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二章两面
“小鸥,再来一杯!”
“嘿嘿,这个铁知行,还真是有意思啊。他不好好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养伤,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被净魂,难道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吗?”
荥阳城狼居酒吧,凤如山对身边的陪酒女修随便招呼一声,饶有兴味的看着旁边不远处一个魁梧的战修。
“……,哈哈,十二名净魂卫全军覆没,想不到他们净魂卫也有今天,真想看看我们的凤元老现在是什么表情。老铁,来,干一个。”
说话的是个肉山般的胖硕大汉。
“老张,五对二,凤如山和慕容雪菲斩杀明滔和千空后还能全身而退,如此战绩,凤元老实在是人族的骄傲,来,干,为了凤元老和捐躯的净魂卫。”
铁知行,就是胖硕大汉口中的老铁,端起杯来一饮而尽。他看上去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话时,声音中竟隐隐透着丝金属质感。他一身青衣,身材魁梧,国字脸,面目棱角分明,竟如用刻刀雕琢出来的一般,面颊和下颌则是胡须密布,宛如一排倒插的尖锐钢针。
“老铁你这人真没劲。如果凤如山老老实实的跟着谭振泽撤退,以他的身份,谭振泽一定不敢让净魂卫擦破一点皮毛。现在凤如山为了击杀明滔,不惜拿自己的手下为诱饵,如此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也就是净魂卫才会养出这样的败类,我看净魂卫,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身形挺拔,面如冠玉,俊美的容貌配着那一袭白衣,让他更是显得风度翩翩,在灯光昏暗的狼居酒吧依然如夜空中中的星辰一般卓尔不群。
“钟兄此言差矣!凤元老并非卑鄙小人,他在牧马山大营脱离战部独自突围固然稍有不妥,但他本身不是战将,加上净魂卫对我们战部不信任,在当时的情形下,凤如山的选择无可指责!至于以后净魂卫的不幸,显然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敌在明,我在暗,凤如山和慕容真君能在魔族烬易团精心设计的伏击中反败为胜,无愧他岐山四境第一元老的称号,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换做是我们中间的大部分人,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白衣男子的份量,显然比壮硕大汉为重,铁知行面色一整,坚决的摇了摇头,竟然全心全意的为凤如山辩护起来。
“稍有不妥,嘿嘿,稍有不妥,无可指责!这个铁知行怎么回事?和资料上介绍的不太一样啊!嗯,牧马山之战的详细情形,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铁知行这一级,不应该啊,是有人特意捣鬼?还是中间另有别的说法。”
听铁知行详细剖析自己突围时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除了斩杀千空和明滔的具体手段之外,无不契合无误,宛如亲眼所见,凤如山不由暗暗称奇。
牧马山大营一战,凤如山自己虽然取得了,按照官方的说法,让人叹为观止,奇迹般地辉煌战绩,但晨萱、金哲等十二名净魂卫无一生还,凤如山心中却很是沉痛,他心情烦闷,听厌了无穷无尽或真或假的吹捧,也无心再去处理净魂卫日常的事务,这几天经常装扮成一名普通的金丹战修,来狼居酒吧坐坐。
狼居酒吧靠近乌林军团的总部,战修们没事了,喜欢招朋唤友的来酒吧热闹热闹,酒吧中最多的,也是战修,可以说是一个战修俱乐部,当然,大部分是金丹战修。
战修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乌林境的战事,而新鲜热辣的牧马山大营之战,正是狼居酒吧目前最热门的焦点,可惜,关于12名净魂卫的殒落,凤如山听到的,负面评价居多,大部分是和胖硕的老张和英俊的“钟兄”一般,幸灾乐祸或者无中生有的对凤如山大肆攻击,正面的评价,或者说是客观的评价,铁知行,是第一个,至少是凤如山听见的第一个。
这让凤如山很是感慨万分。
至于铁知行所言是对是错,凤如山倒并不特别在乎,他也没资格对牧马山大营之战人魔双方用兵的成败得失,和铁知行的战将水平,说三道四。
铁知行,凤如山是认识的,而且可以说相当熟悉,记忆相当深刻。
铁知行,是凤如山施展净魂印的无辜受害者之一,而且是他第二个受害者,关键是,铁知行的言行举止,和他平素的,或者说是应该的,表现,不一致。
事出反常即为妖,如铁知行一般的人物,蓦然遭受人生中如此重大的变故,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凤如山对此,不得不多加留心。
