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找了个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旅馆住下了,然后去找水城里著名的小吃。
吃了个馍,又吃了份当地出名的面线,她撑得路几乎都走不动。
可又想着来一趟不吃凉粉,简直是等于没来过,于是又打包了一份凉粉。
在路上晃着逛着的同时,她看到有一处景点说,有蹦极项目,不是特别高,从水城最高的建筑物蹦下来,感受一下水城的景色,收费也便宜。
她在边上看了会儿,然后走到一个工作人员面前道,“老妹儿,帮我看一下这个凉粉行么?我待会儿下来还要带走它的。”
“好啊。”工作人员爽快地回,“那你需要教练陪你一起蹦,还是自己一个人呢?收费不同的。”
白小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吃得太饱了,胃里的东西有点儿往上翻。
考虑了一分钟,才回道,“我自己一个人蹦。”
交了钱,进去景点之后,她看到边上在吃晚饭的工作人员,脚边上有两罐啤酒。
她掏出钱包,给人拍了二十块钱在桌子上,问他们,“能给我一罐啤酒吗?”
“可以。”工作人员二话没说,爽快地给她递了罐啤酒过来。
白小时打开了,直接往喉咙里灌。
“白小时,你巨他妈勇敢的。”她喝完,用手心抹干净了下巴上的啤酒,朝自己小声,而又坚定道。
没有人能帮她克服她心里这关,只有她自己。
厉南朔的欺骗,怀了半个月的孩子还没感受到它是怎样的就掉了,这些事她都能统统接受,那么蹦个极,坐个飞机算什么?
没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而已。
“白小时是吧?你过来签下字,马上就轮到你了,正好,马上入夜了,淡黑的时候,咱们水城的夜景最美。”
白小时深吸了口气,甩掉了啤酒罐,又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
随后,毫不犹豫在蹦极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姑娘,你这是第一次蹦极吗?确定不要人跟着?不害怕吗?”蹦极教练一边帮她拴着安全绳,一边好心地问她。
“我一个人就好。”白小时朝这位好心的师傅笑了笑,轻声回道,“我喝了酒壮胆的,不怕。”
确认栓好了安全绳,白小时一个人,走到了跳下去的踏板上。
只往下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跳吧。”身后的教练鼓励她,“跳下去,你就能看到跟别人眼里不同的景色,真的很美,不骗你。”
白小时捏紧了拳头,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又开始小幅度地痉挛起来。
她努力克制着,走到了跳板最边缘,闭上了眼睛。
这里,就像是她现在面临的处境,孤身一人,没有回头路可走。
“跳吧。”身后教练,又轻声催促了她一声,“没事儿的,我们这边设施每天都会检查几十遍,从没出过事故。”
“跳吧。”她朝自己轻声说了句。
酒精上头,烧得她脑子有点热。
她死死捏着拳头,借着脑热的劲,往前踩了一步,跳了下去。
这一瞬间,冬夜里的冷风,像刀子一般割过她的脸。
她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听到地上传来的各种喧嚣声,灵魂都要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感觉。
她猜想,宁霜从几千米的高空跌入海里时,肯定有过跟她相同的感受。
就像是要死了一样,她难受到甚至连尖叫声都堵在了喉咙里,双手双脚控制不住地开始发麻。
绝望到了极点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了她的双腿和身体。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宁霜在去世前的两个生日,都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摸着她的脑袋说,“小时,妈妈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长大之后,记得要善良,要宽容,要懂得放过自己,要懂得爱自己,当然,妈妈也永远爱你。”
那时的她还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身体在半空中再一次落下的时候,她好像顿悟了。
“这个蹦极的小姑娘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啊!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的?会不会吓晕了,赶紧拉她上来吧!”上面的人见白小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都慌了。
提前把白小时拉上来时,却发现她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的样子,脸色相当平静。
解她身上的安全绳时,白小时也是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白小时转身,拎过自己寄存在工作人员那里的凉粉,没有继续在街上逗留,回了旅馆。
进了房间,她忽然觉得又饿了,于是打开凉粉,坐在桌子上,继续吃。
吃了几口,眼泪便往下流。<igsrc=&039;/iage/20001/5872592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