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你考虑一下。”王幼度轻声说道。
“那不是一样的吗?”姬朝云微叹道,“幼度,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和我透个底,你想要干什么?”
姬朝云说道,他看了一下四周,村子里的人正按照他的安排准备流水宴席,一切都井然有序,和乐融融。
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王幼度:“和你说句实话吧,村子里之前分地的事情,我顶住了上面的压力偷偷的进行的……有几个自然村,也偷偷地分了,但是出事了,村干部罢免了一批又一批……”
“你想说什么?”王幼度看着姬朝云的眼睛淡声问道。
“我想说,这里咱们不会长久呆下去的,不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姬朝云说道。
王幼度看着他轻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想要更多的政绩?”
“谁不想啊,但是想也不能拎着老百姓折腾。”姬朝云说道,“温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又说搞副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
王幼度眼前浮现出楼满月发亮的脸,他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姬朝云看到他忽然变柔了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狠狠地搓了下手:“王幼度,你浪什么浪?”
王幼度收了笑容,看了他一眼,姬朝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张家沟子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咱们两个来到这里后,意外发生了几起了?盗资料,放虫子……谁知道接下来又是什么?”
王幼度看着外面热闹的景像,想着楼满月的话,脸上不觉得又柔和了。
她想要守护这片土地,他就给她打造一方天地。
“这个和副业有关系吗?”
姬朝云也看向外面,人人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也是很满足,这种满足,远超过政绩给他的成就感。
“嗯,据我所知,”王幼度收回目光,看着姬朝云说道,“咱们国家的传统手艺在国际上是很受欢迎的,他们对我们古老的艺术很是推崇。”
“手艺人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们看中手艺,会尽量的把这份绝活留在自己人手里,传下去。”
姬朝云恍然大悟,他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和全民皆兵差不多,想法好是好,不过,现在才刚刚搞活经济,外面的东西也比较便宜,不一定能成的。”
“这就是我说的另一个问题了,我们走高端路线。”
“高端?”
王幼度点点头,把楼满月那一套搬了出来:“像外国的那些一样,包装精美,专人制作……”
“你让我想想。”
姬朝云听王幼度描述的前景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想法,想想都让他热血沸腾。
“也不是现在就要进行,今天刚好人都聚得差不多,可以先说一下,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王幼度微笑着说道,让人们自己有想法,比什么都要强。
“好。”
姬朝云稍加思索就同意了,他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做好了,不但利国利民,对他来说也是一大政绩。
吃饭的时候,姬朝云先说了几句,然后点了一下这件事情,村子里的人开始时还没有想法,大家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硬菜还占了一大半,都两眼放光,笑得脸上开了花。
“这菜不错,有股甜味。”
“嗯嗯,不愧为棚里出来的,嫩软。”
“这鸡也不错。”
“是,细很多。”
“就冲这味道,一定要多要那些洋鬼子的钱。”
“是,狠狠地勒他们!”
“……”
众人吃得热火朝天,说得也是热火朝天,感觉好像已经报了之前被侵略压迫的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姬朝云说了什么。
等到宴席结束,姬朝云看向王幼度。
王幼度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拉着楼满月回去了。
村民们酒足饭饱回去之后慢慢地回过味来了,他们开始细细思量姬朝云的话。
秋晚家也不例外。
等孩子们都睡了,秋晚略微有些犹豫地对张阿贵说道:“姬村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应该是真的,”张阿贵毕竟是教书的,他看问题还是很透的,“现在镇子上已经出现了商贩了,既然那个都已经允许了,村长说的八成就是真的了。”
“你说,如果是真的,我……”秋晚吞吐着说道。
张阿贵看了看她,说道:“你是想把刺绣的手艺捡起来?”
“嗯。”点明了之后,秋晚说话也顺畅了很多,“我的绣活吧,也算是不错的,比着那些大师傅的也不差什么,我看了,现在市面上的那些帕子衣服都做得很粗,如果让我做的话……”
“有想法就做吧。”张阿贵并无什么不可的。
这时秋晚却又犹豫了,她说道:“我不是怕再割尾巴吗?”
张阿贵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不如去问问满月。”
“满月?”
“是啊,她在城里上大学,见的肯定比咱们多,这次又没有转户口,可见她对这村子里的感情有多深,你和她的关系又不一般,这些事情,得一句准话还是可以的。”
“对啊,她怎么会放弃了做商品粮的机会呢?我确实应该说说她。”
秋晚又想起来之前提到的楼满月户口的事情。
“大概是,她想有个家吧。”张阿贵眼光深了几分。
秋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行,她还年轻,不知道轻重的,我明天就去说说她。”
秋晚心里装着事情,躺下来辗转反侧。
同样的情形在其他人家也发生着,这天晚上,村子里很多人家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这时鸡才叫头遍。
他们本来想找楼满月问清楚,但是走到路上,却发现大家的目标一致,他们相互看了看,不由得都有些讪讪的。
秋晚本来以为自己来得很早,没有想到走到路口的时候,却看到已经站满了人,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