你身上,你不会跑啊!”
“就是!”
“那好,我跟刘将军投诚!”
“我也投诚!”
很多人纷纷表示投降,也有些人沉默不语。
刘国能手下五万多人,仍然有大约一万多人不愿意归顺,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当流贼,虽然刘国能在他们当中的威望很高,但是当大家的路线不一样的时候,有些人还是选择了分开。
后面的工作更加复杂了,当五千白杆兵撤围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一万多人,生下来的还有四万之多,这些人如何安顿,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而且现在正值农忙的季节,这些人还可以赶上秋收,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分配土地,秦翼明准备将他们安顿在随州千户所,为了让这些人安心下来,秦翼明请准让刘国能当了随州千户所的副千户,有刘国能在,那些人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秦翼明对刘国能是非常放心的,因为这个人投降后就没有反叛过,不过那些流贼就不同了,他们可是随时可能离开的,所以秦翼明让猛如虎将他们编了什伍,而且实行连坐,逃跑了一个,全部人一起斩首,相当严厉!等到他们这些人真的在这里安家了,本分了,那时候应该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人的投而复叛的问题了。而且,秦翼明准备将这些流贼训练出步兵方阵,那些火器等高科技武器,尽量不让这些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