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澜坐在聚义堂的座,右手侧是自从元再没有、或者说是刻意避开两人相遇的慕容席与谈光。品书网左手侧,是华家人。
堂下,站满了人。最前面,是十八长老,他今日戴了一顶斗笠。
无风不动。
气氛沉闷,刻板,压抑。
当强权遇到江湖,会发生些什么?
“一剑封喉,吹血落花”,这都是人的想象。江湖是一个不亚于朝堂的风云诡谲的地方。
人往往有侠义之气,但侠士很难真的随心所欲,散虑逍遥。
大概是在三十年之前,这里,也曾经历过一样的场景。
聚义堂匾额头的那片明镜,已经积了厚厚的灰。
镜子不大,反射出来的东西,却让人难以忘怀。
沧桑之,云雾缭绕许是一时美景,但却改变不了浮云遮眼,望断人肠。
“长老兴许还记得,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白苍澜的声音清冷而干净。
大长老莫名打了一个寒战。
他喏喏地嗫嚅几声,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口。
十八长老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心高气盛模样,完全不把这个将整个阁里的高手悉数挑战了一遍的人放在眼里。
一挥袍袖掀起一阵风云卷舒,穿堂而过的风将他的衣襟长袍吹得翻飞。
两人对立。
白苍澜并不想磨蹭时间。
“莫邪莫邪,哼,墨家人……”白苍澜笑里似乎带着血的气味,“怎么,当年当师父的誓死不肯为我们东魏所用,现在留下个小徒弟,连师承出身都不认了?”
十八长老垂首,肃立,不言。
“墨玄,你做人,也要做的有些良心!”
墨玄?
墨玄……
别人不知,萧让却是被这个名字唬了一跳。倪嫦的嘴差一点张成O字型。
十八长老猛一下抬起头,“我不叫墨玄!别叫我墨玄!”
大家这才看到,他的双目已经接近赤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凸出来的模样。
墨玄,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一直以来都是和平主义的代名词,在乱世之尤其一心为百姓生民利害所往来竭力。墨家人能够“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一心一意为天下之利而不顾自身疾苦的大禹是他们眼“大圣”的偶像。
墨玄,这是墨家的子孙,入了江湖。
墨玄,却也是江湖之,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以墨为色,以玄为衣。墨色玄服,通体漆黑,这样的人,天生是生活在暗夜之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十年之前江湖闻名遐迩的墨家子弟墨玄,会在一夜之间摒弃了“兼爱”“非攻”的理想,瞬间变化为黑夜的恶魔,收割人命。
人们只是知道,当年的墨玄作为墨家子弟,机关术和卜算之术这种墨家家传有多么惊才绝艳,如今的墨玄作为杀手其杀伐和屠戮,有多么残忍。
只是一刀了结人命,并不算是残忍。在江湖,连法律和道理都不讲的地方,基本的道义仅仅是约定俗成的人性守则而已。杀人,实话讲不算什么。
但是墨玄杀人,其人三日见尸,五日见骨,七日则尸骨无存。
无论逝者的家人朋友多么尽心竭力地试图保存尸首,甚至早早深葬,只要尸首不曾火化,被墨玄杀掉的人,必定会死都不得安生——先是三日满时全身血放尽,五日时只剩下骨架,到第七日此人尸首再也找不到了。
十八长老几乎是声嘶力竭:“我不是墨玄!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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