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也不着急,就这么老家呆着。反正回来城里上班,那她还着急干啥。而且以董家人的想法来看,好饭不怕晚好工作都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董夜南这么多年不也才正式上班么,所以说从大到小就没有一个人再提起这件事儿过。
正当寇岚想方设法的让两个老子走的时候,家里头出了一件事儿。二姑姐被丈夫打了,而且很严重。还是邻居看不过去了送到了娘家,小姑眼见姐姐这样心也慌了。着急火燎的打电话,让家里人都回去。
“我婆婆当时就不干了,动作爽快的跟特种兵似的。就差在家里飞檐走壁了,我们饭吃了一半就赶紧开车往回赶。家里的饭菜都没有收拾,后来还是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帮收拾一下。要不然等我回家了,家里都招蚯蚓了。”不能怪苏诺伊,这个寇岚口才一级棒。说起自己家的事儿,就跟听评书似的。那叫一个此起彼伏,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我们赶回去都半夜了,一敲门我小姑子还睡眼迷离的呢。再看我的二姑姐,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胯骨都紫黑色了,肩膀上、胸口上都是淤青。脸都成猪头了,头发都被薅凸了一块。我自己看着都生气,更不用说亲爹亲妈了。”提起这个二姑姐,寇岚的口气就变了。在这个家里面,在众多的婆家亲戚里。二姑姐是寇岚唯一喜欢的人。她脾气好人品也好。可惜就是让给父母给耽误了,找了一个大酒鬼当老公。
“其实二姑姐什么都没做错,就是那个人渣赌钱输了喝酒发脾气。那个男人一点能耐没有,又懒又馋人品又烂。要不是仗着自己的亲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亲哥开了个砖厂嫂子没话说能这么横?家里家外都是二姑姐在忙活。一点正经事儿都没有。家里养了二十头奶牛,全都是女人一个人在干活。”看来这个二姑姐倒有一点传统女人的思想,能吃苦耐劳却又不求回报。
苏诺伊见寇岚面前的杯子里没水了,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继续听她倾诉。
当晚寇岚躺在小姑的房间里,听着隔壁一阵阵抽泣以及婆婆低声的咒骂声逐渐睡过去。第二天吃过了早饭,董夜南就跟着母亲以及姐夫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二姐夫家。
为什么没有公公呢?因为他不去。自己胆子小不敢为女儿出头却要装出很生气不愿见女婿的样子。像只缩头乌龟一般,哼哼啊啊的在院子里磨刀。
娘三个出去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灰头土脸一看就没有得到什么好果子。寇岚不由得暗自想象,莫非是二姑姐做了什么难堪的事情?
后来才从婆婆嘴里知道,原来二姐夫根本没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亲家家里头就有嫂子一个人在家。好说歹说将几个人送了出来。他们家的男人据说都跑出去找二姐夫去了,等回来一定去家里陪罪。
寇岚跟着邻居一个表嫂在厨房里做饭,人家一家人坐在炕上慷慨激昂的想着如何教训二姐夫。寇岚蹲在地上往灶坑里添火,一边听着表嫂说着家里的往事。
刚做好饭,寇岚将碗筷端到了饭桌上。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他们来了!”
众人扭头一看,二姐夫凶神恶煞虎虎生风的领着几个男人进了院子。寇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看明白来者不善。她想了想还是拉住了董夜南,让他不要冲动。可是董夜南却不管。脾气上来就跟着众人冲了出去。
二姐夫是个脾气暴躁的,上来也不道歉指着二姐道:“你回不回家,不回家今天就离婚以后都别回家了。”
董家人觉得受了侮辱。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无奈这边除了三个男的就剩下女人跟孩子,哪里能跟几个大汉撕扯得开?二姐气的要拿刀抹了脖子,二姐夫也不害怕。口口声声威胁:“你死吧,死了我找个年轻的。两个孩子我也不管,你爹妈要是能养就养,养不了得死拉倒。”
二姐心疼孩子。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呜呜咽咽的哭。婆婆看见女儿这样,气的叉腰破口大骂。二姐夫恼火。反唇相讥说了这些年心里的不爽。
原来这些年二姐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实在觉得岳父家欺人太甚。更觉得二姐眼里只有娘家。没有当儿媳妇儿的心。
