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也没敢睡,生怕艾恩出什么事,在对面的床上缩着,到天快亮时,实在熬不过睡意,靠着墙沉沉睡去。
艾恩一路南行,所有的目标是找到雅莱尔,救出她安顿好后,再乘船返回亚梅利亚。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如来自地狱火焰般的愤怒。
他心想,为了报答大叔的救命之恩,我向桑切大叔起过誓,现在这个承诺却成了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作为弗夏家族的子孙,父亲一直教导自己,一个男人要言出必行,言于前而行于后,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勇敢、善良、忠实、守信也正是自己的祖先远渡重洋,能在另一个大陆生存的根本所在。
既然对桑切大叔的承诺已经无法完成,那么自己就要立下新的誓言,来履行旧的誓言。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高吭地叫喊着,仿佛又回到了角斗场上,仿佛又听到周围看台上的人呼喊着“杀、杀、杀”,对,要杀了巴法齐这个恶棍,用他的性命,给雅莱尔,给桑切大叔全家,给所有被他祸害的人报仇。
想到这,艾恩反而轻松下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轩铜堡的内堡大门,城主巴法齐伯爵带了大队的骑兵出行,在前呼后拥下,准备去自己的猎场狩猎。街道的一个卖布小店前,店主正给个年轻人指着经过的巴法齐说:“那位就是伯爵老爷,看看多威风啊”。巴法齐40多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健壮,留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头顶戴着一顶黄色的爵士软帽。
那个年轻人正是艾恩。前一天的中午,艾恩睡醒后,出门装作散步,偷偷地侦察了轩铜堡内城城墙后,知道自己不熟悉那里面的地形,进去行刺的成功率几乎为零。然后他带小猪到一间布店,给小猪买了身新衣服。艾恩想自己要行刺巴法齐,凶多吉少,估计要命丧于此了,带这孩子买件衣服,到时再把钱给他,让他去哪学门手艺,不至于饿死,也算对得起老雷果夫妇。
这时,一个人走进来对布店老板说:“伯爵的新猎装做好了没?要耽误了看我不抽你鞭子”。
布店老板忙笑脸迎上去说:“历展管家,做好了,早做好了,知道明天伯爵要去打猎,连夜赶工做好的”。
布店老板忙把一套蓝底红袖的细绒布猎装捧了出来,交给巴法齐府管家,那人拿着衣服转身走了,也没见结账。
“伯爵要去打猎吗?”艾恩问那老板。
“伯爵每年秋天都要去南边枣树村他的专属猎场打猎,今年因为麻革利人入侵被推迟了,每年伯爵都连着狩猎10多天呢”老板随口说。
中午时分,艾恩双来到布店,借口不认识伯爵,想看看伯爵出猎有多威风,让那老板帮忙认一下谁是伯爵大人,并给那老板10枚铜币。
“看见了吗,那就是伯爵大人,没见他穿着我做的蓝底红袖的猎装吗?穿在他身上正合适、真威风。看看他的内府骑士们多雄壮”布店老板收了铜币,不停卖弄吹嘘着“伯爵大人出猎,都由50个内府骑兵,200名步兵护卫,还带了几十条猎狗,去年还猎到过一头老虎”。
艾恩看着巴法齐带着大队人马经过,脑海里牢牢记往了巴法齐的样子。他谢过布店老板,从店外的小猪手上接过缰绳,让“小猪”先回旅店,自己骑着“自由”追了上去。
出城后,艾恩一直骑马远远跟在巴法齐狩猎队伍后面。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山边的枣树村。看远方的山脉,艾恩记得地图上好像叫琴波山脉,是琴夏王国与麻革利草原的分界线。
再往前走时,见路上已经有士兵设了路卡,艾恩不敢再靠近。听布店老板说,巴法齐每天都会从内城前往枣树村猎场。但除了一部分内府骑士,大部分士兵要扎营在枣树村。否则步兵每天来来回回,来不及把猎物驱赶进猎场内,会耽误巴法齐打猎的时间和兴趣。
艾恩一路走回去,发现路经一个山谷谷口时,路面变窄,一条小河从东侧流过,而靠山一侧则是一片密林,山不是太高,但山壁陡峭,只能步行,艾恩把骑着马绕到这座山后,发现后山非常平缓,马可以从平缓的一侧骑到山顶,山顶后有一条路直通进大山深处,一直向南蜿蜒而去。艾恩把马拴在缓坡一侧,自己则步行一路下到山谷谷口的路边的树林里,目测了自己能埋伏的最近距离。他测量后得出,自己能埋伏巴法齐的距离最近能有20步,大树可以掩盖他的踪迹。
“这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艾恩自言自语地说,“是个送恶棍下地狱的好地方”。
艾恩躲藏在山谷峭壁上的树林里,一直等到下午巴法齐才带大队人马回轩铜堡。
巴法齐今天很高兴,今年第一次冬猎,居然就射到了一只豹子,回去可以好好喝点酒,找个最近抢来的女孩好好服侍一下自己了。他和内府骑士们经过谷口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愤怒的眼睛正打量着他,那眼神里,巴法齐只是个人形的猎物而已。
待巴法齐和侍卫们走远后,艾恩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将几根树枝绑成人形,放在山谷的路口上,试着射了10多箭,找找手感,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成功或失败,自己都会为了立下誓言行动的。愿昊天之神和自然之母保佑吧,艾恩逐渐习惯了不向光明之神祈祷,作为赛里斯人,在诸夏大陆还是向诸夏的神祈祷吧。
艾恩加到山顶,骑着“自由”向那座山后方的小路骑行了一会,发现那条小路延着河向深山一直延伸,艾恩掏出地图看了后,看到沿着这条小路的方向一直向南,是诸夏大陆的琴波山脉,越过群山后,就是麻革利人的盘据的草原,而从山脉往东,则是琴夏王国与索明王国的国境线。琴波山脉就是琴夏王国、索明王国和麻革利汗国的天然分界线。
自己刺杀巴法齐后,往北是自寻死路,如果能有机会逃脱,一直向南跑,可以延着琴波山脉向东到索明王国。从那里找到海船回亚梅利亚大陆。
艾恩想杀了巴法齐,但不代表他一心寻死。在担任巴赛城守备军指挥官霍却的侍从官那段时间,他从行事计划周密的霍却指挥官身上学到了不少知识。既然要行剌巴法齐,就得为行剌后找到撤退和逃跑的路线,艾恩把自己的计划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