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回京,堪堪六月初一,还有四日就是阿婉的及笄礼。
夏侯奕亲自送阿婉回府,这几月来日日朝夕相处,就连住客栈也是同处一屋,当然,夏侯奕虽偶尔调戏,吃吃豆腐,但丝毫没有逾矩,毕竟他要将最美好的留在新婚之夜,一点都不愿委屈了阿婉。
只是如今一回京,二人更得恪守规矩,先不提能不能相拥而眠,就连寻常见面也是要避嫌的,即便二人早已定亲,聘礼也是浩浩荡荡,只越是到成婚的日子,新人才越不能随意见面,这该死的规矩,夏侯奕心有不满却也不能不遵守。
不情不愿到了赵府,还是没忍住跟着进去,直到看见岳父大人刻意虎着的脸,夏侯奕讪讪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原先的欺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那总归是情非得已,想到此,他又直起了身子,镇定回视。
阿婉除了在二哥和珍月郡主拜堂之时,偷偷来观了礼,就连最最心疼的阿姐出嫁之日也未曾回来,一来她怕自己忍不住留下了不愿再回云瑶山,二来也是舍不得阿姐出嫁。【雪中悍刀行漫画/】。
此时再见她的家人,特别是接到消息特意赶回娘家的赵清菡,她一时没忍住还是流了眼泪。
父亲鬓角的黑发已经不剩多少,大部分黑白同在,感觉身影也不似之前一般挺直,她知晓,父亲到底还是年老了,暗暗决定,说什么都要让父亲辞官,在家中含饴弄孙,陪陪母亲,自是应当。
娘亲和阿姐同样眼含热泪,期盼着看她,从一开始夏侯奕牵着她入府,她就看见娘亲克制不住的眼泪,走过去给娘亲磕了头,被阿姐扶起身子,旁边大嫂尹乐妍还有大着肚子的二嫂珍月郡主都有些亲近,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一个是一见如故,对她颇为照顾的珍月郡主,即便多年不曾相见,几人也丝毫没有尴尬神色。
反倒是一个甜甜糯糯的小团子打破了这有些悲伤的宁静。
“你就是我小姑吗?小姑真美。要小姑抱抱。”
小胖子扭着身子一步步走到赵清婉身边,赵清婉自然知晓这孩子是她大哥的儿子,他们赵家的嫡长孙。
看着他和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只是眉眼处不似大哥煞气,反倒是融合了大嫂的柔和,很是可爱。
赵清婉忍不住抬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那藕臂瞬间缠在赵清婉脖颈,小嘴“木马”亲了她的脸。
别提赵清婉乐得开心,只觉自家侄儿可爱极了。
只那夏侯奕瞬间黑了的脸便喜人得紧,恨不得将那小屁娃娃抱走。
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轻轻瞥了那小胖子一样,我们赵云哲小朋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赵清婉紧着将他又抱紧了些,恐以为他着凉,夏侯奕简直要扶额叹息,还是旁边珍月郡主眼看自己五哥越渐发黑的脸色,赶忙提醒大嫂接了过去,才堪堪止住了这屋室骤然冷却的温度。
赵严和赵家大郎二郎瞧得一清二楚,虽然面上没有过多表现,到底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连小孩子的醋都吃,这景王还真是喜爱小五呢。
若是扬儿在,怕是会不顾场合使劲儿嘲笑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吧,谁让他是他们的妹婿呢。
说起赵清扬,赵清睿不知该如何说起,他走得时候几乎没有和家人一一告别,只是和他这个二哥说了个大概,清扬想要从商,早在当初小妹的涟漪坊开张之时,清扬便听了小妹嘱托,时常注意商家运作。
大梁对于商业的限制还是相对开放的,虽然贵族子弟几乎没有涉及从商的例子,然若是做大做强,不说能够随时随地获取各地的各种信息,就算是在朝堂在江湖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小五的打算就是这样,而三弟的抱负就是实现小五的期盼。
当年小五离开去往蒲城皇陵,日后又传来消息说是被国师收为弟子,清扬便毅然放弃了继续就读于书院的日子,总归是快要结束,且三弟志不在此,他哪里肯为了所谓的书院名头阻碍三弟。
父亲与大哥均未在家中,他就是做主之人,自是多番准备总归是应了三弟所请。
由他出外闯荡,只希望能月月寄封信来,至少能知晓近况,也算安母亲的心。
虽然他在信中并未过多提及在外的苦痛,赵清睿当然能偶尔看出字里行间流露的游子心。