早就辍学打工的二姐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了让她供董夜南读书婆婆更是没收了她所有的工资。早在二婶在饭店里打工的时候,婆婆就每个月要求工资上交留给她三十块钱买牙膏、卫生巾等生活用品。因为饭店包吃住,服务员又有统一服装所以不需要花钱。
就这样二姐从十五岁开始一直到二十二岁,七年的时间赚的钱全都给了家里。等到结婚的时候,公婆一分钱也不给却管男方家里要了很多钱。这个钱不是给二姐过日子的钱,是给儿子娶媳妇儿给家里头盖房子的钱。
就是看得出当年寇岚这个城里的女孩眼里掩饰不了的惊讶,看得出来家里太穷儿子找不到好岳家的难看。所以二姐苦命的兜里没有几百块的嫁了过去,好在头几年小夫妻俩感情好也说得过去。
二姐夫本以为这个家里就这样,可没想到二姐付出了那么多在人家那里变成了理所应当。二姐的公公有权,二姐的大伯子有钱,二姐自己养了十几头奶牛也宽裕。所以家里有什么都会跟二姐说,二姐夫也不会差那点钱。
可是公婆做了一件二姐夫不舒服的事情,那就是替大姐看孩子。大姐夫在粮库上班,大姐常年开着三轮车跑集市。大姐的公婆在山东儿子那里住。据说每年以剥蒜皮为生倒也衣食无忧。
两个猴孩子没人看,就托给了姥姥姥爷。大姐夫也不抠门,至今家里头的米、面、油还有喂鸡喂猪的玉米面、糠麸都由他来提供。
可这些在二姐夫眼里依然是偏心,自己家每年也提供不少的好东西。别的不说,就说每年入冬开始那冻牛奶一大坨一大坨的往这个家里送。该买的衣服该穿的鞋。二老的手机费家里的电费不都是二姐提供么?凭什么自己家的孩子,就不能让二老看?
他们两口子不累么?二姐还不到三十岁,看着跟四十几岁似的。从来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孩子都六岁了也没机会生老二。老两口还说自己虐待她,他们自己就是好样的了么?
婆婆叉着腰,歪着嘴数落着二姐夫的各种不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说的那叫一个漂亮。更是嚣张的说,他们家都是二姐撑起来的。如果他死了,二姐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还说如果离婚了,那就让二姐回家住。继续养奶牛,孩子二老就给看。也不用他给生活费,巴拉巴拉的。
二姐夫冷笑:“你以为谁想养奶牛,谁就能养?如果没有我爹的担保贷款,没有我哥帮着销路,没有我们家撑腰别人不敢欺负人。你以为她能养得了奶牛?你们家养一个我看看,你们村谁敢养我就敢打断奶牛的腿!”
寇岚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一点事儿也要这么麻烦。看来地方越小还真是不好弄,面子工程也好拼爹效应也罢。都挺黑暗。
“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其实越是大城市越是大公司越透明。就比如说你想安排在村里有个好工作,就像大姐夫去了粮库就行了。巴掌大的地方。家里七拐八拐的认识个人说得上话就行了。可你在省城想去粮食局,那就不好说了吧!”寇岚唏嘘一下,也明白了二姐夫嚣张的理由。
婆婆被噎的没了话,原本没啥胆色的公公不知道为何发了疯。听见二姐夫说要打断牛腿的话,也不管家里根本就没有牛冲过去就说要打断他的腿。还回身要抄起上午磨好的镰刀,非要教训一下二姐夫不可。
二姐夫是个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脚就把公公踹了个大跟头。吓得众人一愣,冲上去嚷嚷就是没人敢还手。二姐夫的大哥发话了。阴沉个脸指着董夜南道:“原本就是两口子的事儿,你们家非要搀和。我弟打人虽然不对。可谁家老爷们不打媳妇儿?过了半辈子的了,一个耍酒疯的能怎么地?你们家偏偏得理不饶人,非要离婚是咋地?”
董夜南不服气,梗着脖子:“他一个女婿打了老丈人,这上哪说理去?”
大哥冷笑斜着眼睛,满眼的瞧不起:“检察官啥意思?你还想要钱啊?要钱行啊,我们打得起,就赔得起。以后老弟没钱了,上哥哥家,揍你两巴掌借你钱都不用还!”说着还怕了拍董夜南的肩膀,力大的让董夜南呲了呲牙。
最终公公爬起来,瘸着腿捂着腰不吭声。二姐夫的大哥说了两句道歉的话,这事儿就算先掀过去了。二姐夫又说二姐难得回娘家,就在娘家住两天过阵子消气了就回家。然后竟然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人了,留下了董家人骂骂咧咧。
寇岚生气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算了,婆婆在自己家整天阴阳怪气的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众人只得围在圆桌上吃饭,吃着吃着婆婆突然来一句:“快吃吧,吃完了让你弟弟送你回家。”这话是对二姐说的,别说她当时捂脸哭了。就是寇岚的心都凉了,更吃惊的是丈夫董夜南的反应。
他摇头拒绝:“我不去,万一在他们家把我揍一顿咋办?她自己家又不是不认识路,自己回去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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