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月明星稀,桑玦找了棵大树下的空地处架起了篝火,顺便捡了几只被豆豆吓晕的兔子山鸡烤着。
烤肉油汪汪滴在火里,溅起阵阵黑烟夹杂着肉烤焦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桑玦觉得反胃,明显的,她也不可能烤的有多好,黑乎乎一坨,外焦里生,还没有作料,难得的是豆豆居然吃的很香,因为它从未吃过熟食,好奇的不行。
“我不吃了,你慢慢吃吧。”桑玦跑到大树后面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火与烤肉的气息唤醒了她那些黑暗的记忆,虽然她还是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反败为胜的,但是她很清楚那都是她自己作下的孽。
她摊开双手,白嫩娇小指尖透着健康的粉红色,但她却看见上面布满了鲜血,黑红黑红,永远都洗不掉。
她回望吃的高兴的豆豆,心下愧疚,它哥曾经血染全身只为救她。那妖兽焦躁急切嫌弃的模样也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桑玦将怀中的盒子拿出来,黄色锦布中躺着一枚芝麻粒大小的光点,在夜晚中闪烁着蓝绿色的微光,仿佛萤火虫般微小却不容忽视。
大树上方树梢处正站立着一名玄衣少年,他五官精致,看起来十分无辜,但此时他眼眸下垂,阴戾的气息满满都要沁出来。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头妖兽还不是撞到我手上来了。那清风谷的老药罐居然敢消减阁内的丹药供应,真是找死。”
桑玦突然觉得冷,摸了摸手臂,盒子内的芝麻光点缓缓上升,似乎又要逃跑的模样。她赶紧抓在手心里,最后想了想将自己的半块玉玦拿出来镶嵌在了缺口上,仿佛铁片遇上了磁石,那光点挣扎了几下就牢牢被吸附在了上面。
“还是我的玉玦最厉害。”桑玦唇边微微弯了弯,越过树却见到一道黑影正举着利刃向豆豆砍去,她脸色霎时变了。
“住手!”
少年当然不会理会她,只是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刚才没发现,原来竟然是这么小的姑娘,胆子真大。
“姐姐,救我!”豆豆被吓坏了,亏得它皮糙肉厚仅擦破了一点儿血躲过了攻击,转身抱头就蹲在了地上。
“啧啧。”少年发出不明寓意的声音,倒是放下了武器,不过是放在妖兽的脖子上,“不是上古凶兽么,这般没用啊?”
“什么凶兽,它是只八哥,只是长得比较肥大而已。”桑玦心里一凉,这少年是什么人物,居然知晓豆豆的跟脚。
少年讥笑一声:“姑娘骗谁呢,我悬剑阁求了好几次这妖兽的血都没得到,我怎么可能认错。上次我将你们少谷主打得落荒而逃,你不知道吗?”
桑玦惊疑看着他:“原来你是魔修!”就是他间接害的挽言妹妹无法修行。
少年听到“魔修”两字脸色突然就变了,一脚踢开豆豆,提刀杀将过来:“我叫何朔,记住我的名字,免得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你。”
刀光凌厉,刀身细长微微弯曲仿若禾苗,通体银色纯粹无纹,锋利的刃口微微发红,不知侵染过多少鲜血才能变成这样。
桑玦哪里逃得开,她只能双手伸出去挡,手心一阵刺痛,温热的血顺着胳膊下来渐渐变凉流淌到脸上,刹那间她几乎怀疑自己要被劈成两半,不料对方却在离她额头半分距离下停住了。
“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杀无名之人。”何朔扬起下巴,似乎不屑于看她。
“我不说你岂不是就不会杀我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说?”桑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对方思考了一下后竟然真的放过了她,生着闷气转身提了豆豆就要飞走。
“算你运气好,这个月我不能杀生,以后再让我看见绝对活剥了你!”何朔最看不惯这种耍滑头的人,尤其还是个偷盗本门妖兽的小贼,以后见一次杀一次。
“姐姐,救我,我害怕……呜呜……”豆豆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动,任凭被提着走。
桑玦哪能让它被抢走,在对方飞起来的瞬间扑腾过去抓住了豆豆趁机伸过来的一只脚。
何朔也不管,急急忙忙往悬剑阁的方向飞去,他倒要瞧瞧那小贼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桑玦的伤口恢复的很快,豆豆又极力配合,因此飞了好久都还没有将人甩掉。
何朔郁闷的要死,他什么时候要用如此迂回的办法杀人了,真是荒谬。然而老阁主将至,他手上绝对不能沾染普通人的血,否则他就没有机会参加少阁主的选拔。
“算你狠!”他说着将她提了上来和豆豆绑在了一起。
桑玦冷冷一笑,魔修也不过如此。世人传言魔修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就是离经叛道的妖孽,她倒要瞧瞧那悬剑阁是什么模样。
何朔心里也冷冷的笑,好大胆的小贼,倒是有几分魔修的毅力,然而也不过如此了,我要你死,你就别想活。
有杀气!
桑玦暗暗安抚豆豆,低头看着下方飞过的风景,影影绰绰黑漆漆一片,当她看到一片白的时候轰然和豆豆抱着一起滚了下去。
她这时候有些后悔把那次赢来的飞毯给扔了,否则万一能用呢,没想到这少年能飞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残。
一张倏然飘过的硕大羽毛接住了她和豆豆,何朔阴沉着脸居高临下望着她,羽毛一裹就将其彻底束缚住,托在下面摇摇晃晃向前飞去。
何朔想到了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只是有些可惜那凶兽,转念又一想他反正只是需要一些血液提纯材料,不如等第二天再将其心头血弄出来也无妨。
悬剑阁顾名思义是在一座孤立山峰的悬崖上,崖下有一处禁地,那里只有阁主才能进去。传闻那里经常传出诡异的笑声,凡是进去的人第二天都会被抛出来,非死即废。
“下去吧,小贼,我可没杀人,哈哈。”何朔笑得畅快,他从来不知道杀人不见血原来也挺好玩儿的。
他抬手将羽收回,那一人一兽便失去了助力直直往下掉。
桑玦哪里甘心,豆豆将她往上一抛,她拽住正得意的何朔不松手。何朔心急想往上飞,却不料下方传来一股吸力硬是将两人都拉入了黑暗中。
下降中的何朔从此决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果然这样的人最是讨厌,表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比他还心狠,简直是他的克星。
桑玦反倒没那么郁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股吸力没有恶意。如果她知道何朔的想法肯定要翻白眼儿,她哪里楚楚可怜了,明明是他自高自大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而已。
世人看物都从己心出发,偏见就是这么来的,也不能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