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着缘分未到不得强求的道理,她在心里无数次开解自己,刚开始是意思意思性的自我麻痹,直到后来他是早已习惯,习惯了无视外面人的风言风语。
况且,就算没有孩子又怎么了?她从来不将儿女,繁衍后代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很幸运的,她遇上了一个与他有共同想法的另一半。
二桥依旧有些犹豫,她不明白安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没错,可要是您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的话,王妃那里可不好交代,要知道王妃娘娘可是早就希望狮子也能有一子半女。”
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安诺也没有勉强二桥接受自己的这个观点,她只是像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一滴地沁入二桥的脑海中,就如同当初墨轩为了改造她的想法而实行的计策。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世子爷和我现在都不想要孩子,而且你看现在我们舟车劳顿的,要是真有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安诺使出了杀手锏,因为她知道这几个丫鬟对墨轩极为衷心,一向是以墨轩的话为宗旨,绝对不会违反。
果不其然,听了安诺所说的话,知道没有孩子是自家世子爷的意思,二桥心里那一点淡淡的担忧终于被她甩到脑海之后。
算了,既然世子和世子妃都喜欢胡闹,那她这一个作为丫鬟的,自然是要为两位主子遮掩一二,大不了到时候王妃娘娘要是追问起来,她想一些办法蒙混过关就是。
反正王妃娘娘总不可能派人真的去打听世子爷和世子妃的闺中事吧。
现在的二桥并不知道定国王妃心里已经抱了最恶劣的结果,因为她知道自家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又因为墨轩亲口承认他在子嗣这个问题上有些艰难,所以定国王妃不止不会开口催安落,还会想方设法地安抚安诺。
而就算是现在,远在京都里面的定国王妃,也为以后墨轩的道路作了安排。既然自家儿子没有生育能力,没关系,反正王府中不只有他一个继承人,还有一个庶长子,到时候她想办法将庶长子膝下的男孩抱养一个过来。
如此看来也算是两全其美。
“行了,你这个丫头别想太多,等安少夫人将这胎坐稳之后,我们就要慢慢启程回京都,再怎么样出来这么久,也得回去报个信儿才是。”
何止是回去报个信,恐怕现在不仅是定国王府或者安府,还有宫中的那两位恐怕心里都是异常的担忧。他们如果不完整无缺的站在那些人的面前,恐怕那几个人会无数倍的放大某些惧怕。
“夫人,京都来人了,说是您的娘家人,此时正等在外面要见您呢。”
年纪小小的丫鬟扎着花苞头低垂着眉眼站在门边,声音嫩嫩的让人听了便觉得心情愉快。
安诺看了二桥一眼,一会儿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跟着门边的丫鬟走了出去到会客厅,此时安家嬷嬷正站在中央,在看见安诺的第一眼神,那老嬷嬷便一眼含泪光的跪在地上:“老奴见过世子妃。”
“嬷嬷请起,你怎么会来这里?”安诺亲自快步走到安嬷嬷身边,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安嬷嬷是她母亲大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意外。
安嬷嬷顺势捏着衣角擦了擦眼睛,借着说话的空隙,将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自家四小姐面色红润身体安康时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安家出了这么大的喜事,老夫人就将我派出来照顾少夫人了,你们这些一个两个都年轻的很,有些忌讳肯定不知道。”
安诺莞尔一笑:“是啊,当初让大哥送信回去时,我们倒忘了这一茬,幸好母亲贴心让嬷嬷您过来了,否则还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辈的会做些什么。”
握着安诺的手,安嬷嬷就没有松开过,安家四小姐是她奶大的,所以她也能作为四小姐的半个长辈:“老夫人说了,四小姐您身子骨不好,便让老奴从京都里带了一些补身体的东西过来,保证一年抱俩……”
眼看着安嬷嬷越说越不在点上,越说让人越羞涩,安诺跺了跺脚路,露出属于女儿家的娇憨,恨不得伸手将安嬷嬷的嘴堵上,只得红着脸低着头:“嬷嬷快别说了,我先带您去看看嫂子,她现在才是真正金贵的人,半点不能出差错。”
安诺妄图转移注意力,可安嬷嬷也是浸淫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呢?