他曾去信委婉劝三弟归家,毕竟当日小妹的嘱托是在将军府水深火热不受昭帝重视之时,此时就不说旁的,单论景王对小五的心就足以保全将军府。
当然,赵清睿如今也颇受昭帝提拔,许是因为夏侯奕的关系,昭帝对赵家也再不像当初那般忌惮,就连给他与珍月赐婚也丝毫没有过多考量,可以说,赵家的危机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是解除了的。
一旦父亲解甲归田,想来昭帝会将重心转移在大哥身上,武有大哥赵清沐,文有他自己,昭帝就算重新起疑,想要动了赵家,也得掂量掂量是否会引起忠臣寒心,朝野动荡的局面。
只是三弟似乎一切都懂,却仍然不愿回来,这一晃三年,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男丁,母亲、四妹、大嫂俱是弱势女流,三弟愣是没回来过一次,就连他大婚之时也未曾得见三弟现身。
当然,从他寄回的几车物什来看,这家伙怕是闯出些名堂,就是不知究竟何时才会归家。
赵清婉对他三哥的一切自是知晓得十分清楚。毕竟有暗影阁在,即便她不在京城,赵府各人是何情况,每旬揍报一清二楚。
早在三哥放弃继续上官学之时,赵清婉就隐约猜到三哥怕是要走南闯北,选择那条她提前启发的路。当然,正如赵清睿所想,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昭帝已经渐渐消除疑虑,赵清婉也不愿自己三哥再吃苦受罪,她倒是宁愿他当一个一世无忧的富贵公子,也不愿他再这般颠沛流离,不知所踪。
只是难得三哥态度坚定得很,她有些后悔当初一心想要护着将军府所说出的话。
还是夏侯奕传回消息,暗影阁暗中会出手相助,不会让三哥有性命之忧,这才堪堪让赵清婉放了些心。
她自是想不到,待她三哥赵清扬归来之日,会给她那样一个大惊喜。
赵府的氛围着实很好,夏侯奕只是在府中用了午膳便匆匆进宫了,毕竟今日回京,还是应该去宫中行走。
赵清婉本来是要随着他一起顺便进宫拜见太后的,毕竟与太后的情分不一般,倒是夏侯奕阻了她,不出意外,明日太后懿旨便会下达将军府,自是不愿她今日初初归来便再入宫折腾一番。
何况,若是随他一起入宫,见父皇总归是免不了的,他虽不怕父皇再三为难,然对于将军府的心结还是很大的,此番于滇征战有功将士均有封赏,只有将军府和他迟迟未得,他已是亲王位,自是毫不没什么好赏,然将军府总归不是爵位,他虽能猜到父皇几分心思,然到底还是想多争取一些。
今日入宫,夏侯奕就是想着能为岳父大人讨个爵位的名头去的,自是不愿阿婉一起随行。
昭帝果然是等在养心殿,夏侯奕一请见,曹忠便直接引入,并未通传。想来早就得了吩咐。
昭帝很快免了他行礼,放下御笔,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他最得意也最像贵妃的儿子。
夏侯奕犹自不知,径直站在原地,任由昭帝打量,二人皆未开口,曹忠一个下人更是屏息凝视,毕竟,若是他未猜错,今日皇上怕是要封赏景王了。
只是这个封赏……一想到那日皇上突然其来的一句话,直把曹忠惊了一惊,虽早知皇上打算,却也未猜到竟是这般快便定了。
罢了,主子们的事,哪容得他随意猜测。
曹忠一个人暗自思忖,哪料昭帝果真直白出声。
“奕儿,”昭帝直直望着夏侯奕,继续出言,“朕欲册立皇太子。”
夏侯奕倒是怔了一怔,显然他并未想到父皇的意思,究竟是要册立他还是别人,缘何圣旨未下,竟是先知会于他?
当然,也只是一怔,他对那个位置丝毫不感兴趣,大概唯一的兴趣也不过是想要护好他想护好的人。
昭帝一直看着他,想来是要听他说些什么,夏侯奕也并未停留多久,很快便给出了回答,“父皇是皇上,想做什么自是无人敢有异议。”
这话并无半分不敬之意,只是昭帝不知为何竟是听出了几分不满来,是啊,他是皇上,可他却有太多身不由己。
“皇儿丝毫就不在乎这太子之位究竟是谁?若朕说,是你呢?朕欲册立你为太子,你当如何?”
若说方才夏侯奕的怔愣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太过突然,那此时他所表现的云淡风轻就是超然物外的状态了。
若是旁人这般毫无所觉,昭帝怕是会觉得这人在装腔作势,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不过,这是奕儿,他是何样,心里就是如何想,显然,他对此位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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