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低头走到这两人桌前,低声问道,“两位要什么酒?”声音虽低,却十分动听。
那青年听闻这声音,身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岳灵珊的下颔,道,“可惜,可惜。”岳灵珊急忙后退。
他身旁那男子笑道,“余兄弟,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张脸蛋嘛,却是钉鞋踏烂泥,反转石榴皮,格老子的好一张大麻皮。”
姓余的青年闻言也哈哈大笑起来。
叶朝阳听他言语粗鄙,眉头一皱,正要出手,却看见劳德诺隐蔽地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随意出手。叶朝阳手缓缓离开剑身。
同坐一个屋檐下的林平之却气不过,他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福州府来撒野。”
余姓青年笑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呐,你猜这兔儿爷在骂谁?”
林平之提起桌上的锡酒壶,一把摔了过去。
那桌上两人轻轻巧巧地避开了酒壶,锡酒壶摔在门外的草地上,酒水流了一地。
余姓青年继续说道,“这兔儿爷去戏台上唱曲还可,要论打架可不行。”
与林平之一道来的几个汉子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天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随即左手一拳朝着他脸上轰去。
余姓青年不闪不避,左手前伸,搭住他的脉门,随后用力一拖,将这汉子拖到近前,一肘重重顿下去,砸在后颈上,这汉子一下撞在桌子上,连人带桌摔倒在地。
林平之身边一帮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长相较为斯文的中年站了出来。他向两人拱了拱手,“在下福威镖局史炎,既是武林同道,尊驾难道不将福威镖局放在眼里?”
余姓青年发出冷笑声,“福威镖局?从未听说过,那是干什么的?”
林平之见这青年毫无缓和的姿态,反而咄咄逼人,大喝一声,“专门打狗崽子的!”他使出祖传的翻天掌,一招云里乾坤左掌向余姓青年拍了过去。
福威镖局其余汉子则抄起板凳铁叉等随手可得的兵器,朝着贾姓青年挥舞而去。
叶朝阳见林平之与那余姓青年拼斗,一招一招翻天掌法使出,他摇了摇头,这门掌法在他眼中并无什么特别出奇之处,林平之使出来更是拘泥于章法框架,墨守成规。姓余的随手拆解,不慌不忙,显然只是在戏弄于他。
突然,林平之趁着敌人不注意,拍出一掌,恰巧拍在余姓青年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余姓青年大怒,“不识好歹的龟儿子,老子见你生的跟大姑娘一般,跟你逗着玩,龟儿子却当真打起老子来。”他拳法一变,如狂风骤雨一般直上直下地打了出来。
林平之立刻处于下风。
余姓青年一拳正中在他胸口,随后左手抓住他的领口,右手使出“铁门槛”右臂横架在林平之后颈上。他狂笑道,“龟儿子,你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好叔叔,我才放你。”
突然,他大叫一声,推开林平之,退后几步,脸上出现惊恐至极的神色,只见他小腹处多了一柄匕首,直没入腹部,只剩黄金刀柄露在外头,夕阳照在刀柄上,闪闪发光。
叶朝阳没想到竟闹出人命,他瞧了一眼劳德诺,见对方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此时想出手,却也来不及做什么了。
余姓青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想要拔掉匕首,却又不敢,最后,他身子晃了晃,终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咬牙拔出匕首,鲜血喷射而出,他大吼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贾......贾......跟爹爹说......报......”
话未说完,身子便软倒了下去。
贾老二瞪视了林平之半晌,随后一个纵身跳上身旁的马屁,双腿用力一夹,朝着来处疾驰而去。
福威镖局一个汉子走到余姓青年尸身旁,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踢得尸身翻了过来,伤口处鲜血汩汩流个不停,他骂道,“你得罪咱们少镖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才叫活该。”
史炎史镖头皱了皱眉,“快将尸体挪到店里去,这里临近大道,别让人看见了。”他从怀里摸摸索索摸出几块碎银子,对着劳德诺说道,“萨老头,这外人调戏你家姑娘,我家少镖头仗义相助,迫于无奈,才将他给杀了,这件事由你孙女而起,要是抖落出来,大家都脱不了干系。这些银子你先使着,大家先将尸体埋了,再想其他。”
劳德诺连连点头,“是,是,是。”
他又拱了拱手,眼光扫过叶朝阳放在桌子上的佩剑,“这位少侠,此事你也看见了,我们少镖头侠义心肠,救人心切,迫于无奈之下才失手杀死这人,而且这两人非是我福州之人,鬼头鬼脑,不是江洋大盗,便是采花大盗,多半是来福州府作案的。还请少侠明鉴。”
叶朝阳点了点头,这余姓青年嚣张跋扈,虽然罪不至死,但看起来并非良善,更重要的是劳德诺眼神不断提示他,他自顾自地继续喝酒,吃菜。
这等染血之事,他被炼制成傀儡之时没有少做,在他心里半点涟漪都掀不起来。
史炎脸上一喜,再次抱拳示意。
倒是真正的凶手林平之脸色煞白,血色全无,全身似乎都在发抖,大概是第一次杀人给吓的。
福威镖局几个人将尸体埋在酒店后园菜田之中,又将门前的血迹锄得干干净净,还用泥土覆盖在上面。
史炎上马离去之前向劳德诺威胁道,“十天之内,我们要是没听到消息走漏,再送五十两银子来给你做棺材本。你倘若乱嚼舌根,哼哼,福威镖局刀下杀的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杀你一老一少,也不过是在你菜园子的土底再添两具死尸。”
“多谢,多谢!不敢说,不敢说!”
等人走远,劳德诺不再装作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长叹一声。
叶朝阳忍不住询问,“二师兄,怎么了,为何你不准我出手?”
劳德诺瞥了一眼菜园的方向,“小师弟,这被杀的乃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儿子。”
叶朝阳点了点头,岳灵珊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