“四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脸皮子这薄的哟,老奴不过说了两句就不让人说了,四小姐您也别害羞,这都是人之常情。”
看着自家世子妃露出如此不淡定的模样,二桥乐呵呵的捂嘴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除了自家世子外还有人能让世子妃露出真心娇憨的‘老人家’。
边城城主府,安逸臣和墨轩两人此时正在书房中对弈,黑白两色棋子在棋盘上互相厮杀,没人后退一步,他们都拼尽全力,这或许是他们这一段时间最为悠闲的日子,没有血也没有勾心斗角。
棋盘上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如果早知道从京都出来一趟会让人心情如此愉快,我早就让人收拾包袱带着她出来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安诺,作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她上有爹娘管着,下有嫡亲哥哥压着,安诺的日子虽然过的富贵无比,可是心里却总有一些遗憾。
这一些遗憾就归之于她幼时曾经听闻过的话本故事。
“世子的记忆真好,竟然还记得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的东西,我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棋盘上找到一个缺口,黑子渐渐将白子完全包围,随后将他那冰山一角狠狠啃去坏了整个大局。
安逸臣手里拿着几颗白色的棋子,开始不满的皱着眉头催促:“世子爷,棋盘上无情兄弟,您还是用心一点好,不然等会儿全军覆没……”
他喜欢浸淫在军营里,喜欢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喜欢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是那并不代表着安逸臣只是一个为舞蹈弄枪的粗人,作为安太傅的唯一儿子唯一继承人,安逸臣不管是哪一方面都算得上是大家。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自己所要求的。
可以不做,可如果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直到这时,墨轩才恍然大悟地望着已经杂乱无章的棋盘,嘴里轻轻的惊呼了一声:“哎呀,原来大舅哥这么厉害,但是我只不过就是走神了一会而已,结果就被你给打的七零八落,啧,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安逸臣:“……”
定定地望着对面那一个脸皮极厚的男人,安逸臣落子的动作顿住,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无话可说。
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少言寡语,却总是喜欢下些烂棋,而他又不得不奉陪到底。
无奈的扯着嘴角,安逸臣没有半点犹豫的点清事实:“如果世子你把拿来坑七王爷的心思放一半在棋局上,恐怕这世上你举世皆敌。”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说得我好像很喜欢勾心斗角似的,如果不是七王爷欺人太甚把心思动到了我媳妇儿身上,我会用那种方式让他记住一个惨痛教训吗?”
肯定不会的,他可没那么闲,最多只是在那一件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七王爷的心思能够澄净一些,也不会被他掐住七寸不得翻身。
“我现在有些好奇,世子爷脸皮如此之厚,诺儿平时到底是怎么和你聊天儿的。”
“我也同样有些疑惑,大舅子你话这么少,嫂子到底是怎么和你说话的。”
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互相埋汰不留情,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在这置气。有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不小心对碰到了一起,那其中可是火花四溅精彩纷呈。
墨轩从安逸臣眼里看见了沾满鲜血的软刃,忍不住先行打破了这种沉默:“听说京都里面近日有些麻烦,不知大舅哥你收到消息没有。”
“皇上太过仁慈。”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却让墨轩同样的难得沉默了下来,是的,当今圣上做事太过仁慈,他做不到那种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掉一个的行为。
所以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才要废一次又一次的心思,为自家主子清理干净道路。
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墨轩忽然体会到了当初岳父的情形:“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当初岳父大人为了让先皇坐稳皇位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嗯。”
不承认也不否认,安逸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没有下文。
安家可以一人之一万人之上,可是不能将那压在头顶上的人扯下来。
这是安家的底线,也是安太傅终生追求。
幸好要不了多久安太傅就能功成身退,过上了他最悠闲自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