按照军方的档案记载,铁知行出身于岐山境顶级宗门武夷宗,是难得一见的风灵根修士,而且和绝大多数风灵根修士飘逸潇洒的风格不同,铁知行为人沉稳博弘,聪慧多智,精于计算,其修习的归藏大衍诀,功法本身带推衍之术,铁知行更是精研推衍之道,后来武夷宗现了铁知行的天赋,就把他送入紫霄学院修习战将,而铁知行也没有辜负武夷宗的希望,在紫霄学院期间,就经常在各种竞赛中名列前茅。
铁知行毕业后来了人魔战场,取得了惊才绝艳的战绩,筑基后期便拿到“白银战将”资格,结丹之后,歧山境军方和武夷宗均对其期许颇高。
具资料所言,铁知行为人少言寡语,但一有所言,言必中的,现在却长篇大论的为凤如山这个“刽子手”辩护,让凤如山很是不可理解。
凤如山和慕容雪菲回到荥阳城,关于牧马山大营之战,自然要有一份详细的报告给净魂卫和军方,虽然此类报告,并非了不得的机密,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为金丹阶的战将所尽悉,还是让凤如山很不舒服。
铁知行,虽然已经是白银战将的巅峰,但毕竟还不是黄金战将,按照规定,他不应该现在就接触到牧马山之战的详细资料,至少不应该见到凤如山的报告,而如果他没有见到凤如山的报告,现在所言的细节,全凭自己推衍而得,凤如山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总之,牧马山一战,凤元老无心之失或许有之,但有心之过绝对谈不上,而且他一个外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无愧于人了。”
铁知行说完,慢慢的端起酒杯,淡淡的看了钟漾奇一眼,他相貌说不上俊美,前面也懒洋洋的有些颓废,但此时此刻,铁知行神采飞扬,特别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眼神非常锐利,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目光便似剑刃闪烁的寒光。
“呵呵,铁兄果然好口才,可惜啊,凤如山不在眼前,铁兄的好意,他感受不到,而且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不过任你铁兄口绽莲花,凤如山部下全死而自己独活,这种人,就是卑鄙无耻,这样的战将,无论他曾经多么风光,多么占尽风流,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部下从背后捅死。”
钟漾奇神色平静,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直视着铁知行,眼眸中却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他和铁知行是紫霄学院的同届校友,两人一起来到乌林境前线,不过这些年,钟漾奇一直被铁知行压着一头,可以说一直生活在铁知行的阴影之中,他本来就对铁知行很不服气,而今铁知行遭受净魂印之累,据说被伤到了根基,今后再也无法和钟漾奇相提并论,却仍然如此的“不识抬举”,让钟漾奇很是忿恨。
“呵呵,钟兄忘了,凤元老不是战将。如果牢中不是绵羊而是狮虎,牢破而不补,未必不是好事,嗯,诸位慢慢喝,在下先走一步。”
“嘿嘿,小人得志便猖狂,不过,唉,不如归去。”
钟漾奇话中夹七杂八的不干不净,原因何在,铁知行如何不知,不过他从开始修炼一直顺风顺水,在同龄人中从来都是最引人瞩目的人物,之一,钟漾奇这个平时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同学”,也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铁知行自然无法忍受,他本欲反唇相讥,不过随即想起自己的伤势,心中颇为黯然。
净魂印造成的伤害,轻重大小,现在众说纷纭,根本没有定论,自己前途未卜,铁知行顿时失去了和钟漾奇进行口舌之争的心情。
“我呸,被人打残废了还替凶手说好话,简直是犯贱!可惜,拍凤如山的马屁拍的再响,凤如山也听不见,净魂卫元老,也治不了你净魂印的伤势。弟兄们,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干了。”
“嗯,这家伙改脾气了!”
钟漾奇哈哈大笑。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睨视着铁知行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中透着明显的蔑视,他故意加大嗓门,让铁知行正好听得见,其实他的心中,有惊讶、有好奇,有得意,有戏谑,有嘲讽,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畏惧。
他和铁知行颇为熟悉,知道铁知行少言寡语,言必中的八字评语,不是指铁知行言简意赅,而是指铁知行轻易不说,所言必经深思熟虑,而一旦他说了,就非要说个明白。
不仅是战将,就是辩论,铁知行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对手,这一点,钟漾奇,也领教过很多次。