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妇看他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刚刚还叫嚷的大声,一下子竟凶焰全消,不敢直视。
秦寂又看向她身边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二哥......”
那青年勉强笑了笑:“三弟,你也要杀我么?”
秦寂眼色也些复杂:“二哥,其实我最不愿杀的是你,你是我们秦家的嫡子,虽然对我谈不上好,但也没欺负过我跟我娘,但是,谁叫你是她的儿子?”
“逆子!他是你二哥,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
秦寂转向那中年男人:“阿爹,父亲,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怎会有你这么傻的老子?”
这话连隐在暗处的阳天都深感赞同,他连自己祖父都下的了手,还会顾及兄弟之情?把今天的事连贯起来,他这个当爹的在智商上给儿子提鞋都不配。
秦寂继续道:“其实我刚才说错了,我最恨的不应该是姓张的这个贱人,你才是我最该恨的人,酒后乱性......过后就对我娘不闻不问,我娘怀上我你没看一下,我娘病了你没问一句,我们娘俩在秦家连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凌,你也充耳不闻。”
他声音渐渐激动起来:“秦家,葛兰镇第一大族,在富源县都排的上号的修行世家,而我,秦家三少爷竟要靠我娘织布刺绣,给下人洗衣才攒下束蓨给我启蒙,但凡你这个当父亲平时多看我娘俩一眼,我娘会早早病死么?”
那男子目光躲避:“我......你娘病了......我忙,当时我刚接任家主没顾上,再说前年不是重新给你娘厚葬了吗?”
“那是因为我灵体觉醒了!那因为我成了青玄宗弟子!那是因为我忽然间成了秦家今后的希望!”秦寂忽然大声厉喝,渐又归于舒缓,“我娘十岁就开始伺候你,是你帖身侍女,你就那么没心没肺,你们都该死!”
那男子慌道:“你......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要弑父?”
“弑父。”秦寂讥笑道,“不但是你,你们全都要给我娘陪葬!”他扭身对那青年道,“二哥,你放心,我会给你的痛快。”
法剑挺起,眼里尽是即将快意恩仇的凶残,这一剑在二哥身上刺个窟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嫡母会心疼成什么样子?这个贱人,就应该让她在临死前尝尝失子之痛,你们不是将嫡子当成宝贝么,那就让他死在你们前面,用你们无奈补偿我童年的痛苦。
“信儿快走!”那美妇忽然横步一跨护在青年前面,接着再往前一冲,死死抱住秦寂,却有一截剑尖透出后背。
也许她的所做所为确如秦寂所说,苛待庶子,凑虐侍妾,但做为一个母亲,在危险时刻却义无反顾以自己的生命为儿子赢得一丝生的希望。
父亲是凝气七层修为,嫡母凝气八层,而哥哥只在凝气四层,并且生性驽钝,否则也轮不到自己被举荐入青玄宗,以他就差一步将要经历一次天劫的实力,确实并不太放在眼里,所虑者唯有自家身为筑基的祖父,而祖父已倒在自己偷袭之下。
大仇将报,眼看就要用痛恨之人的鲜血洗刷自己与娘亲所受的屈辱,他内心深处也未免有一丝激动与茫然,最关键的是那妇人并非要逃,她这一冲更无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手中的法剑就这么直挺挺刺入了他恨不得剥皮削肉者的身体。
“走!”那妇人苍白而扭曲的脸提起力气歇斯底里吼叫,却死死抱住秦寂不放。
那张迷茫且带惶恐的脸在母亲催促下不由自主往大院逃去。
“滚开!”秦寂一推那妇人,却连带着自己都摇晃了一下,急忙喊道,“狼兄!”
喋喋怪笑响起,一道黑影掠过,那青年横尸倒地,胸口多出一个血洞,而狼妖正掏出他的心脏塞入口里。
秦寂也终于脱开了那妇人纠缠,狠狠踹了一脚,犹自不甘道:“贱人,倒让你死得痛快,便宜你了。”
他提剑走出,对狼妖谢道:“多亏了狼兄出手,真走掉一个你我都麻烦。”
狼妖道:“没什么,只要你说话算话。”
“那当然,秦某人向来说话算话。”秦寂收起法剑,拍了下狼妖肩膀,“从今天开始西面那座九龙山就归你了,狼兄尽可安心修炼,我保证决不会有人族修行者打扰到狼兄。”
“你......你不但勾结妖族,你还要把祖地送给妖魔......”他父亲指着秦寂讶然失声。
秦寂头也不回,撇了撇嘴,似乎讥讽父亲的愚蠢,又似乎在跟狼妖解释:“还不你们逼出来的,不请狼兄相助我大仇如何得报?九龙山的灵气虽然不错,却哪比的上青玄山?”
他对狼妖拍肩示好仿佛成了习惯:“现在秦家由我说了算,狼兄放心,你我毕竟也算共过患难,秦某要是反悔,只要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秦寂就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他又拍了拍对方肩膀,“狼兄,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千万别闹出动静来,闹出动静小弟可保不住你。”
狼妖笑道:“那是自然,你也放心,老狼嘴馋了也会去远点抓人,有你秦家点头,人族修士怎会来此除妖?”
“如此就好,狼兄是个明白人,跟你合作就是愉快......”他又是一拍肩,却甫一触手猛然跃回厅内。
下一刻狼妖马上发出痛苦的嘶吼:“你......化血钉,你竟然对我下手?”
“你想的太简单了。”秦寂有些得意,也有些怜悯,“我秦寂弑祖弑父怎会留下你这个把柄?”
啪,啪。
掌声响起,阳天从对面屋顶跃身而下:“秦师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